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府的時候,天雖未明,但已有一兩個做雜役的下人開始清掃外面的庭院。莫基送香思回房間,走得時候說了句“謝謝”,然後比進來更快的速度消失了!

香思看看外面的天色,聽著隱約傳來的“淅淅嗦嗦”的響聲。經過一整晚的折騰,雖精神略有不濟,卻明顯已無睡意。再過不久,估計這邊就有人要過來了,索性盤膝打坐,運起功來……

元桂進來服侍梳洗的時候,看到香思手上的傷嚇了一大跳,急忙捧起追問是怎麼搞的?香思抽出自己的手攤開看了一眼,復又攥了起來,淡淡地說道:“不小心罷了,大驚小怪什麼!”見元桂似不死心,後又道:“去,把那件藕色的外罩找出來,等下去老太太處走一趟。”見香思不願多說,元桂也只得按下疑惑。

到琴鶴苑的時候,老太太在屋裡剛用完早膳正待收拾。看到香思進門,還未等她行禮,就衝她笑道:“我們家的小懶貓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

“見過祖母,這幾日天熱,就是想躺也躺不住,也就這會功夫還能出來溜達溜達,再晚些太陽一罩,哪兒都不敢去。”香思行禮後道。

“是啊,今年年辰似乎比往年要熱些,也不知道瑜兒,你姑姑他們在南邊怎麼過。”老太太這是又牽掛起唯一的親閨女了……

“老太太,姑奶奶不早先來信說已舉家搬去郡守家的別院避暑了麼,別院那邊可比城裡涼快多了,地窖裡留足了冰,您就放心吧!”連媽媽寬慰起老太太向來最在行。

香思便順著話追問起“姑姑”的舊事。於是老太太就跟開了話匣子似,很開心地說著一樁又一樁。時不時地,連媽媽還在邊上補充當時情節。香思沒想到老太太口中的“瑜兒”竟是個極頑皮率真的人,心中不禁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姑姑”心生幾分好感。

瓔珞笑著從外面打簾子進來,手上拿著一封信,說是京城姜側妃娘娘給老太太的。老太太神手接過,扯開後看了眼,不禁微笑搖頭。

“不服老不行,這字看上去一個個就跟蝌蚪似的,還游來游去。拿給二丫頭,讓她給我念念。”

瓔珞從老太太手裡接過信,拿到香思面前,香思站起接過。

香思當著老太太唸了一遍,聲音清脆悅耳。大意是說:感激老太太及沈家諸位親長在江州的照顧,人剛到京城處,方方面面花了些時日安頓。近日才得閒下來,便想著給老太太報個平安,省得記掛。願老太太安康……

老太太聽完後點點頭,直說這孩子不容易,便讓人將信收了起來。

“二姑娘,側妃娘娘也讓人給您帶了信,原不知您在這兒,這會已送去晨景苑了!”瓔珞想起了這樁事。

香思真沒想到姜璜居然還給自己帶了信,既然瓔珞說起,就起身告辭。老太太便笑著讓她趕緊回去。

待香思走後,老太太問起了瓔珞,側妃娘娘這回都給誰寫了信?

“除了老太太您這兒,也就晨景苑了。”

“哦。”老太太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朝身邊連媽媽看了一眼,連媽媽臉上依舊得體地微笑。

【晨景苑】

姜璜給香思的信裡面寫的內容其實稀鬆平常。可在有心之人看來,卻是一個訊號。香思這是傍上貴人了!或許姜璜的用意也在於此。可為什麼?香思怎麼也想不透,她覺得姜璜之所以一直對她釋放善意一定存在一個其他合理的解釋……

不管外面因這件事起了哪些波瀾,有人恨也好,有人惱也好,絲毫沒有影響到晨景苑該有的簡約寧靜。連支蓮一開始的小興奮也在元桂的告誡後熄了下去。

因連著兩晚的沒有好好休息,香思原打算早些歇息,剛要入睡,又一陣風飄了進來。心裡不由有些惱怒,還讓不讓人安耽了?不會又有什麼事情吧,還是病人情況發生了變化?

“你最好給我一個過得去的理由。”香思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

莫基一怔,似沒料到香思火氣這麼大。不過轉念想到香思火從何來,便有些訕訕,摸了摸鼻子。隔空扔了個物件過來道:“給你的。”

香思用手伸手接下,定睛一看。是一個像是盛放香膏之類圓圓的錫制小盒子,狐疑地道:“什麼東西?”

“治燙傷的。”莫基捏起自己的右手指示意的彼此點了點。

香思旋開蓋子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果然是活血生肌的好東西。細細分辨,裡面還新增了雪蓮、海珠等不少名貴之物。只是拿這玩意兒來治她手上這紅腫是不是有點埋汰好東西了!不過既然人家自己送上門,而她也確實幫了一個大忙。就算暫時不用,她也拿得心安理得,權當診費好了。

“謝謝,東西我收下了,如果沒別的事情的話……”一個身中玲瓏笑的人,其身份必定簡單不到那兒去,再想想他一而再的麻煩事,香思實在沒想法去與其深入交往。

“阿松已經醒了,謝謝你!”

“你昨天已經說過了。”香思點點頭,毒解了,醒是遲早的事,她不覺得意外。“醒來了,讓他不要總躺在原處,下來略微走動走動,傷口長得快些。”後面補充的純粹是看在那盒子藥的份上。

“好,我走了,你早些歇息。”

“不送。”

香思話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見!終於可以安心睡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