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人群,在客棧停留腳步,見後方再也沒有人追來,老狐狸這才將二人放下。

雲錦山起身後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起身說道:“多謝前輩,方才真是好險。”

老狐狸問道:“為什麼這三湖鎮的人都這樣子做生意?若是我要出手了,恐怕他們早已死透了。”

雲錦山輕笑道:“哈哈哈,前輩有所不知,這三湖鎮靠近妖獸山,因此盛產妖獸的材料和妖丹,無論是煉丹師還是煉器師亦或是符籙、陣法師都會選擇來到三湖鎮這邊購買材料。”

“因此一來二去,聞到發財的氣息的人就通通跑來這三湖鎮做起了買賣,長此以往,競爭肯定強,因此才會出現什多商少客的局面。”

“但為了將囤好的貨給賣出去,所有的商家都會巴結客人,前輩和晚晴穿著也算華麗,像是有錢的主,這才會在一進鎮子就被圍住了。”

老狐狸恍然大悟,但奇怪的是,這些傢伙這樣競爭,難道就沒有人管管?

看出了老狐狸的想法,雲錦山又輕聲一笑道:“前輩是想知道為什麼這三湖鎮都發展成這樣都沒有人管管?”

老狐狸緩緩點頭,晚晴也同樣好奇到底是為什麼。

雲錦山說道:“自從謠言說三王廟之一的周賢王想要閉關突破化神境導致身死道消之後,整個東域六州都變成了無主的天下,縱使還剩下兩位掌管者存在,但卻是難以服眾。”

“因此不僅僅是三湖鎮如此,其餘城鎮都有這類情況發生,還要跟前輩說明的一點是,三湖鎮內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會有,哪怕是元嬰境修士,也同樣不少。”

老狐狸知道雲錦山提醒她後面那一句是什麼意思,縱使自己實力強勁,也不能招惹任何一個人。

雲錦山說著,就舔了舔嘴唇說道:“趕了好幾天路了,倒是想念了酒水味道,前輩、晚期晴,我請你們吃飯去。”

老狐狸緩緩點頭,晚晴見老人沒有反對,也沒有跟這位雲錦山分道揚鑣,也同樣緩緩點頭。

這三天時間來,雲錦山是他妖生之中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先生,哪怕是一些小學問的東西,晚晴都覺得此人說的很有道理。

例如,何為好心?晚晴是覺得,對別人好就是好心,但云錦山卻是搖了搖頭。

“所謂好心,指的是人遇他人有難時,心生惻隱,而後對有需要之人給予所需要且正確的幫助,且不為目的、只為安心,此舉為好心。”

“而那些想著做好事,在別人急需撐船出行時需要一把船蒿,而你卻給予了錯誤的幫助,給了人家一柄枯枝,不但耽誤了人家撐船的時間,還讓別人鄙夷了你,這嚴格意義上來講並不算好心。”

晚晴這才恍然大悟,就連是老狐狸也不由得對雲錦山的這一番解釋揚起了嘴角。

三人進入客棧之後,雲錦山先是叫來店小二點了一罈陳釀酒水,而後又點了幾份下菜,給晚晴點了碗米飯,至於老狐狸,雲錦山清楚她並不需要吃食,但也客氣問了要吃什麼,見老狐狸搖搖頭這才作罷。

不多時,酒菜通通上齊,雲錦山這才將酒罈的封蓋掀開,將小菜夾到嘴裡。

雲錦山這才好奇開口道:“前輩,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為何晚晴這丫頭的眼瞳是幽綠色的?”

老狐狸眯著雙眼在冥想,聽到雲錦山的問話,老人“嗯”了一聲。

“這孩子從小就是這副模樣,眼睛倒是好看,但並不知道具體原因。”

雲錦山這緩緩點頭,被問到的晚晴說道:“還望先生不要介意。”

雲錦山哈哈大笑道:“這麼好看又怎麼會介意呢?”

晚晴有些害羞,又埋頭去吃起了菜。

客棧二樓,一位身穿碧藍綢緞的女子不斷在打量著下面的客人,眼睛直到掃到晚晴這一桌時才止住,女子微微瞥向後頭,一位跟隨在其身後很久的丫鬟走向前來。

女子輕聲問道:“是她嗎?”

