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賈丹臉上的慵懶和隨意瞬間消失,繼而冷笑一聲。

“我哪來的父親?早死了,你誰啊?”

她將菸頭扔在地上,用腳碾滅,動作流裡流氣,眼神卻死死地盯著我。

她身後的一個同伴吹了聲輕佻的口哨:“丹姐,找上門的債主啊?”

“閉嘴!”

賈丹回頭罵了一句,然後再次看向我,下巴微微抬起。

“找我什麼事?要是討債的,找那個死鬼去,跟我沒關係。要是別的……”她冷笑一聲,“我更沒什麼好跟你說的。”

陳老師在一旁顯得十分尷尬和焦急:“丹丹,怎麼說話呢!這位先生只是來看看……”

“看看?”賈丹打斷她,語氣更加譏諷,“看什麼?看我死了沒有?還是看我能賣幾個錢?告訴他,我不需要!讓他滾!”

她的反應極其激烈,充滿了長期積累的怨恨和自我保護式的攻擊性。

我沒有生氣,反而平靜地看著她。

我的目光掃過她濃妝下依稀可見的稚嫩輪廓,以及那雙故作兇狠卻難掩一絲慌亂的眼睛。

她表面看起來滿身的刺,實際上還是很稚嫩。

這種人,我見得多。

江湖上也不少有,被統稱為——虛張聲勢。

我看著她,只是平靜的說道:“我不是來討債的,也不是來帶你走的。”

“那你來幹什麼?趕緊走。”沒等我說完,她便急聲打斷了我的話。

我緩緩說道:“我只是受人所託,確認你是否安好。另外,有些事情,關於你父親過去的,想問問你,或許對你也有好處。”

“對我有好處?”賈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頓時大笑起來。

我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也不著急說話。

笑了一會兒後,她才停下來說道:“他能有什麼對我有好處的事?是告訴我他欠了多少錢,還是告訴我他又跑了多遠?”

說完,她又狠狠地颳了我一眼,語氣加重:“我不想知道!你趕緊滾!”

她身後的同伴也開始幫腔:“喂!沒聽見丹姐讓你滾嗎?”

“識相點趕緊走!”

陳老師急得想去拉賈丹,卻被她甩開。

我看著賈丹,知道強硬詢問不會有結果。

她像一隻受驚的刺蝟,豎起了全身的尖刺。

我還沒說話,另一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還戴著一個十字耳墜的青年突然向我走了兩步。

他伸手指著我,叫囂道:“叫你滾聽不懂嗎?”

我瞟了他一眼,淡淡道:“跟我說話,你最好客氣一點。”

“媽呢,我跟你客氣個屌啊!你他媽再瞪我一眼試試!”

我眼神一冷,表情也隨之變得冷漠起來。

他明顯被我這眼神嚇得愣了一下,可又不想丟了面子,硬著頭皮說道:“你媽的還瞪是吧?”

我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瞪著他。

我並不想和這些小年輕發生什麼磨蹭,傳出來怕人家說我欺負小孩。

可我低估了現在的小孩,低估了他們的膽量。

在我繼續瞪了他一眼後,他突然掄起拳頭,便猛地朝我揮了過來。

只不過這拳頭太軟了,在他向我揮過來的同時。

我一抬手便抓住了他的手腕,還沒用力呢,他頓時發出了一聲痛叫。

整個人,也隨之彎下了腰。

可他嘴上還繼續罵著:“草泥馬的!給老子鬆手你!你媽的,老子砍死你!”

我一把放開了他,他捂著手腕,一臉吃痛的表情,憤怒無比的看著我。

而他身後兩個青年見狀,都紛紛面紅耳赤的衝我罵了起來。

我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們,緩緩開口道:“你們把嘴給我放乾淨點,沒大沒小的,是沒人教你們怎麼說話嗎?”

賈丹突然開口道:“我們怎麼說話關你屁事!叫你滾,這是我家!”

我扭頭看向賈丹,視線又瞟了一眼她身後那滿牆的獎狀。

再看看她現在的狀態,確實是挺可惜的。

我知道她今天是不太可能跟我說她父親的事情了,因為我已經招惹她了。

我也沒想多說,從口袋裡拿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紙條,上面只寫了一個電話號碼,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這是我的聯絡方式。如果哪天你想聊聊,或者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打這個電話。”

我沒有再看她,而是對李老師點了點頭,“打擾了,李老師。”

說完,我徑直朝門口走去。

我正準備走,那個戴著十字耳墜的青年忽然衝我大喊一聲:“誰讓你走的?你他媽的站住!”

我停下腳步,回頭平靜地看著他。

誰料他突然從兜裡掏出一把匕首,一臉兇狠的說道:“你很厲害是吧?老子今天弄死你!”

說著,他猛地就向我撲了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一旁的李老師都尖叫了一聲。

只不過他還沒有靠近我,整個人便直直地飛了出去。

我抬腿就是一腳,直踹在他的小腹上。

他整個人呈拋物線摔出去三米遠,重重砸在地面上。

另外兩個同伴見狀,目光一凌,下一秒便衝我撲了過來。

這些發育都不全的小混混,對我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他們連靠近我的機會都沒有。

只是兩下,這兩個同伴也倒在了地上,慘叫連連。

我走到十字耳墜青年身邊,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道:

“聽著,別在我面前玩刀,也別動不動就他媽的,再讓我聽見一句髒話,我會讓你後悔的。”

說完,我腳下稍微用了點力。

他頓時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嘴巴也終於乾淨了。

我說回腳後,便轉身朝門口走去。

到門口時,我停下腳步。

沒有回頭,只是輕聲說了一句:“那些獎狀,很厲害。可惜了。”

話音落下,我能感覺到身後的賈丹呼吸一窒。

我沒有再停留,直接下樓離開。

我知道,種子已經埋下。

她強烈的反應恰恰證明“父親”這個詞對她影響巨大,絕非她表現出來的那樣漠不關心。

她現在的叛逆和墮落,或許本身就是一種對過去的反抗和逃避。

回到車上,我沒有立刻離開。

我知道,剛才那幾句話,很可能戳中了她偽裝下的某些東西。

我需要一點耐心。

可是我等來的,卻是剛才那個耳墜青年的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