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卝國的王子,卝釋說:“今晨,日與月同起,我看見你的往昔.”
我沉默,春風,吹過帷幔,綠色的帷幔是侍女凌的鋪陳,我知道只有她才會這樣細心,為這個季節換上嶄新的物件,燈光在黎明被她的袖輕輕拂滅,然後她退去,完成了一夜的守候。
我對他說:“這樣的異象,幻焰國的歷史裡也曾有過數回,不是值得深究的事.”
卝釋說:“幻焰國的王,你生在不平凡的世界,怎知平凡世界的欣喜.”
我說:“卝釋,你如果戰勝我,你也可以成為王!”
卝釋,黑色的臉頰微微動出笑容,紫色和黑色的琉璃花縈繞空中,我知道他的心意被我的言辭波動了,他的笑是假的,是一個失敗者應對勝利者的姿態。
面對被奴役之國的王子可我想說出一些我的心事,我說:“卝釋,幻焰國曾被扎卝國打敗後,很長一段時間我並不願意復國,我看到你們治理的幻焰國也很安康.”
卝釋說:“我知道你的侍衛琰和你父王的囑託,還有歷史的布控,成就你的今天,其實真實的原因是你來自不平凡的世界,更高維度的時空。
我今晨占卜你到此的目的,我看到了一些不能解釋的物和言語.”
繁星會踩在腳底,星輝會信手拈來?我知道他要說什麼,這樣的話,我的神秘的巫師執墨已經對我念叨了數次。
我的夢境也是夢到過很多很多遍,那是夢境,迷醉後要醒來,活著的世界才是可以繼續的世界不是嗎?我說:“卝釋,占卜的是過去和明朝,我只要今日就足夠了。
如今的我不懷念過去也不奢望未來,我已經不再是每日活在夢境的裡的少年,也不會再讓他人為我憂慮。
我究竟是誰?還是等到我老去的那一天會真正知曉。
卝釋,你的未來是什麼?你有所期待嗎?”
卝釋跪拜,他說:“幻焰國的王,我的未來就是佔領新的世界,我打不敗你,我願和你結盟,我有新的計劃,可以讓扎卝國和幻焰國統治整個四維世界,真實的統治和真實的佔領,幻焰國的王,星洡,我會讓你成為四維世界真正的王.”
我說:“卝釋,你要什麼?”
卝釋說:“我要的是有更大的野心和志向!這是宇宙裂痕裡的四維世界,安定只是一時,膨脹的慾望才是一世,在這條宇宙裂痕裡這是四維世界的根本,不膨脹的世界才是真的毀滅的世界。
這是四維世界的特質,幻焰國的王,你忘記了嗎?”
我說:“卝釋,你要的是扎卝國的獨立對嗎?如果是這樣,我想扎卝國可以獨立出去,但是不能再讓四維世界的缺口持續擴大,扎卝國的其他隱藏的王子應該不是隻有你吧。
你們的紫焰之術會毀了四維世界.”
卝釋說:“扎卝國的王子,我不能一一讓其臣服。
這是一個掠奪的世界,不壯大的幻焰國有朝一日會淪落為火焰後的塵土。
你死去時你的國會和你一同滅亡那樣的命運你願意接受嗎?”
我說:“即使膨脹也不能侵略他國。
卝釋!”
卝釋說:“幻焰國的王,你不侵略他國,幻焰國能膨脹到哪裡去啊?”
我說:“我為王的那一日,他們來朝拜過我已經很滿意了,和諧是完美的統治。
相對的和平才可以讓四維世界穩定,卝釋,你要的野心我不能幫你完成.”
卝釋在太陽昇到中午時,咆哮著離去,他的琉璃花碎裂一地,我不知道他又在尋思什麼主意。
而他究竟是誰呢?我知道幻術和巫術很高的卝釋,哪一個才是他真實的身份,黑色的咫炳,紫眼仁的柩崖,還是存麟?——一日。
琰,忽然說:“我的王,你不擔心幻焰國的未來嗎?你不娶妻,難道你不擔心幻焰國的未來?”
我說:“琰,生命總是要結束的那一日,我們能把今天過好就很好了.”
琰說:“沒有遠慮必有近憂啊!生生不息的是傳承,我的王,星洡,等你有了子嗣就知道這個世界有那麼多的事需要憂慮.”
我說:“琰,你為何也不娶妻啊?我們以後會孤獨的老去嗎?”
琰說:“我會有迎娶夫人的那一天.”