丫鬟同樣掃了一眼晚晴那一桌,看到雲錦山後,重重點頭。

與此同時,老狐狸早已清楚女子在觀察他們這一桌的情況,眼睛緩緩睜開,發現原本還在大吃大喝的雲錦山,也同樣發現了後頭的來人。

老狐狸眼神微眯,只見後頭一陣段短刀破空的呲咧聲響起,雲錦山微微彎腰,一柄短刀劃過雲錦山方才頭顱的位置,一路飛去,直直砍向還在吃飯的晚晴。

晚晴大驚,一身修為就要暴漲,只是老狐狸提前一步,伸出一隻老手將那柄短刀狠狠抓住。

雲錦山起身見到晚晴沒事,老狐狸將短刀抓在手中,這才放心緩緩開口道:“姑娘,我們並非熟人,為何要偷襲我雲錦山?”

女子並沒有說話,又是一躍,原本在二樓的身形,頃刻間,已在雲錦山身前一掌打出,雲錦山一把將其手掌抓住,狠狠砸在地上。

老狐狸微眯地看著那位女子,身上靈力波動竟然是築基境修為?

再看向雲錦山,竟然能夠將那女子的身法看出,換作是一般的煉氣境修士,未必能看清築基境修為的修士身形。

女子惡狠狠地看著雲錦山,雲錦山倒是不明所以。

老狐狸眼神一瞥,一掌打向二樓的方向,那道身影早已一閃而逝,老狐狸震驚。

“那丫鬟竟然是金丹境修士?”

再看向被雲錦山一抓摔在地上的女子,老狐狸冷哼一聲,一腳踩在女子的胸口處。

雲錦山見不妥,想要阻止老狐狸出手,誰料老狐狸已然一腳踩出,那碧藍綢緞的女子竟然被踩成了一縷青煙。

“分外化身。”雲錦山緩緩說道。

老狐狸看向雲錦山,雲錦山見狀說道:“早些年跟夫子遊歷時,曾在器宗的一位前輩的手段中見到過這一幕,所以才能認清是分外化身。”

老狐狸緩緩點頭,或許是這位讀書人見多識廣?而且他發現女子的時候,速度不在我之下,而且手法也極為嫻熟。

此人或許並不簡單。

“先生身邊竟然有仇家追殺,那麼我們孫女二人還是不好留在你身邊了,以免受到牽連。”

老狐狸從儲物袋之中掏出一枚丹藥,拋到雲錦山的手中,拉著晚晴緩緩向客棧門口走去。

雲錦山接過築基丹,見老人要走急忙上前阻攔。

老狐狸看著雲錦山問道:“先生這是何意?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現在你有危險我們可不能照顧先生,還望先生不要阻攔。”

雲錦山撓撓頭,尷尬道:“江湖規矩我都懂,我就是想來跟二位道個別,但是前輩方才與我同桌,指不定被那女子給盯上了,還是勸你小心一點。”

老狐狸沒有寒暄,只是回了句“知道了”就拉著晚晴離開。

晚晴有些不明所以,奶奶到底為什麼這麼著急離開,便開口問道:“為什麼雲先生被人偷襲,我們就要這麼匆忙離開啊?”

老狐狸罵道:“先前讓你逃出鎮妖關真是我最錯誤的選擇,那雲錦山估計是個隱藏修為的。”

“先前我以神識探查客棧,這才在二樓的客棧之中看到那位偷襲雲錦山的女子,而云錦山一個煉氣境修為,卻與我同時發現那女子在暗中對他出手,這便是第一個破綻。”

“第二個破綻,雲錦山竟然知道分外化身,按理說,這些身為合體境修士才能修煉的功法手段,竟然讓雲錦山看到了,而且其背後的女子必然是合體境修為的修士。”

“一個合體境修士追殺一個煉氣境修士,這便是第二個破綻。”

老狐狸再度說道:“不管雲錦山靠近我們有什麼目的,但我們在這東域六州之內,恐怕都會受到監視。”

晚晴聞言,雙眼微微睜大,絲毫不敢相信奶奶口中說的這些話語。

“若是如此,那我們在永州豈不是比在雲州還要危險?難道他們早已知道了我們是妖?”

老狐狸緩緩點頭,估計也只有這一個解釋了。

......

