第46章 哈泌國，說書人

離開黑風山的範圍，孫馬嘍腳下奔走，翻山越嶺如履平地，走的時候是已經下午了。

到了哈泌國的時候，才剛剛黃昏。

站在山崖上，孫馬嘍抬手遮著陽光，看著下面那座城池，不算太大。

不過在這西行之路上，倒也不小了。

前面有駝隊經過這邊，駱駝脖子上的鈴鐺，正在悠揚的晃著，給這日落黃昏的景色。

又新增了幾分色彩。

孫馬嘍席地而坐，將頭上的斗笠壓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打算進城看看。

那城市人氣充足，天上隱約還有祥雲所在，倒也是個安居樂業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氣。

有妖精的地方就有妖氣，就是佛祖菩薩住在有妖怪的地方，那也是滿身妖氣。

但也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說法。

有德大能也可教化一方，造福終生萬物，反之則是天災人禍，災厄不斷。

孫馬嘍從巖壁上跳下去，手指併攏，運轉法力，法術，聚形散氣！

身形化為一陣清風，沿著那條商賈結伴，車馬成行，駝鈴不斷的官道向前走去。

呼的一陣清風吹過。

倒是引得不少疲憊不堪的夥計，掀起了衣服，想迎風吹一下，涼爽一下。

可這風來的快，去的也快。

那馬車上插著的旗子，就晃了一下，又耷拉下來了，就跟那些夥計們疲憊的心情一樣。

“別閒著！速速趕車進去，到了地方，那夜市繁忙，某請諸位喝口涼酒，吃頓好的！”

車隊裡的大掌櫃，扯著嗓子喊著，倒是激起了那些夥計的精神，趕著馬車朝城裡走去。

身形為一陣清風的孫馬嘍，已經早早的趕進了城裡，在那屋簷瓦下穿行了片刻。

停在了外城邊上。

孫馬嘍現出真身，抬頭朝那城池裡面一打量，裡面有城隍坐鎮，還有夜遊神巡。

進去可能會招惹到一些麻煩。

孫馬嘍整理了一下衣衫，轉頭看著有在廊下說書的人，驚堂木一拍，周圍的聲響都聽了。

下面呼啦啦的坐了一群人，都在那仰頭盼首的看著那位穿著黑緞長袍，留著山羊鬍須的說書先生，正在擺弄那面前的一個銅盤。

銅盤放好，就有一些細碎的打賞，丟了進去，顯然也都是老顧客了。

說書先生連忙抱拳晃了幾下，表示感激之情，拿起驚堂木再次一拍。

“各位父老鄉親捧場……”

孫馬嘍也湊了過去，找了一塊石頭坐下，在這人群中蹭點人氣，消磨一下身上的血氣。

那在黑風山上，他打殺的妖怪何止過百啊。

這要是走在路上，眼睛一橫一瞪，那身上的殺氣，都能讓小孩止啼，鬼神皆怕。

周圍的溫度都能降下三分，嚇得人褲襠皆溼，都不知真情，只覺得心驚膽顫，後背發涼。

“今天呢，咱們不講盤古開天闢地，也不講女媧補天採奇石，咱們來講講，這哈泌國城外的集市，每當夜晚而聚，清晨即散。”

“這其中鬼魅奇異之事，咱們來探討一二。”

驚堂木拍落，說書先生捋著山羊鬍須，不緊不慢的說道:

“那城外集市，本是貨郎們以貨換貨，商賈們圖個方便的地方，但因價格便宜，物到實惠，引得周圍百姓也紛紛效仿一二。”

“話說有一日，在那集市上來了一個賣油的老翁，身形臃腫，穿著一領半青不黃的褂子，說話的聲音又大，滿口腥臭，還偏偏呱噪個不停。”

“可人雖然有些差，但是他賣的油，卻是清澈見底，細膩柔滑，沒有半分雜質，看起來就像佛祖琉璃瓦上燈，炒菜烹油也香上三分。”

“而且，這油雖然清澈見底，價格卻不高，比起那城裡榨油坊的香油，還要便宜上幾分，引得不少人紛紛搶購。”

“這賣油翁也是個妙人，賣了油，收了錢，也不做他用，徑直走向那賣胭脂水粉的攤子，也不問價，把錢袋子一扔，端起香粉盒子就走。”

“後來那些人也發現了，這賣油翁只稀罕那些香噴噴的香粉，於是也不掏錢了，用那麼一小袋香粉，就能換那麼一葫蘆的清油。”

“這買賣划算，後來有一個雲遊到此處的小道士，身上有些本事不是凡人，聽聞此事後，也樂的湊個熱鬧，過去一瞧……”

“那賣油翁身上有綠氣飄過，小道士一眼就看出，此非人類也，急忙念起了靈官咒，那賣油翁身形一晃，顯出了真身，居然是一綠皮大蛤蟆！”

“周圍人看了心裡一驚，急忙拿起扁擔就要去打，可那蛤蟆蹲在地上，雙腿一蹦就有兩三層樓那麼高，轉眼間就逃了出去。”

“那些人拿著扁擔鉤鐮，急追不捨，尋到一片窪地，卻看到，那賣油翁的油桶放在水邊，那一個個的蛤蟆，跳到桶沿上，擦著身上的粘液，甩進桶裡，然後抓起香粉撒在身上，自得其樂。”

“這一幕，可把那些買油吃油的百姓，給噁心壞了，尤其是那蛤蟆蹦蹦躂躂，更是讓他們嘔吐不停，哪還有力氣再去追妖怪啊。”

“還是那小道士追了四五里路，也沒抓到一分半毛的收穫，又再次踏上了遠遊之路……”

驚堂木拍在桌子上。

引得周圍眾人才回過神來。

好一會，才響起一陣接二連三叫好的聲音。

銅板碎錢，嘩嘩啦啦的被扔進了桌子上的銅盤裡，一個手指粗細的金塊落進了銅盤裡。

讓那說書先生臉上一驚，連忙看了過去，再三確認，才知是黃金，連忙抱拳道謝。

打賞了一塊黃金的孫馬嘍，則是已經轉身離開這裡，朝那城門外的夜市跑了過去。

行如一陣風，倒也沒引起他人的注意。

不過片刻，孫馬嘍就走到了那城外的集市上，真是名不虛傳。

那過路的客商，車水馬龍，篝火，燭火拉出長長的一串，叫賣的聲音層出不窮。

還有那擔著柴火的樵夫，在這裡賣些做飯，取暖，照明的木柴來換兩個銅板。

孫馬嘍身形一轉，落在了一邊高聳的旗杆上，旗幟隨風微微搖擺。

孫馬嘍朝下面定睛一看，這地方真是魚龍混雜，妖魔一類，卻也有些平安無事。

看那採人參，在街邊售賣的山客。

頭戴一副鹿角，嘴裡叼著草杆，面容有些愁苦的，卻是一個鹿精，腳下雙蹄都沒變換過來。

再一看，跟那幾個押車鏢客，在那路邊酒攤上醉飲的酒客，尾巴從衣服裡落下。

醉醺醺的自吹自擂，和幾位鏢客兄弟相稱的，卻是一個山野狼妖。

再看那帷幕遮攔燈火闌珊之處。

那惜別恩客的紅粉佳人，身後卻隱約有蟲翅的影子 細手輕柔，轉身拽上帷幕，自有那迷醉的多情的人兒走過去，用那銀錢來換個醉夢。

孫馬嘍平生最喜熱鬧。

再看到那集市上的熱鬧之情，也壓低了一下斗笠，閃身落了下去，尋個熱鬧玩玩。

尋那酒香，菜氣，人間煙火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