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瑛低聲道:“你們倆別出聲,藏櫃子裡去。”

說罷,她剛走到門口,外面就傳來大力的敲門聲。

“奉皇后之命,徹查叛逃的六皇子和其妻妾,開門!”

相瑛開啟門,便看見一幫氣勢洶洶的侍衛。

她冷冷道:“喊什麼喊,眾所周知我跟六皇子有仇,他敢跑到我這裡,我第一個舉報他,還用得著你們搜?”

這些侍衛盯著她,狐疑的眼神朝她身後看了又看。

“你說了不算,我們先搜了再說。”

語畢,他們直接把相瑛推去一旁。

相瑛看著他們闖入房間裡,到處亂搜,連她的床鋪都翻得亂七八糟。

但是一無所獲。

直到一名侍衛走到櫃子前,伸手拉了兩下,發現拉不開。

“這櫃子怎麼回事?”侍衛疑惑。

相瑛面不改色道:“壞了,之前我住進來的時候就卡住了。”

侍衛死死拉拽,卻怎麼都拽不開。

櫃子裡,六皇子緊緊抓著裡面的鎖,骨節泛白,眼睛通紅充血。

只聽到外面的侍衛琢磨道:“這麼大的櫃子,倒是有藏人的空間。”

說著,他竟直接拔出隨身佩劍,順著縫隙往裡面狠狠刺了兩下。

相瑛都看得微微皺眉,袖子裡的手,也抓住了匕首,隨時等著事情敗露,就把這些人都宰了。

持劍的侍衛將劍抽出來,相瑛都一眼看見了劍鋒上的淡淡血漬,只是不夠明顯。

她臉色一冷,沒想到那侍衛竟如此愚笨,沒想到去看劍鋒,而是把劍收入鞘中。

“這裡沒人,咱們走!”

他們剛走,相瑛就立刻敲了敲櫃門。

剛開啟櫃門,六皇子整個人就倒了出來。

魯盼楚坐在櫃子裡,哭著說:“他,他剛剛護著我,自己被劍刺傷了,相瑛,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

相瑛在地上鋪開被單,把六皇子拖上去躺著。

隨後拿出她的瓶瓶罐罐,先用生理鹽水沖洗他的眼睛。

“啊——!”六皇子疼的忍不住發出慘叫。

魯盼楚急忙捂住他的嘴:“不能叫,會把他們吸引回來的,你若是疼,就咬我吧!”

沒想到,六皇子緊緊咬著下唇,寧可咬出血,也沒有咬魯盼楚的手。

相瑛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心情複雜。

六皇子被刺破的地方,在肩膀,幸好不嚴重。

相瑛簡單包紮了一下,又給六皇子餵了幾粒抗生素。

她沉吟說:“你們一直藏在這裡不安全,陸匪夷會發現的,他是皇后的人。”

“那,那怎麼辦?”魯盼楚慌了,“我們現在能出宮嗎?”

相瑛還沒說話,六皇子就抓住她的胳膊,掙扎著虛弱道:“把……把盼楚先送出去,給你,我的令牌……”

他把能證明他身份的令牌給了相瑛。

相瑛只是瞥了一眼,就塞到了魯盼楚的手裡。

“我拿著這個沒有用,因為我也沒有辦法把她安全送出宮,我只能找個安全的地方,暫時把你們藏起來,等解辰回來,才能把你們送出去。”

六皇子點頭:“相瑛,你倘若不騙我,我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給你和解辰。”

相瑛按了按眉心。

“六皇子,你清醒一點,你在皇帝那已經被冠上了謀權叛逆的賊名了,多半你擁有的都會被褫奪,現在你保證你自己活著就好,你跟魯盼楚,我只能盡力了。”

相瑛從來不是個管閒事的人,但,魯盼楚從未為難過她。

再者,她之前送出去的那件大衣,也不小心間接害死了她的父親。

就當是補償了。

相瑛讓他們暫且等著,夜色降臨,再動身。

期間,六皇子疼的睡了過去,魯盼楚就一直坐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無聲地落淚。

相瑛往茶杯裡倒了一點營養劑遞給她,不然怕她的身體受不了。

沒想到魯盼楚想也不想就喝了。

相瑛沉默片刻:“魯小姐,下次別人給你的東西,你記得要警惕一些。”

魯盼楚抬起朦朧的淚眼:“可是,可是你不是別人啊,相瑛,我現在只能依靠你了,我相信你。”

相瑛又沉默了。

很快,到了晚上,相瑛給六皇子和魯盼楚披上黑色的斗篷,拉著他們在寂靜漆黑的宮道里穿梭。

“快,跟上。”相瑛熟悉宮廷,早就知道各種小道捷徑。

連六皇子都驚訝:“你是怎麼知道這條路的,我竟都不知,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了,那裡一定沒有人來。”相瑛說著,加快了腳步。

當他們走進這座僻靜的院落時,六皇子怔了怔。

“這裡好像是我皇姐熙寧生前的院子?”他遲疑。

相瑛點頭:“對,這裡不會有人的,自從她死後,已經被人徹底遺忘了,宮女都是兩三天才來清掃一次院子。”

六皇子沉默地看了一眼四周,確實如她所說,院子中枯葉許多,還有沒有完全掃走的積雪。

他回想起,熙寧公主在世的時候,父皇總是誇獎她,巾幗不讓鬚眉。

還說她是令他最驕傲的公主。

當熙寧公主的死訊傳回皇宮的時候,父皇是悲痛萬分的。

可是然後呢?

然後這件事就像是被所有人忘了一樣,身為父親的凌宿,再也沒有提起這件事。

六皇子猛地意識到。

父皇不愛他們這些子女,他是完完全全的上位者,在他眼中,只有君臣之別,從無父子親情。

也怪不得,相瑛會說他被設計了。

六皇子忽然很想苦笑一聲。

然而,相瑛推開門,本以為會看到空無一人的屋子。

卻沒想到,熙悅公主站在門內,一雙眼睛充滿錯愕,跟相瑛四目相對。

“你怎麼會在這裡?”兩人呢都是脫口而出。

六皇子一怔:“熙悅?”

這是他皇妹,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猛地皺眉。

“相瑛,動手打暈她,她丈夫高然是父皇的親信!”

相瑛當然不會動手,熙悅曾經幫助過她。

然而,這次不等她開口,熙悅卻語氣有些急促地道:“你們不能在這裡,現在就走!”

相瑛抿唇解釋:“熙悅,你能不能幫……”

她話都沒說完,身後傳來一個人驚愕的呵斥。

“六皇子,原來你在這裡?”

眾人回頭,只見熙悅公主的丈夫高然,就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