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大約是臨近晚上十點半的時候被辦公室裡的人緊急喊走，處理天幕幕布通道的問題。
而等到他重新返回天幕通道入口時，已是第二天的凌晨四時。
他先是在工作間換下防護服，摘下頭戴的工具燈，隨後提著工具箱返回辦公室。
按理來說，每次去處理天幕的問題後，工作人員都被值守人員要求要寫報告單，清楚明瞭地寫出天幕出現了什麼問題？又是怎麼處理解決的！
以便留存檔案，也可供後來者參考處理方法。
只不過程牧因為熬夜處理天幕問題，現在精神放鬆下來，睏意席捲而來，他直接返回宿舍休息補眠。
第二日天，天幕幕布上所模擬的太陽已經發出耀眼的光芒，值守人員在睡夢中驚醒，卻見天幕通道已經被關上，他是瞪大了眼睛，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鐵青著臉從休息的單間裡走出來。
怎麼回事？
是誰把這通道鎖上？
程牧呢？
昨晚上他守著的監控系統警告，天幕通道深處的幕布一連好幾塊都受到破壞……
昨日是休息日，本來維修部就沒有多少人，而又是需要進入天幕通道內部檢視處理問題，那就更是找不到合適的人。
無奈之下，他只能動歪腦筋，安排新人去檢視問題！
現在通道被關，不會新人還在裡面沒出來吧？
最近地下空間外的世界很不安全，充滿了變異…
該死的！他倒是希望是新人出來了，只是新人不懂規矩沒告訴他…
他深吸一口氣，仔細檢視通道上鎖頭的痕跡，沒有任何疑點，想了想他又轉回身來到工作間。
目光犀利地掃了一遍工作間，房間內每一扇櫃門都被他開啟，仔細認真清點過後，他最終確認下來，一件防護服都沒少！
一定是新人不懂規矩，從天幕通道返回卻不和他報備！
他一定要給那個新人好看。
程牧睡得真香甜，突然一陣陰測測的感覺直衝天靈蓋。
他犀利睜開雙眼，從單人床上翻身跳起來，做防守姿態。
是昨晚喊他臨時加班的那人。
那人面色鐵青，“好你個程牧！你也忒大膽了！你從天幕通道出來，都不和我報備！一言不發就回來宿舍睡覺！你**”罵人的話夾雜而出！
程牧面色微凝，心中很是不快！
罵人的人卻是愈演愈烈，他的聲音還引來了宿舍裡的其他員工。
有些員工是聽了一個大概，就站在值守老員工身後假惺惺勸道，“程牧是剛來的年輕人，難免不熟悉剛來的規矩嘛！程老弟你和老李道個歉，再寫個書面檢討，事情也就過去了！”
員工們是七嘴八舌，但都和老李站在了統一戰線，偶有能敏銳察覺到其中老李做得不對地方的人，也不願為這個新來的還沒有太多交集的人辯論。
周父給閨女準備了豐盛的早餐之後，逃似的藉由加班又來到了維修三部。
三部裡的事情不多，他轉悠一圈，決定去找程牧這個新來的仗義小老弟聊天…
結果還沒到程牧暫住的宿舍門口，就遠遠見那處圍了十幾個人。
這是出了什麼事嗎？
周父心一跳，面露嚴肅，快走兩步來到宿舍門口，又是一手扒拉一個，擠進了最前方。
也正是這麼一會功夫，周父是把來龍去脈聽了一個囫圇。
他直接站到了程牧的一側，“哎，大家都冷靜下來！我怎麼有些聽不懂啊！程老弟是上週剛來的！他總共就去過兩次天幕通道維修，兩次都還是跟在我們這些老員工身後！到底是哪次他沒和你報備啊！老李？”
老李略有些沉默，眼睛一抬狠狠地斜睨了多管閒事的周父一眼。
周父卻不懼怕，維修部裡待了十幾年的老員工啊，都是老油條了！
在他看來，這件事估計就是老李故意來找茬！對程牧這個後輩、新員工進行無情的打壓，以彰顯自己的威勢！
程牧終於幽幽地開口道，“昨晚十點半左右，李工一臉急迫地到宿舍喊我，去檢查維修天幕通道！我是今天凌晨四點左右從天幕通道返回！
出來時，我見李工睡得熟，而我又精神緊繃，熬一夜處理天幕問題，遂我想稍微休息一下，再和李工報備！是我的疏忽。”
