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莫做籠中鳥

時間很快便來到了下午，在沈望舒得到了新的身份後，阮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拽著她來到醫院，仔仔細細地做了一番檢查，確認女兒確確實實是一個完整的女生後，她那顆懸著的心才總算是放下了下來。

“媽媽，你說你非得拉著我來重新做一遍檢查干嘛？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啊？”

沈望舒把一杯沏好的茶放到母親的面前，看著她正神情認真的看著報告，不由得埋怨了一句。

“不是不相信你……這麼重要的事情，當然還是得自已親眼看了才能放心。”

阮晴把報告收到袋子裡放到一旁，接著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熱茶，隨後視線飄向身旁的女兒，見她攥著手機，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小高還沒走嗎？”

“啊？”

沈望舒愣了一下，接著表情變得有些不太自然，手也下意識地撓了撓自已的臉頰，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他，他說要等我一起回去呢。”

“回去？回杭城嗎？”

阮晴皺起眉頭，語氣也變得嚴肅了許多。

“嗯……嗯。”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阮晴沉默了下來，她又抿了一口熱茶，凝思許久後，忽然問道：“我沒猜錯的話，你剛才一直在看手機，應該是在跟他聊天吧？”

沈望舒看向母親，猶豫了片刻後點了點頭。

“望舒，你晚上去陪小高吃個飯吧。”

“欸？”

聽到母親的這番吩咐，沈望舒不禁一愣，眼睛裡也隨之浮現出疑惑的目光，顯然是不理解母親這突如其來的決定。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向母親詢問原因，阮晴便給出了自已的答案。

“你去告訴他，你不會跟他回去，你會留在申海。”

母親放下茶杯，長長地呼吸了一下，接著緩緩起身，打了個哈欠。

“折騰了一天，感覺有點累了。望舒，我先去休息了，晚上記得早點回來……”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自已的臥室，然後合上了房門。

沈望舒怔怔地望著那扇緊閉著的房門，只覺得自已的腦袋此刻無比的混亂，心裡也是亂糟糟的。

她不知道自已到底該怎麼跟高昊陽解釋，而且打心眼裡……早已在外面一個人過習慣了的她，也並不想回到家裡陪父母生活，更何況母親的控制慾還這麼強烈，強烈的讓她甚至又產生了曾經那種近乎窒息的感覺。

……

“事情就是這樣……老高，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徬晚。

江邊的長椅上，簡單吃過晚飯的沈望舒和高昊陽並排坐在一起，聊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咔嚓、咔嚓……”

聽著旁邊這接連不斷的噪音，沈望舒不由得皺起眉頭，接著一把奪過高昊陽手裡的那袋薯片，放到一旁，然後叉著腰，有些煩躁地叫嚷道：“你能不能不要嚼這破薯片啦？煩死了！”

高昊陽似乎是沒有想到沈望舒會突然起這麼大反應，他一臉錯愕的望著氣呼呼的沈望舒，沉默了一陣後，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裡掏出一盒口香糖，取出一塊丟進嘴裡，又繼續咀嚼起來。

“你……”

“現在知道著急了？”

看著沈望舒這副焦急的模樣，高昊陽顯然是非常得意。

他翹著二郎腿，嚼著口香糖，胳膊則搭在沈望舒背後的椅背上，一副流裡流氣的模樣。

“誰讓你昨天在阮阿姨面前那樣敗壞我形象的？現在好了，我在阮阿姨的心裡成了一個壞男人，她自然不願意再讓你繼續跟我混在一起。”

“誰想跟你這個傢伙混在一起啊？”

沈望舒倔強地昂著臉，狡辯道：“我只是不願意待在家裡繼續啃老而已！高昊陽你還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快點幫我想辦法，我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啊！”

說著，沈望舒用地推了推高昊陽的手臂，想讓他別再這麼吊兒郎當。

高昊陽看了看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兩圈，緊接著嘴角浮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望舒，你是成年人吧？”

“當然是啊，你問這個做什麼？”

沈望舒滿臉疑惑，不清楚高昊陽這樣問的用意是什麼。

“既然你是成年人的話，你覺得自已問這樣的問題難道不可笑嗎？”

“什麼意思？”

還沒等沈望舒反應過來，高昊陽忽然毫無徵兆地拍了拍她的大腿，隨後在她那錯愕的眼神裡，笑眯眯地說道：

“腿長在你自已的身上，你想去哪裡，在什麼地方生活，不應該是由你自已說了算嗎？”

沈望舒立刻明白了高昊陽的意思，眼神也隨之變得興奮起來，就彷彿是確實找到了一條可行的方案一樣，然而這份欣喜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在此之外有一個棘手的問題擋在她的面前。

“可……如果我不聽話，媽媽她肯定會生氣的啊。”

“你不是吧？你真的是沈望舒嗎？”

高昊陽詫異極了，他坐了起來，緊接著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孩，然後說道：“當年不是你告訴我，你因為受不了阮阿姨的控制，偷偷改了志願，跑到杭城來上大學，因為這件事，還和阮阿姨冷戰了好長一段時間……怎麼這個時候到擔心起來了？”

