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鐵詭影

地鐵。

一個很神奇的東西。

可以說是打工人的福音。

只需要非常便宜的價格就可以在繁華的城市中穿行，滿足為了追求廉價的出租屋而導致的以小時計的出勤成本。

但到了上下班高峰期的時候，又能讓人感受下什麼叫極致的空間利用率。

“現在是凌晨2點45分，最後一班次......”

機械合成的柔和女聲在車廂中迴盪著。

空蕩蕩的車廂裡，除了林知念外再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憑藉著強化過後的感官，他凝神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為什麼他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呢？

當然是被某個人美心黑的小東西給扔在這裡了。

“都這個時間了，除了熬夜加班的打工人之外應該沒有別人了才對，就算是怪物也該下班了吧？”

長期的等待讓他的精神有了些許的鬆懈，他活動著有些僵硬的身體，漫無目的的想著。

白天逛了一整天，就在林知念以為葉話終於玩夠了要坐地鐵回去的時候，葉話卻手一揮不知道把他送到了地鐵的哪個地方。

留下一句馬上會有怪物來找他後就徹底消失不見。

這一馬上就是三個小時過去了。

這已經是最後一班次的列車了，如果坐到站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話，林知念就真的要懷疑是不是因為白天自已不讓葉話買果醬熱乾麵而被他記恨上了，專門在這裡報復自已。

他的思緒不斷的發散著，直到某一瞬間，當他的注意力短暫的離開這節空蕩的車廂的時候，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視線的最邊緣處。

林知念猛地轉過身，警惕的看向那道突然出現的身影。

破舊沾灰的皮鞋，隱約可以看見暗紅色血跡的襯衣和西褲，一個破破爛爛的公文包被放在腿上，壓在公文包上的兩隻手烏青畸形。

視線繼續向上，襯衣之上，是一個好像花生一樣的長橢圓狀的人類頭顱，六隻純黑的眼睛好像紐扣一樣排列在上面。

此時這六隻眼睛正直直的盯著林知念。

空間裂縫中，葉話對著怪物掃了一眼便失去了興趣。

“還沒那個魚怪強，試一下怎麼激發他的超凡能力剛剛好。”

還是一以貫之的簡單粗暴到極致的手段。

將氣運之子放在極度危險的環境中，不能覺醒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機率上講完全不可能。

但命運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葉話已經等著不歪樓的大保底了。

“藍莓味的還是沒有芒果味的好吃。”

葉話嫌棄的將手上的藍莓醬熱乾麵變成一團顏料，開始將注意力集中在封閉的車廂之中。

林知念努力控制著已經開始有僵硬趨勢的肌肉，腦海開始飛速運轉著。

“直面危機，從而發掘隱藏在自已身上的超凡能力。”

就如同白天他向葉話詢問到底要如何使用那把還沒有買小吃送的叉子大的三叉戟時，葉話只是淡淡的說了句。

“去相信你自已就好了。”

伴隨著眼眸中再次亮起澄澈的湖藍，林知念將那一把三叉戟召喚在手上。

“這怎麼也不可能吧？”

沒有給林知念過多的時間，在經過隧道時的短暫昏暗之後，六眼怪人已經瞬移般的出現在他前方不過兩步的距離。

近在咫尺。

一個又一個人臉貼在透明的車窗上，麻木陰冷的眼神落在渾身緊繃的林知念身上。

暗處的葉話饒有興趣的觀察著空間中的細微‘漣漪’。

“真是神奇的特性，生命本質連5級都不到，出現就能對周圍的環境進行規則性的改變，達到類似於【領域】的效果。”

