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鷹跟著胡隊長一前一後地進入了505號房間。電子監控螢幕上,貴州大酒店後面的停車場上,高度的白熾燈把停車場照得雪亮。有兩個人站在大罐車上把一根粗大的管子插入大罐口,還有兩個人在小罐車上把管子的另一頭插到小罐車的罐口。地上還有四五個人擺弄著一臺什麼機器。楊紅鷹問胡隊長說:“胡隊,這個情況告訴魏總隊了沒有?”胡隊長說:“告訴了,他說馬上就到。”

不到二十分鐘,魏國總隊長就到了。胡隊長說:“這是在往第二個小罐車裡輸送。”楊紅鷹說:“他們現在正在往三個小罐車裡輸溴代苯丙酮,明天早晨6點出發去雲南邊境,地點是畹町。”魏國說:“從這裡到畹町大概得走十個小時左右,他們得明天下午四五點鐘到,吃完飯再交接總得晚上八九點鐘吧!”楊紅鷹說:“魏總隊,我有這樣一個想法,我和同來的專案組同志現在就去雲南,要先和雲南省公安廳聯絡上,在畹町得有個安排。你們安排人跟蹤拉溴代苯丙酮的三輛小罐車,你看怎麼樣?”魏國說:“沒什麼問題,這樣安排很好,但我得先和王前廳長打個招呼。”楊紅鷹說:“那好吧,我給公安部王局長打個電話。”

緬甸大其力一家賓館房間內,燈光明亮而柔和。正在寫字檯上忙碌的王局長聽見手機的鈴聲,拿起手機接聽,手機傳來楊紅鷹的聲音:“王局長您好,我是楊紅鷹,我現在向您報告這裡的情況。”王局長說:“好,你說吧,我聽著呢。”楊紅鷹說:“他們現在正把大罐中的溴代苯丙酮向三輛小罐車分裝,明天早晨6點出發去雲南畹町。我剛才和貴州的魏國總隊長商量,我打算現在就動身去昆明和雲南省公安廳禁毒總隊聯絡,三輛運送溴代苯丙酮的小罐車交由貴州省禁毒總隊魏國總隊長。”王局長說:“那明天可是很關鍵的一天,這幾天國際刑警和我們同緬甸軍政府多次談判磋商,他們同意由黃念祖少將配合我們的行動。你去昆明直接找他們省公安廳的雲力光副廳長,我一會兒給他打電話。你們這次任務完成得很好,既然把魚餌完整無缺地送過來了,那我這邊就得想著法兒讓魚把魚餌吞進肚子裡,然後讓緬政府軍把大魚抓住。”

魏國總隊長走過來對楊紅鷹說:“王前廳長同意我們的意見,我看就讓胡隊長他們這幾個人去吧。”楊紅鷹說:“這樣最好。”楊紅鷹又叫起李春說,“通知大家馬上出發去昆明。”沒用五分鐘,大家都已經在走廊裡列隊了。

楊紅鷹回過頭來說:“魏總隊,我們只能說再見了。”魏國雙手緊緊攥住楊紅鷹的手說:“以後沒事也上我們貴州來,咱們好好聚一聚敘一敘,這次有任務我們只好慢待啦。”楊紅鷹抽出手給魏國總隊長敬禮,說了一聲:“謝謝王廳和魏總隊的大力支援!”然後帶著大家下樓分乘兩輛掛著黔A牌照的警車駛向滇黔一級公路。

兩輛警車開得很快,第二天早上8點30分便到達昆明市的雲南省公安廳附近的一個小餐廳,楊紅鷹要李春安排大家吃早餐,他給雲南省公安廳雲力光副廳長打了電話,約定9點鐘到雲廳長辦公室。楊紅鷹抓緊時間吃了一碗過橋米線,起身對大家說:“大家休息一會兒,我去雲南省公安廳一趟。”

楊紅鷹來到雲南省公安廳四樓雲副廳長辦公室,敲門聽到一聲“請進”才走進屋中。“你是小楊,楊紅鷹同志。”寫字檯後面站起一位膚色黧黑的老頭兒。沒待楊紅鷹開口,雲副廳長就說:“昨晚王局長給我打電話說了專案情況,他要我們滇黔做好配合工作,我當時就說你們這個套下得夠大的了。坎坤是一個極其殘忍、狡猾的傢伙,我這一輩子有一半的時間都撂在他身上了,我和他鬥了這些年他的套路我清楚。你們要是真能把他套住,我老雲頭兒親自上公安部給你們請功去。”楊紅鷹說:“能得到前輩的支援,和坎坤的這場戰鬥我們肯定能贏!”

