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為鏡,可知興衰。
浩瀚史書,外戚干政權臣篡權的事屢見不鮮。
鄭嶽雖是大舅哥,可相較於大禹江山,靈帝自然更在乎的乃大禹江山。
一個丞相。
一個貴妃。
沒了就沒了。
但大禹江山不可丟。
而靈帝其實早就察覺到鄭嶽有權傾朝野的苗頭。
只是一直苦於沒有一個令滿朝文武、令天下萬民信服的理由罷黜鄭嶽。
這次藉著截殺之事,成功罷黜了鄭嶽,倒是讓他狠狠鬆了口氣。
然而。
今日百官彈劾秦驍,為鄭嶽鳴不平,又讓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如秦驍所說,就算鄭嶽如今不在朝堂,依舊可操控朝堂。
這可不是好事。
也讓靈帝第一次打心眼裡對鄭嶽動了殺意。
陰沉著臉,靈帝深邃的眼眸凌厲非常,殺意凜然。
“你的意思,朕明白。”
“不過此事還需徐徐圖之。”
“鄭嶽為官二十幾載,門生故吏又老奸巨猾,若無鐵證就誅殺,恐難令百官信服,甚至可能引起朝野震動。”
鄭嶽難殺。
秦驍心裡也清楚。
所以他說這番話,並不是為了讓靈帝殺鄭嶽。
而是想給靈帝出主意,鄭嶽不是權傾朝野嘛,那就分權,蠶食鄭嶽在朝中影響。
秦驍不緊不慢道:“父皇,自始皇起,宰相制度傳承至今已三千多年。”
“可父皇就沒發現宰相制度存在巨大問題嘛?”
靈帝愣住,不解的看著秦驍。
秦驍笑笑,繼續道。
“縱觀歷史,歷朝歷代,宰相手握大權,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甚至到了王朝末期,宰相可直接廢立皇帝,甚至輕而易舉謀朝篡位。”
“為什麼會如此?”
“就因為宰相手中權力過大,百官之首。”
“而宰相存在的最根本的意義是什麼?”
“是幫皇帝處理繁重的政務,為皇帝分憂。”
靈帝靜靜聽著,不時點頭。
“你的這說法倒是一針見血。”
“可惜人性貪婪。”
“誰又不想登臨這九五之尊,成為天下共主?”
看著犯難的靈帝,秦驍癟嘴笑笑。
“父皇自御極天下以來一直英明神武,就沒想過分權,從而廢黜宰相制度?”
嘶!
靈帝倒抽一口涼氣,張大嘴巴,驚的眼珠子差些掉地上,不敢置信看著秦驍。
“你說什麼?廢黜宰相制度?”
“宰相制度傳承至今三千多年,根深蒂固,豈是說廢就能廢的?”
秦驍不在乎的抿抿嘴。
“為何不可?”
“人性貪婪,人心更易變。”
“如今看起來朝中大半文武都是鄭嶽的人,可往往這些人都是牆頭草。”
“若是父皇打一棒子再給一個甜棗,這些人還會死心塌地跟著鄭嶽嘛?”
“以兒臣看,第一個背叛鄭嶽的可能就是這些人。”
“他們今天是鄭嶽的人,明天就可能是別人的人。”
“這些人滿嘴仁義道德,看著道貌岸然,可在兒臣眼裡,最沒底線最無恥的,就是他們了。”
靈帝沉默,蹙眉沉思。
好一會,靈帝抬頭眸中閃爍起一抹期待。
“看來你心裡早有鴻溝,具體說說。”
若能一勞永逸解決權臣亂國篡權的事,靈帝自然樂見其成。
秦驍點點頭,心裡不禁有些小激動。
他這便宜父皇總算心動了,不枉他說這麼多。
笑笑,他接著道。
“宰相之所以可以權傾朝野,因為它不僅有議政權,還有決策權。”
“朝中大小事務,六部官員任命等等,全部都要經過中書省,經過宰相點頭。”
“可若將宰相權力分開呢?”
啪!
靈帝聽到這激動的不由猛拍了下大腿。
“好一個分開!”
“妙!實在是妙!”
“朕怎麼就沒想到呢。”
“驍兒,你繼續說。”
旋即,秦驍就將內閣制度搬了出來。
“父皇可設立一個新機構。”
“這個機構只有議政權,就是幫皇帝處理朝政,給出意見,但沒有決策權。”
“最終由皇帝拍板決策,若皇帝不滿意,還可以將奏疏打回去,讓其重新商定,直到皇帝滿意為止。”
新機構的構思著實令靈帝眼前一亮。
他皺著眉,神色激動的在御書房裡來回踱步,腦海裡不停思索著秦驍所說的這新機構的可行性。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潛在問題。
“你這新機構聽起來確實耳目一新,很不錯。”
“可時間一長,跟現今的中書省又有何分別?”
“只是換湯不換藥而已。”
這個問題,秦驍早就想到了。
他呵呵一笑:“可若這新機構的官員無品無級,而且只有三年或五年任期,任期一到,要麼下放到地方為官,要麼進入到六部。”
嘶!
靈帝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驚的呼吸都不由有些急促,臉色憋的一片漲紅。
御極天下二十多年的他,眼光自是毒辣。
聽完秦驍說的,他一下子就意識到這所謂的新機構大有可為。
三年或五年時間,就算有人野心勃勃,也難以成為權臣。
如此以來,就可最大程度的避免了權臣亂國篡位之事。
“好!好!”
“驍兒長大了,都能為父皇分憂了。”
“你這新機構的想法,朕很滿意。”
隨後,兩父子就新機構事宜進行了一番長達兩小時的深度探討。
越說,靈帝越覺得大有可為。
只是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讓他擔憂。
靈帝皺皺眉:“此法雖好,可如此恐造成文官一家獨大的局面。文武之道,貴在平衡,絕不可讓一家獨大。”
“父皇若擔心文官一家獨大,也好辦。”
秦驍挑挑眉,臉上自信滿滿:“可設立一位首輔,兩位次輔。其中一位次輔必須為武將。如此便可最大程度防止時間一長,文官一家做大的局面。”
“好!這法子好!那這新機構叫什麼合適呢?”靈帝笑的嘴都快合不攏了。
秦驍微微思索片刻。
“就叫內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