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鳳鸞駕停在不遠處,幾個弟子忙著給馬兒喂草,其餘人都在拿著露營的帳篷搭建營地。

沈棠寧站在剛剛生好的篝火旁,手裡拿著個明黃色的卷軸,似乎是不太高興的樣子。裴清煬剛給帳篷打下一個木樁,下意識回頭看了看沈棠寧。

只見師尊手裡捏著那張明黃色的龍紋卷軸,面若冰霜,竟是直接一甩手將那捲軸扔進了篝火裡,隨即背過身,嘴角抿成平直的一條。

緊接著,融欣看見沈棠寧將卷軸扔進火裡大驚失色的跑過去瞟了一眼那火裡燃燒了一半的卷軸,然後輕聲細語的同沈棠寧說著什麼。

裴清煬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走向沈棠寧。

融欣還是在笑著和沈棠寧說:“小姐,別不開心了,我去給你拿點糕點,等我啊。”

說罷她便轉了身,看見裴清煬正向這邊走過來,她朝裴清煬使了個眼色,把他拉到一旁。

裴清煬問道:“師尊這是怎麼了?”

融欣看了眼沈棠寧,低聲道:“皇城大內派了人過來送聖旨。”

“大致意思就是,小姐多年不歸家,皇帝請小姐入宮拜見。”

裴清煬皺了眉:“皇帝為什麼專門下了個聖旨?”

融欣撇撇嘴:“誰知道呢,也許是想彰顯天家皇室的威儀吧。”

現在的皇權已經不如前些年一樣高不可攀了,沈棠寧身為當今世上的天賦血脈,就是見皇帝要是不行跪拜禮禮也沒有人敢說什麼,況且誰都知道,神女十幾年不回家一趟,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還被皇帝叫進宮裡參拜,任誰心裡都不痛快。

融欣也暗自嘀咕,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還得進宮,這樣想著,她對裴清煬說:“你去和小姐說說話吧,我去給小姐挑幾樣糕點。”

裴清煬抿了抿唇,走過去揚起一個笑容:“師尊!”

沈棠寧見了他勾著唇角笑了一下,緊接著頗有點不忿道:“現在的皇族可真是不知所謂,派個內侍就敢在我面前傳聖旨,真是張狂。”

裴清煬一愣。

平時的沈棠寧,待人待物總是冷淡的,喜歡的糕點飯菜就算再喜歡也只是嚐嚐,不喜歡的東西最多也不過皺皺眉,像個冰山上的琉璃,情緒總是淡淡的,像現在這樣毫不掩飾的表達怒意,從未有過。

而且,就算是皇權不如往常了,像是師尊這樣毫不掩飾的不滿,也沒人敢這樣說出口。

可沈棠寧就這樣毫不掩飾的怒斥出口,可見是一點都沒將皇帝放在眼裡。

不知想到了什麼,裴清煬眼睫一顫。

皇帝啊...

下一刻,他道:“既師尊不在意那聖旨,何必去尊?”

沈棠寧默了默:“我自是不在意的,可我的父親母親還有珏弟都在皇城,雖說我父親已經致仕,但是皇城畢竟是皇族的地盤,我在時倒沒什麼,一旦我走了,難免會給我的親人們使絆子。”

說到底,還是因為牽掛自己的血親而受制了。

其實前幾代天賦血脈的傳承者越修煉便越清心寡慾,就越會淡化親情,在追求大道的這條路上也就越來越像獨自一人一般,像是沈棠寧這樣,仍是惦念血親親情的,倒是很少。

沈棠寧坐在火堆旁,仍是有點不痛快。

裴清煬笑著哄了許久,語氣中帶著寵溺:“我的好師尊,不氣了好不好。”

沈棠寧抬頭一看,裴清煬正用那雙墨丸一樣的眼睛看著她,眉目間滿是柔情,莫名的,沈棠寧心裡一軟,那怨懟生氣似乎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沈棠寧微微一笑,開口道:“好,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