雲力光說:“你說吧,他們什麼情況?”楊紅鷹說:“他們把溴代苯丙酮從一個大罐車分到三個小罐車上,今天早晨6點從貴茅出發去畹町。我們的任務是既要把貨送給坎坤,又不能讓坎坤覺得過於安全,一定要讓他有些壓力。”雲副廳長說:“這個好辦。”他隨手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說:“武處長你過來一趟。”不一會兒一位英姿颯爽的女警官敲門進來說:“雲廳找我?”雲力光說:“武處長,你馬上通知各收費站點對進入雲南的貨車要嚴加檢查,尤其是液態易爆易製毒的物品更要細查。”武處長說:“我重複一遍,雲南省境內各收費或警務站點,要對運入境內易爆易製毒的液態物品嚴加檢查,無有效證件者一律扣留。”雲副廳長擺擺手:“行,馬上通知下去吧。”

待武處長走後,雲力光說:“小楊,還有什麼難解決的?”楊紅鷹說:“再就是為防止突發事件,得有武裝力量。”雲力光說:

“畹町那裡有一個武警中隊,就是防止突發事件的,一會兒去畹町我和你一起去,消滅坎坤販毒勢力,我得好好出一把力。”楊紅鷹說:“前輩,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把一個大罐的溴代苯丙酮換成三個小罐車呢?”雲力光說:“這個意見一定是坎坤的,坎坤生性多疑,做事喜歡留有退路。一個大罐車要是被打掉他就是百分之百的損失,分作三個小罐車,有一個車跑出去總比全部損失掉強。”

楊紅鷹說:“那前輩,他們怎麼過境呢?”雲力光說:“昨晚王局長也問過我這個問題,我說他們極可能把車直接開到船上,到了對岸,再從船上把車開到陸地上。這是最便捷的路子,坎坤喜歡這樣幹。”楊紅鷹說:“那畹町有這個條件嗎?”雲副廳長說:“有,但是坎坤他不會從畹町接貨,因為從畹町過境後是一個有幾十公里的開闊地帶,坎坤不會讓他的人冒這個險。畹町下游二十公里有一個港口叫佃町,從那裡接貨過了畹町江只有十公里的開闊地就進入密林了。哎,就說到這吧,我們得出發了。”雲副廳長拿起電話又撥了一個電話號碼說:“劉處長嗎?我們陪專案組的同志去畹町。”楊紅鷹說:“前輩,你指點著我們幹就行了,真的要親自去?”雲力光一拍胸脯說:“小楊你聽見沒有,我這身板都是金屬聲,這些年禁毒風風火火地練出來的,快走吧!”

雲力光的車在前,楊紅鷹專案組的兩輛車在後,沿著寬敞的柏油馬路向畹町方向駛去。在路上,雲力光就給畹町的公安局長打了電話:“嗨,朱局長嗎?我是雲力光。”“雲廳,您在哪呢?”“我在去你那兒的路上。”“需要我做什麼?”“我們再有一個小時到,你把武警中隊的孫中隊長請過來,就說我有重要的事商量。”“您老來一說開會,我們就樂了,保證有案子辦啦!”

到了畹町公安局已經是下午1點了。眾人一下車,畹町的朱局長、孫中隊長一群人就迎了上來。雲力光將楊紅鷹介紹給大家,大家握手敬禮。朱局長說:“雲廳長,咱們還是先吃飯再開會吧。”雲力光說:“要得,要得,這還有專案組的客人嘛。”朱局長說:“雲廳長這次破了慣例了,往次都是先開會後吃飯。”雲力光說:“你小子就愛揭我的短。”朱局長聽說楊紅鷹他們是東北人,還特意囑咐飯店做了一盆豬肉燉粉條子,大家這頓飯吃得暢快淋漓。

開會時,雲力光先讓楊紅鷹將案情做了介紹,特別是把中緬兩國要在國際刑警的支援下攜手徹底清除坎坤販毒集團的計劃說了一下。然後雲力光又講了他的分析,朱局長和孫中隊長都說:“雲廳長,您就說怎麼幹吧!”雲力光一本正經地說:“你們要我說,那我就說,咱們應該這樣……”