不論是魚怪出現時的潮溼氣流，還是現如今列車上有著震懾作用的人臉凝視。

這些在葉話看來已經非常類似於40級之後才能擁有的【領域】。

不過都太過於孱弱。

還不如現在葉話的隨手一幅畫。

當心靈給予了林知念預警，他便毫不猶豫的向著一旁一個翻滾。

再次站起身的時候，原本他站的地方已經出現了幾道極深的劃痕，裸露在外的電纜在滋滋的閃爍花火。

連帶著整個車廂的功能都受到了影響，明亮的燈變得一閃一閃。

原本的公文包已經變成了一團猩紅色的肉塊，佈滿螺旋狀利齒的大嘴周圍是一條又一條揮舞的帶著利刃的觸手。

怪物提著模樣大變的公文包，踉踉蹌蹌卻速度極快的朝著林知念衝過來。

林執念一邊躲避著怪物的攻擊，一邊向後跑著。

因為過於用力，握在手中的三叉戟直接刺破了掌心的血肉，流出一滴又一滴的鮮血。

不過滴血認主的手段早就在葉話興致勃勃的提議下試過了，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車廂並不長，林知念很快就沒了退路，只能看著那個怪物一點點的靠近。

他不擔心死亡，因為他知道葉話肯定在暗處看著，但一個這樣恐怖的怪物朝著自已張牙舞爪的撲來還是給人很大的壓力。

沒有給他絲毫喘息的時機，揮舞的觸手已經在他的視線裡逐漸放大。

在某一瞬間，他對葉話是否能夠救下自已產生了懷疑。

又是某個瞬間，強烈的求生慾望開始尋求寄託。

自已，或是周圍的任何事物。

直到在那一刻，他還未來得及去懷疑否認，而真正由衷的相信自已手中的武器。

海潮聲自虛空中升起，心靈中的湖泊開始和現實世界共鳴。

大小暴漲的三叉戟揮出湛藍色的軌跡，幾根被斬斷的肉塊掉落在地上的小水泊中。

在三叉戟的末端，兩個深藍色的符號浮現。

雖然從未見過，但林知念立刻就浮現出來這兩個符號所代表的漢字。

【念潮】

林知念看著手上比他還要高的華麗三叉戟，還在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原來真的可以，小葉子沒騙我。”

空間裂縫之中，葉話扶著額頭看著眼前的場景，在心裡帶著驚訝的吐槽道。

“不是？還真的可以？”

幾分鐘後，林知念癱坐在地上。

在他的身前，公文包被三叉戟刺穿釘在了地上，沒了一條胳膊的怪人也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雖然戰勝了這個怪物，林知唸的狀況也沒有好很多。

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痕，特別是左腰處，鮮血止不住的向下流著，臉上一道不淺的劃痕只差兩公分就到眼睛部位。

要是再不處理，失血就能要了他的命。

葉話的身影適時出現，地上的那些髒汙都自動避開了他所站立的地方。

他蹲在林知唸的身前，往自已的手上吹了口氣，然後放到林知念精瘦的腰腹上，用一種哄小朋友的語氣說著。

“吹口氣，揉一揉就不痛了。”

散發著蓬勃生機的綠色顏料從葉話的手上流到林知唸的身上，以人體為畫板，將所有的傷勢盡數修補。

做完這些之後，葉話摸了摸還沒回過神來的林知唸的頭，笑著說道。

“乾的很棒哦。”

林知念看著那具倒在地上的怪物屍體，眼神怔怔。

原來自已真的有能力去消滅怪物了嗎......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一下子將葉話摟在懷裡。

葉話一下又一下的輕拍著他的頭，溫柔的對他說著。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現在的你已經有能力了不是嗎？你也一定會變得更加厲害。”

林知念將頭埋在葉話的懷裡，不讓他看到此時自已的表情。

哪怕白天表現在再如何正常，一閉眼的時候還是會回到那天晚上。

聚在一起嬉笑打鬧的朋友們，空氣滿是生日蛋糕的甜香，他面帶微笑的接受著來自自已好朋友的祝福。

直到暴雨中的怪物將歡樂給撕成粉碎。

林知念在他真正踏入十八歲的時候失去了他很珍貴的東西。

葉話輕而易舉的就看穿了眼前少年內心的傷痛，那種顏料不論是什麼顏色都帶著苦澀的氣味和破碎的質感。

所有命運的饋贈都在暗中標註好了價碼。

林知唸作為世界推進的中心，就避免不了身邊人被命運的風暴給撕扯粉碎的結局。

葉話將頭貼在他的耳邊，輕聲說著。

“今夜就睡個好覺吧。”

去好好享受你未來人生中為數不多的，珍貴的，平靜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