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羲突然感覺身體一空,不知怎麼回事,自己居然已經背貼在床上,緊隨而來的,是凱撒沉重的身體,以及突然接近的酒味。

陳羲不可思議的看著對方,想說的話瞬間被堵住。

凱撒像一頭狼啃食般瘋狂地汲吻他的唇,來勢洶洶的還有身上一道道熱量。

陳羲想自己錯了,他永遠不該相信一頭狼的話,尤其是,面對一頭滿嘴酒味,連最討厭的氣味也能接受的狼。

尼古丁的氣息混雜著酒精,口腔中混亂的交織,凱撒隔著衣料在陳羲夯實的肌肉上瘋狂顫抖,直到髒亂了陳羲整件短袖。

兩人的氣息在唇齒間交融,尼古丁和酒精,似乎總要隔著些什麼,也確實要藉助著什麼,才可能打破清晰的稜鏡,累積忘乎一切的能力。

凱撒像一匹野狼侵佔陳羲柔軟的嘴唇,急促的鼻息,鐵澀的血腥,抽乾的空氣。

絲毫沒有任何準備,凱撒的臉近得能看清一根根睫毛,陳羲唇齒被瘋狂吮吸,帶著辛辣酒精的柔軟,霸道地抵開牙關,掠奪每一處不曾探測的角落。

陳羲腦袋仍一片空白,他本能地想要反抗,卻意識到後腦被硬生生托起,前後逼迫不可移動一絲。

全身像是一下抽了勁,他下意識想要推開對方以獲取不含酒精的氧氣,而手卻只是無力地抵在凱撒緊實的肩膀,感受到的,只有對方肌肉纖維的一次次緊張。

時間一長,陳羲彷彿也陷入醉醺,而身體某處卻產生相反的反應。凱撒更是絲毫不顧陳羲口中殘存的尼古丁,相反,他像初嘗禁果一般貪嗜、一般無規無矩。

辛辣、醇和…焦油、菸草…凱撒混亂的想,也許這就是抽菸的感覺。

對菸草生理性的厭惡依然不停,強忍著感覺,卻只更讓他頭痛欲裂。

而他的舌尖卻絲毫不停的將最討厭東西一寸寸舔舐,就像是個無煙不活的老菸民。

苦…煙真的很苦。

苦得讓好多事物瞬間變得清晰,清晰得像是一把鋥亮的刀。

他發現,為了這個人,居然連他最厭惡的味道都可以接受。

……誰曾想,他一開始本只是玩玩的態度。

一個有著這副皮囊和氣質的常人,像極了一頭頑強的羊羔。

無非是換個種族的常人領袖,和他鋒芒之下的義抗軍沒兩樣,他以前這樣想。

可偏偏主腦和殿下不這麼認為。

前者強迫他跟一個常人領袖結婚,後者要他接觸此人。

嘖,要不是看他長得還算個模樣,不然他內心絕對百八十個不答應,讓他就跟一個以前手下敗將級別的人過。

本該日子是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稀裡糊塗就像沒有主腦這回事一樣過下去,按照凱撒自己的預想。

可偏偏殿下責令自己接近他,讓元帥負責此事。自願睡沙發、澡堂傾吐內心、照顧情緒……一開始,或多或少都有元帥的攛掇。

畢竟讓一個長年累月不和人打交道的將軍,自願放下身段,要沒了命令,他根本做不出來。

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常人身上,還不如跟弟兄多喝他媽兩壺酒。

你跟我說喜歡?

……

凱撒承認,這人是他媽有點帶勁。

還想著他,發洩過好幾次。

但要說放下刀刃,洗手羹湯,這對他說不過去。

不做標記、不覓心屬,這像是成了他內心的行事格律,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像是某種內心深處看不到的東西在作祟,無時無刻。

也許這種格律一直是對的。

所以凱撒打算悔棋。

可是他媽悔到最後…

他在幹什麼……

他吻了陳羲……

跟個本能進食的狼一樣……

……

苦…辣……卻想要更多…

原來接吻是這種感覺……

讓他在頂點之時頭皮發麻…

他想起陳羲拿劍抵他脖子那次,就是那次給自己脖子上戴了這該死的玩意,也是那次凱撒莫名湧生了被否定的不爽,也是那次,凱撒第一次看到陳羲隱藏的東西。

一把小小的劍根本阻礙不了他,阻礙他的,是不可違抗的命令。

在他印象裡,這是第一次離冷兵器那麼近。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讓對方砸牆捂腹,可他沒那麼做。

以至於凱撒每次腦海裡都忍不住回溯那個場景。

一個強裝強勢的男人,和他偽裝背後的脆弱,事後拿著創口貼彌補時的體貼。

他不知為何,一瞬間彷彿看見了幾年前,還是個無名小卒的那個自己。

而從雪山一行,現在看來,那是他錯誤的起點。

也是陳羲放不下的東西。

回過頭來,凱撒已經無意之中投入了那麼多,或真心或命令。

他隱隱約約想起一句話:

“正是因為你為一個人花費了時間,這才使得那個人變得如此重要。”

……

“滴——滴——”

警報聲像一把剪刀,咔嚓剪斷了僅存的幻想。

凱撒繃緊的脖頸上發出光芒,將陳羲面龐映得緋紅,喉結不停滾動。

警報聲就像是帝國的警告,一聲一聲,刺入凱撒的心臟。

他不能再繼續放任自己了,一切躁亂終將成為自己致命的弱點。

凱撒不甘心。

他已經錯了。

乾脆直接錯到底。

好讓陳羲徹底看清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但是,這個該死的項圈!

有他在,他不能對陳羲有任何侵佔舉動,也不能……

凱撒大腦飛速運轉,直到,他想到了一個還過得去的方式。

只是,凱撒從來沒嘗試過…

但他選擇豁出去。

在警報最後通牒下,凱撒快速把手伸向陳羲腰間。

像陳羲剛才做的那樣。

……

當堅實接觸,凱撒神色一慌。

他沒想到陳羲居然起了反應。

但他來不及多想,他在陳羲即將窒息的時候離了他的唇。

殘留的溫度和氣息仍餘韻未消,警報聲戛然而止,室內再次陷入黑暗。

陳羲金色眼眸緊閉,仍然張著溼潤的唇,雙手無力的放在兩邊,腹部的肌肉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他的衣服已髒,而他仍然在失神般的喘息,像是剛從溺水中得救,完全沒有奈何凱撒額外動作的能力。

而當陳羲半回過神時,卻被突如其來的感覺驚醒。

“凱撒!你幹什麼?”

凱撒的側臉如刀,背上的傷疤歷歷可見,髮絲微垂,半睜的赤色眼眸依然銳利,如果他沒有做陳羲看到的事,陳羲一定會靜下來欣賞幾眼。

而現在,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