“那時候……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事嘛。”

沈望舒紅著臉，表情顯得有些愧疚。

“那你的意思是，現在已經長大了，懂事了？”

高昊陽有些無語，他搖了搖頭，接著有些抓狂地說道：“望舒，我都說了，你不要把自已給綁得那麼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去哪就去哪。你是為自已活著，不是為阮阿姨活著，JUST DO IT！儘管去做，明白嗎？”

“我……”

看著沈望舒還有些猶豫，高昊陽直接了當地問道：“望舒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回杭城。”

沈望舒咬著嘴唇，心裡糾結極了。

顯然，杭城對她來說有著特別的意義，儘管她知道自已即便是回去了，以目前的情況可能也很難留下來，但是……想到高昊陽，想到嚴巍，想到自已在那座城市認識的人，留戀的東西，她就又愈發地想要離開申海。

“想不想回去，快說。”

高昊陽又催促道。

“呼——”

沈望舒長長地舒了口氣，心裡已經做出了決定。

她眨了眨眼睛，接著揚起視線望向高昊陽，猶豫了片刻後，開口問道：“說吧，我該怎麼做？”

“怎麼做？”

高昊陽嘴角一咧，忽地起身，接著掏出車鑰匙在手裡轉悠了兩圈。

“現在跟我上車，咱們回去。”

“現在？不行不行，我至少得跟我媽媽說一聲……”

聽到這個大膽的計劃，沈望舒心裡不由得顫了一下，人也變得驚慌了許多，連連擺手拒絕。

高昊陽抓住鑰匙停了下來，努了努嘴，嘖了一聲後，皺起眉頭問道：“望舒，你覺得以阮阿姨的脾氣，要是你跟她說了你想跟我回杭城，她還會放你走嗎？估計你怕是連家門都出不去了吧！”

“那我也不能直接跑掉啊，這樣……這樣豈不是麻煩更大？搞不好我媽媽會連夜追到杭城！”

“我打賭不會。”

高昊陽自信滿滿地說道。

“為什麼？”

沈望舒不解，她不明白高昊陽如此自信的源頭是什麼。

“要不要咱們倆打個賭，我們倆直接開溜，如果阮阿姨沒有追到杭城，你就得滿足我一個願望。”

“還來啊？我已經欠你兩個願望了，不幹不幹。”

沈望舒連連搖頭，已經連續輸了兩次的她，不願意再跟高昊陽打這樣的賭。

“先別急嘛……如果阮阿姨追到杭城，那麼之前的兩個願望作廢，我呢，會幫你跟阮阿姨解釋，是我強行把你帶到杭城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面對高昊陽的這番提議，沈望舒確確實實有些心動。

雖然為人子女，沈望舒確確實實不願意讓母親太過擔心。但比起這個，她在心底裡其實更加渴望的是自由……

按照母親的計劃，自已得找一所高中老老實實地讀上一年學，然後明年六月參加考試，再回去大學裡當四年學生。

這個計劃固然不錯，重讀大學對於沈望舒來說也確實有著不小的吸引力……畢竟按照她目前的模樣和才能，回到學校裡必定會變成個焦點人物，沒人不喜歡萬眾矚目的感覺，沈望舒自然也是一樣。

但是這樣的話，那就意味著自已很有可能會失去高昊陽這個好朋友，至少感情肯定會淡上許多。

畢竟不在同一座城市，單靠手機上的聯絡是很難維繫感情的，友情如此，愛情更是如此。

“莫做籠中鳥，要為自由人……”

沈望舒的腦海裡忽然迸出這麼一句話，在這一刻，她終於看清了自已真實的想法，原本動搖的內心，逐漸變得堅定。

“我先回去一趟。”

沈望舒立刻起身，然後望向高昊陽，說道：“我得把我電腦給拿著。”

高昊陽聽後一愣，雖然他已經清楚沈望舒做出了決定，可這個提議卻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我的大小姐欸，你可真是個工作狂啊……哪有犯人逃跑前還回牢房拿行李的啊？直接走吧。”

“不行，我資料什麼都在電腦上呢……欸你幹嘛啊？”

還沒等沈望舒說完，她便再次被高昊陽給一把抱起。

“什麼資料不資料的？忘掉你的那些破事吧！電腦回杭城我給你買，給你買最新的。”

“放我下來……”

沈望舒表情幽怨地望著高昊陽，又掙扎了一下，但結果卻跟之前一樣，這傢伙的胳膊像是一道銅牆鐵壁，任由自已如何使勁也紋絲不動。

“高昊陽！我要生氣了！”

“能不能乖一點啊？這周圍人都看著我們呢，搞得我就像是個壞人一樣。”

高昊陽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勸說道。

“你把我放下來，臭流氓！”

“罵我流氓是吧？好，今天我要是不做點流氓的事我都對不起你。”

聽到這話，沈望舒不由得有些慌亂，尤其是在看到高昊陽那逐漸蔫壞的表情後，心情愈發的緊張。

“你……你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