李工陡然換上得意洋洋的面容，“年輕人做事丟三落西！程老弟還是寫一份檢討書交給上面的領導吧！我也是為了你好！這可是一件大事！會遺留嚴重的安全事故…”
周父是一下子黑了臉，直接搶過李工的話頭，“李工你還真說對了！這是一件嚴重的安全事故！你竟然讓程老弟這麼一個剛進入部門不過一週的新人，獨自一人前往天幕通道處理問題！
況且還是夜晚的時候！你你…簡直是置程老弟的性命於不顧！”
“程老弟，你跟我走！我們一起去找領導找一個說法！看一看到底是誰的行為才是會產生嚴重的安全事故！”
李工的面色一慌亂，在周父沒來，又或者是沒有足樣舉大旗一般站在程牧的身邊時，他對於是他先一步違反規定的事幾乎早就拋之腦後。
可是現在…
“等等！”
他瞪了多管閒事的周父一眼，直接把壓力施加到程牧的身上，“程牧！你覺得呢？”
覺得是誰的問題更大？
是誰要道歉？
是誰打破規則？
要是程牧真的只是初出茅廬的新人，他或許還會在心裡權衡利弊，要不就選擇辜負周父為他出頭的好意，把此事稍微地往後面放一放！也算是給老員工一個面子，為之後他繼續待在維修部打好基礎。
可惜的是，此程牧不是一般人。
他直接道，“周哥，還是你帶我一起去找領導吧！剛好我也想把昨晚上在天幕通道里遇到的問題如實上報給領導。”
李工簡直雙眼噴火，氣急敗壞地望向程牧，高聲喊出他的名字，頗有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程牧！”
這一圈的老員工們沒想到程牧這個新人是愣頭青！竟然真的想和領導告狀！
這回是又七嘴八舌的勸他好好想清楚！
這時候倒是有人明裡暗裡指出來，李工和周父是不一樣的！李工是上頭領導的直屬跟班，而周父只是一個年年坐在冷板凳上的老員工…
是他們誤會程牧了，對於李工違規操作的事，他要提也只會提一嘴，更多的是他想要從上層領導口中打探他們到底知不知道關於天幕通道里出現的奇特動物一事。
程牧對於這些人的勸慰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故意誤導般說道，“周哥，我們走吧！是非對錯自有領導評判。”
李工倒是在這時撥出一口氣，這新人不就是想在領導面前看看到底是誰重要嗎？
呵…
“一起走！”李工狠狠地從喉嚨裡擠出話語。
周父帶著程牧大步往外走！圍繞著宿舍一圈又一圈的圍觀員工，自發地讓出一條路。
甚至還有好事者、八卦者，緊跟著他們之後，看看領導是如何公正處理這件事。
周父帶著程牧以及後面的一長串人，繞道來到了維修部後方領導住處。
這裡住著維修部一至五部的部長和主任等等。
周父直接耍了點小心思，並沒有選擇帶著程牧去找李工的直屬領導，而是轉悠一圈來到了更上一級，平常時候也更護著他們這些員工安危副部長家附近。
到了這裡，明眼人也都看出周父的小心思。
李工陰測測地嗤笑道，“周工的心眼子可真多啊！竟然還打算越級上報！”
周父冷靜搖頭，“是李工誤會我了！程老弟可是吳部長親自特批招進來的！程老弟有事，自然要找吳部長說話。”
李工張嘴又是一頓冷嘲熱諷……
這一群人的爭執倒是引起了吳部長家人的注意。
他的妻子敲響家裡的書房，“老吳啊！你去看看！怎麼離我們家不遠的地方聚集起來十來人。我定睛一看都是你們維修部的人。”
吳部長摘下鼻頭上的眼鏡，沉聲道，“我出去看看。”
他剛一出門，就見對門的老於同志也出門，兩人相視一笑，“哎，走，我們去看看，他們又出了什麼么蛾子。”
這兩名頂頭上司相攜走向那群人。
就聽到什麼“給你臉不要臉…”、“你們這是打擾領導休息，其心可誅…”、“不過小事一件，用得著嗎？”
吳部長站在人群后面開口問，“說說是什麼小事？”
李工一轉身就看見吳部長，還有吳部長身邊的於主任。
立馬露出得體笑容，率先解釋，“是新來的程老弟！他出入天幕通道忘記和我報備了！”
