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剛入十一月的深夜,長公主府。

“你在威脅本宮?”長公主看著押解在她面前的十名暗衛,眯著眼睛道。

這十人都是幫助明月南下的暗衛,竟被原本該在漠北戰場的謝宴一一找了出來。

“本王只是提醒殿下您的封地定州已有叛軍勾結勢力,長公主該多管管自已的事,不該插手本王的家事。”謝宴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語調緩慢,卻將家事咬得極重。

長公主氣得身子都在微微發抖,她封地有沒有事她能不知道?

謝宴為了報復,竟然將事情做得如此之絕。

“不是你的東西終歸不是你的,強求也沒用,本宮絕對不會告訴你任何訊息。”長公主怒道。

謝宴緩緩抬起黑睫,哼笑一聲:“殿下覺得本王會無用到到你跟前要人嗎?”

長公主深深斂眉,不是要人?

“只不過本王要麻煩長公主寫一封信。”謝宴俊美的面龐帶著淡淡的笑意,但卻冷得可怕。

明月南下的訊息他已從古府得知,他竟不知明月早已揹著他同齊玉暗中往來。

她又一次演給了自已看,偏偏他在同一個地方跌倒了兩次。

當真是奇恥大辱,謝宴心中幾乎被怒火燃燒殆盡。

長公主大驚,要信不要人,他知道人在哪裡了?

謝宴眼皮輕掀,看向跪在地上的一排暗衛:“殿下是要人要封地還是要意氣?”

長公主同他對峙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敗在了謝宴的強勢之下,頗有些洩氣地讓人拿過了紙筆。

謝宴站在一旁念著內容,長公主則一字不落地寫了下來。

最後蓋章封信交給了謝宴。

謝宴接過信放入了袖口才轉身離開,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長公主恕罪,屬下皆被廢掉了功夫,已無法為長公主效力。”領頭的一個暗衛磕頭認罪。

長公主閉了閉眼,謝宴要是那麼好說話她反而擔心後面還有事發生,只是廢掉了功夫已經算是他格外仁慈了。

“罷了,你們一人領上百兩銀子去莊子上做普通小廝吧。”

既白施展輕功緊緊跟在謝宴身後,直到出了公主府落在了地面上,他問道:“王爺只憑借一封信如何能找到明月?”

“她在廣陵郡附近。”謝宴道。

“明月應該會換個地方躲起來,否則王爺豈不是輕易就能找到她?”既白不贊同道。

“燈下黑的遊戲她不是一次玩了,況且廣陵縣外來人口眾多,最方便她隱身。”謝宴已經翻身上馬。

“王爺現在去哪?”既白趕緊也上了馬。

“廣陵郡。”謝宴沉聲道,他心中很是不安,有種去晚了會錯過什麼的直覺。

既白看著謝宴的烏孫馬如離弦之箭竄出很遠,心都跟著緊了一緊。

倒不是擔心謝宴鐵打的身子,他是擔心馬會倒下。

畢竟謝宴一得到明月的訊息就馬不停蹄趕回了京都,不眠不休連著趕了半個月路。

當然謝宴從前有比這更瘋的時候,跑死了好幾匹千里馬。

好在這匹馬是前不久謝宴在烏孫王那搶來的,是萬里挑一的千里馬,跑到現在還沒出問題。

十日後,廣陵郡。

一群少女結伴逛著鋪子,身邊突然有個高大筆挺的身影路過,只是匆匆一眼,就讓一群姑娘丟了魂。

只是再細看過去,男子英俊的臉鬍子拉碴,但這也不妨礙他身上的矜貴之氣,反倒是增添了野性的美。

幾人看呆了,一時間忘記讓路。

謝宴輕掀眼皮,眼中冰冷的光以及周身散發的戾氣讓少女懷春的心大受打擊,驚嚇地倒退了好幾步遠。

暗衛在半路就傳了訊息給謝宴,齊玉這個月十八即將與一名叫安夏的女子成親,而且近期常常往廣陵郡跑。

謝宴聽著安排倉促的婚事,幾乎想也不用想就斷定安夏是明月,而且她人就在廣陵郡。

既白:“主子,信已經在驛站,只是明月到現在都沒敢出現。”

謝宴冷笑:“她是不敢出現,但她會跑。”

只要她逃跑,人就會被他找到。

距離十八還有六天,謝宴拿過他的腰牌給既白。

“讓他們把府中的寶物借給本王,再將最好的別院收拾出來。”

小院內,明月正在試穿著婚服。

嫁衣圖案簡單,但也不失精緻,在明月絕色容貌的加持下,已讓人忘記了嫁衣的不足。

“這滿園的花也比不上姑娘您的好顏色。”小秋在一旁笑著說道。

明月輕輕笑了笑,很快又換下了嫁衣,去收拾在外面曬著的藥。

“這些交給我就好,姑娘還是再試試其他幾套嫁衣吧。”宋嬤嬤走過來道。

明月搖頭,“這些傷寒藥都是給孩童的,劑量一定要慎重,這兩日忙完就好了。”

“徐老五家的小女娃最是喜歡姑娘了,姑娘菩薩心腸,幸虧讓他們遇上了你,否則只怕活不了了。”宋嬤嬤感慨道。

正說著,影寒急匆匆進了院子。

“姑娘,驛站裡有您的信,是長公主府寄過來的。”

明月手上的藥包往下一落,立即問道:“你沒去吧?”

影寒搖頭,“但驛站大肆找著人,說長公主有急事找您,而且城中突然多了很多兵馬,好像在尋人。”

明月大驚,難不成是長公主在提醒謝宴找她?

“姑娘要不要提前離開去溪竹縣?”宋嬤嬤一臉焦急地問道。

明月黛眉微蹙,問道:“城中兵馬很多?”

影寒點頭,“應該是剛過來搜尋的。”

明月思慮了一番,最終道:“這裡不能再待了,我們得立即離開。”

謝宴只是剛剛搜了過來,要是全城戒嚴後,再離開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只是明月也沒底,謝宴心思深沉,前幾次騙過他可以說是謝宴中了她的美人計。

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逃得了。

外面下起了小雨,明月不敢再多留,乘著馬車往城外趕過去。

雨漸漸大起來,街上的人都躲起了雨,但往來的商貿馬車卻有不少。

既白守在城門上,見到下面一輛著急忙慌趕路的馬車停在了城門口接受檢查,只一眼他就認出了趕車的是影寒,立即跳起來說道:“快去告訴主子,明月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