三湖鎮一間小院內,雲錦山緩緩走到小院門前,輕輕拍打了一下,門口“吱呀”一聲開啟。

一位老者掃視了兩下雲錦山後,惶恐地開啟門。

進入小院內,老者老淚縱橫,跪下抽泣道:“三王廟劉慈,拜見周賢王!”

雲錦山,不對,更準確來說是三王廟的三王之一,周賢王,示意讓劉慈起身。

“三湖鎮來了一群異客,你派人去處理一下。”周賢王輕聲說道。

劉慈緩緩點頭,又一招手,小院內便出現了數位穿著紅衣鎧甲的人,周賢王雙眼微眯。

“沒想到,紅衛的精部老二都派到永州來了,看來他未雨綢繆等凌威殿出手,已經夠久了。”

劉慈重重點頭,說道:“周德王早已跟老奴說明了一切,但真正看到賢王您出現在老奴的面前,老奴實在是難以想象。”

周賢王輕輕嘆氣,拍了拍劉慈這位老奴的肩膀,這位忠心耿耿的老奴,早在他們成立三王廟之前就已然照顧起他們的生活起居。

當週德王散播自己閉關隕落的謠言之際,就連這位老奴都一同隱瞞了,因此劉慈數十年來悲痛不已,因此才會在見到自己第一眼時就痛心疾首。

“慈叔,辛苦你了。”周賢王輕聲道。

劉慈搖搖頭,扯著年邁的嗓子問道:“既然您已出關,說明?”

周賢王緩緩點頭,老人欣喜萬分,再加上德王的謀劃以及幽王的勢力,凌威殿已經有了行動,就說明踩在了坑上。

只要他們敢借助狐妖的名義進入東域六州之地,那麼三王廟就有理由面對諸多勢力的質疑,一併將凌威殿給反噬。

周賢王緩緩走到屋子內,找了張木椅坐下,劉慈則是表示這些椅子太差,要換一些新的給周賢王做,只是這位中年儒士並未同意。

“慈叔,你如今修為在元嬰遲遲上不去,是什麼原因?”周賢王問道。

早在其閉關修煉之時,劉慈就被派遣到了永州,成為周德王的情報網以及安插在地方勢力的一枚棋子,如今他已閉關出來,看到劉慈修為並未有半點精進,因此才問道。

劉慈嘆息道:“當年從三王廟出來,器宗那邊就不放心我在永州,就安插了好幾名元嬰境修士將我圍殺,好在德王先前留有心眼,派了紅衛對我暗中保護,在紅衛的庇護下,這才逃過一劫。”

“但面對幾名元嬰境修士的圍殺,命是保住了,但體內的傷勢太大,形成了阻塞脈絡的淤血,因此才在元嬰境內遲遲無法向前。”

“這一點算是我辜負了德王和您的期望了。”

周賢王聽聞緩緩點頭,沒想到器宗這些年竟然敢如此囂張,竟然公然挑釁三王廟。

周賢王說道:“若是沒有那次圍殺,慈叔估計現在已經是合體境修士了吧?”

劉慈緩緩點頭,說道:“三王廟不嫌棄我劉慈,我劉慈早已經是感激涕零,單單以您還未死的訊息跟我這位老奴說,單單是這份信任,老奴都得以命相報。”

周賢王打斷道:“嘿,慈叔,說什麼呢,你是我們三個的叔,這一點我們三個始終都沒有忘記。”

劉慈擦拭著熱淚,緩緩點頭。

“只是不知道那些刺殺你的傢伙是不是凌威殿的人?”劉慈問道。

周賢王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沉思片刻說道:“應該不是,單以凌威殿安插在六州的暗子是沒有理由見過我的面貌的,至於六州的其餘勢力。”

“認得我的就只有器宗和丹城,丹城的修士一生都想著煉製丹藥,根本不可能煉製一具分外化身,但那位刺殺我的分明是一位合體境修士的分外化身,有這種勢力的估計也是器宗。”

劉慈聞言,雙目微眯,咬牙切齒道:“器宗是越來越目中無人了,就連你都敢刺殺。”

周賢王搖搖頭道:“他們只是來試探一下我的手段,看我是不是真的邁入了煉神境。”

“但那位老狐狸在,那位試探我的人估計也是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