“這都不是什麼大事…”李工打算來打算去，還是覺得他先說出來，賣程牧和周父一個面子，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
吳部長卻是直接冷臉，批評道，“李工！忘記報備可不是什麼小事！這是嚴重的安全事故！程牧！這件事是你的不對！”
周父為程牧說話，“吳部長，這件事不怪程牧！是李工他先違反規則，他不僅讓程牧一個人進入天幕通道！還是昨天晚上讓他進入！”
吳部長本來還很不高興周父的插話，沒想到這是又放出一個大雷。
“什麼？！”他怒目看向李工，從李工瑟縮的面容上找到了真相！
“你！你真是！膽大包天！”
這時，又有人轉道這一邊，吳部長等人回頭，是維修三部的秦部長。
“李工怎麼膽大包天？”
吳部長是看向李工，李工一臉灰白地緩緩說出…
這件事很快被維修部的領導們定性為是李工犯下大錯，相比之下，程牧的問題只是小錯…
兩人都被要求上交檢討書。
周父是為程牧憤憤不平，想要上前為他辯解幾句。
卻被程牧拉住衣袖，只見程牧擋在周父跟前冷靜道，“秦部長，昨晚在天幕通道里我遇見了一些事，我想向你彙報。”
秦部長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哦”了一聲，卻是轉頭道，“你直接找你的頂頭上司彙報吧！在我們維修部的規定裡，不興越級彙報。”
秦部長這番表現也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之意，也算是對他以及他們這一群人的敲打之意。
程牧沒露出半點失望之色，李工的雙眼閃過嘲諷之色。
程牧轉頭看向吳副部長，吳副部長看著眼前他一手負責招進來的年輕人，“你和老於說吧。我在旁邊聽著。”
程牧卻是環顧四周，老於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直接道，“不用管他們！你想彙報什麼？說吧！”
程牧點頭道，“昨晚我按照李工給我的座標方位走時，聽到了動物啃噬金屬的聲音。”
吳副部長和於主任雙雙面容一變，直接叫停程牧的彙報，把圍在這裡的一群不知好歹的人都趕走。
那些人頗為失望，是一步三回頭，不捨得離開，都聽了一個開頭，過程和結尾還沒有呢！
只是迫於上司領導的壓力，他們走得不痛快。
吳副部長見人都走光了，並沒有讓程牧繼續說，反而帶著他一起去找先一步離開的秦主任。
“我越靠近座標，聲音越大！在離座標點大概十步左右的距離，我遭到一隻不明生物攻擊。”程牧將昨晚所遇見的事情稍加更改。
一人單鬥五隻動物，過於威猛！
“不明生物滿嘴獠牙！雙眼赤紅！毛髮斑禿，還長了六條腿。”
“據我仔細觀察發現，是座標點通道側面有一小洞，不明生物透過小洞進入通道，啃噬幕布後面的金屬結構…”
秦部長一臉鄭重，這算是他們的員工第一次能夠描述出攻擊、偷襲他們的生物的樣貌。
“我是用工具箱裡的鐵棍反擊！它的力量巨大，我耗費了很多心神，最後還是讓它逃了！”
“總共有六塊幕布金屬結構遭到啃噬破壞，而我觀察現場不僅只有一隻不明生物…”
秦部長直接道，“先前是我錯怪你了！你遇見不明生物，還能保全自己，不錯！不錯！”
“這件事暫時保密，不能傳揚出去！這一兩天也會在派人和你組成小隊！程牧你敢再帶人去一次嗎？”
程牧點頭答應。
彙報完情況，程牧離開這裡，留下這些高高在上的領導們討論。
程牧在辦公室裡找到周父，並且向他道謝。
周父擺擺手，“不用客氣！對於他們這些老員工啊，就是要硬氣！不然他們只會欺負你上癮。”
他有些不好意思，認為自己好心辦壞事，“只是我沒想到會惹怒部長！都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