幻焰國的未來,我在大殿的廊宇下反覆走了很多遍,我從來沒有擔憂過未來,在我的夢境裡我來自的那個世界,是製造世界的世界,可能比七維還要高遠的世界,我的夢境才停留在七維的冰雪,或許那個冰雪的世界也是如四維世界一樣我也只是那裡的過客,我曾在夢境裡看到了七維世界的全貌,我想身為七維世界的神族是不能全部掌控七維世界的,所以真實的我應該來自更高維度的世界。
但是我的記憶被浩瀚的群星封鎖,我只有在夢境裡還可以感受到某一世的繁華與驚喜。
這裡,宇宙裂縫深處,四維世界的時空,我為何而來呢?萬事萬物怎麼會沒有因只有果呢?那定是個玄妙的事件。
——我這樣想了一百年,幻焰國的未來,我要如何打理和安排它的命運?我的父王曾經迎娶了眾多的嬪妃,除了他愛的母后,他把愛分給了其他的女子,只是為了繁衍後代,從眾多的王子中選取可以繼承王位的人,這樣的選拔少去了親情多了理性的對比,我在那次比試巫術的比賽中不小心殺害了其他位王子和親王時,我的父王和母后也一定在午夜偷偷流下過悲傷的淚水吧,我想沒有父母會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們互相廝殺,我想他們的心裡一定感到過狠狠的疼,我想他們一定是流著淚讓幻焰國不斷壯大,我想他們一定為了這個國家做了太多委曲求全的事。
讓子民安康幸福,是一國之王必須要做的事。
以前我會坐在宮殿的屋頂上望著星空,想著父王和母后的無情。
直到今天我終於明白,身在四維世界,身為幻焰國的王,需要謹慎憂慮的事,我忽然覺得我的父王和母后很偉大,而這種偉大,我卻無法秉承,的確擔心如扎卝國的王子卝釋所說幻焰國遲早會毀在我的手裡,當傍晚掌燈的侍女過來點上燈的時候,我終於學會了憂慮明天!——夜,沉寂了世界,我的宮殿也陷入一片安靜。
我聽到侍女凌的聲音,她說:“王,無需憂慮,你在四維的世界一片坦途,這一世你無需憂慮,那些已經註定的不會更改,你將是星空每個世界的王,你將是所有子民敬仰的神。
在月光如海的某一世,你將去往你來時的世界,王,這一世你註定安康喜樂!”
隔著帷幔我問:“凌,你究竟是誰?”
凌的聲音很冷,她說:“王,我在等我的主,他叫芒,最偉大的神!我這一世為他而來.”
我說:“凌,需要我昭告天下,幫你尋找嗎?”
凌說:“王,他也出現在你的夢裡吧?王,到了命定的時刻他自然會出現,王,你記得你曾經的世界多少?”
我說:“凌,你來自哪裡?你的世界不是這裡,需要我為你的家鄉榮耀嗎?”
凌說:“王,我沒有親人,這一世我註定孤獨,就像我的主芒一樣經歷無數的孤寂,忍受著寒冷與炙熱的煎熬,這一世,我願意陪他經歷一切苦難,因為他終會醒來找我的那一天.”
我合上雙眼,我想侍女凌一定孤苦無依的長大,她的童年是怎麼樣度過的呢?她的家鄉,她熱愛嗎?還是她的心裡只有他期待的芒,芒也曾出現在我的夢境裡,那位神秘功勳卓越的神。
我要睡去時,凌說:“王,你願意聽我講個故事嗎?”
凌說,在一萬年前,她來到了皇宮,她說她莫名地喜歡上了王族的生活,她說看著嬪妃和王子們為著自己的夢想拼殺時,她才明白這個四維世界的真相,她說沒來宮廷之前她一直在城池的河畔對影自憐,她說這一世到處尋找,就在一個有星光的晚上,她彈了一曲對主芒的思念,然後她帶著那把綠琴成為了幻焰國最冷的侍女。
也就是這樣,她說他更接近了他的芒,在她的意識中,她說她堅信芒會出現在她的床榻邊,感謝她一世又一世的追尋牽掛,她說那就夠了,她所有的一切都只為那一天的到來。
她說,王,這就是堅持,無論塵世如何輪迴,國度怎樣變遷,世界怎樣動盪,星空如何變幻,她說,王,這就是堅持!——那一夜,我睡得很香,在侍女凌的故事的陪伴下,這數年來我從未有過如此的安定,我夢見我的靈魂飛上了遙遠的深空,我站在群星間,手捧一顆燦爛的孤星,我說,沉寂的世界,你將從今走上繁華閃耀的征途,從此你將永不會孤獨!我說,你是我製造的億萬星子中最神奇的一顆,請你堅持,你將迎來屬於你自己的朝氣蓬勃的星輝征程。
我說,請你堅持!春季的雨水,流淌過翠綠的森林,漫過父王留給我的安全屋,流過滿是水草和蘆葦的地域,我望見我的父王和母后對我微笑的身影,他說:“星洡,你長大了,你母后在她心裡其實最愛的是你.”
我流下淚水,我說我對父王和母后的疏離,其實是想給其他王子和公主們更多的愛,因為我知道我來自神族。
不用占卜,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有可能在四維世界是不死的,不像哥哥和姐姐們會隨著時間泯滅,我寧願你們更愛他們多一些。
那些我們放在心靈深處不願坦白的情感,猶如春季的汛期,漲滿自己心房,偷偷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