滇黔一級公路上,早晨6點鐘出發時,蘇德龍在前面引路,他後面是兩輛小罐車,然後是餘成軍的車,再後面又是一輛小罐車,最後是蘇經理帶人乘坐的一輛中巴車,而且每輛車都暗藏了槍支彈藥。上午走得還算順利,檢查也少,這樣的安排餘成軍樂見其成。但是到了下午檢查得就嚴格了,每個檢查站、收費站旁邊都扣留了一些車輛。蘇德龍就拿出老辦法,每遇上檢查的就塞過去幾張鈔票,便擺擺手讓透過了。終於在一處檢查站被擋住了,蘇德龍說好話送鈔票都不管用。檢查室的屋裡坐著那位英姿颯爽的武處長,她說:“是不是易爆易製毒的物品得檢驗看了才知道,這是液態物質,正是檢查的重點。”下面的武警一個個端著槍虎視眈眈。

蘇德龍臉上的汗水擦了一遍又一遍。他閃到一邊給坎坤打電話:“坎坤首領,不好啦,車被檢查站給攔住啦。”坎坤說:“人家走了兩千多公里都沒攔住,怎麼到你那裡就給攔了呢?廢物,你要是給我丟了這十噸溴代苯丙酮我拿你和你老婆孩子去頂,自已想辦法去!”

就在蘇德龍一籌莫展之際,餘成軍從車裡撂下手機大模大樣地走上前來,給武處長遞上騰格里縣公安局開具的《危險品準運證》說:“這位領導啦,不知道這證明管不管用的啦?”武處長認真地看了看準運證又看了看手錶,心想已經扣他們有一個小時了,時間也差不多了,然後又上下仔細地打量餘成軍才說:“你們有準運證為什麼不早拿出來?又耽誤時間又費事的,放行吧!你把準運證收好,再遇檢查站給他們看看也就過了。”

蘇德龍千恩萬謝地鑽進車裡,他氣得直拍腦門說:“我怎麼就沒想起還有這麼一檔子事呢?”餘成軍回到車上瞅了瞅傑克,馬上發了一條簡訊:“事已辦妥,車已放行 鴞。”

到了畹町,已經是晚上7點多了,蘇德龍下車跑到餘成軍車前雙手一抱說:“餘總,離交貨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了,咱們來不及吃飯,我給各車送上面包和汽水,大家先填填肚子,等交完貨我請你們吃大餐。”餘成軍愛搭不理地說:“悉聽尊便啦。”小鳳仙在一邊不滿意地說:“尋思跟你出來享兩天福呢,這罪遭的,到時候飯都吃不上。”

晚上8點半,蘇德龍帶著車隊終於到了畹町下邊的佃町碼頭,蘇德龍長出一口氣道:“總算沒誤了交接時間。”這時餘成軍的手機又響了,他在車中低頭看了一下,忙把手機緊貼耳邊小聲說道:“我是鴞。是,你放心,我會盯著三輛小罐車上船的。”

碼頭後面的樹叢中閃亮著戰士們的眼睛和槍口,雲力光副廳長、楊紅鷹支隊長、孫隊長都舉著紅外望遠鏡盯著碼頭的人員和車輛。

蘇德龍指揮著三輛小罐車上了碼頭,只見一艘大船上發來三次燈光,蘇德龍也回了三次手電綠光,那大船也就靠了碼頭撂下搭板,三輛小罐車依次開上船去。來接貨的人是坎坤的弟弟坎帕。只聽坎帕小聲說了一句:“是餘總和蘇總吧?一路辛苦,首領讓我謝謝你們,好啦,我們得快點兒離開啦!”餘成軍和蘇德龍都爭相上前道:“這是我們應該效力的。”然後二人就帶人鑽進了自已的車內。這時只聽有人用揚聲器一聲吶喊:“什麼人!倒運的什麼東西?”然後,槍聲大作,子彈冰雹似的打在車上,一條條火蛇撲向大船。蘇德龍和餘成軍的三輛小車掉頭就跑,大船也立刻離開碼頭開走。

雲力光副廳長命令發三顆綠色訊號彈,然後對楊紅鷹說:“順利完成任務,我們也撤吧。”楊紅鷹會意地笑著說:“我們也撤!”當雲力光、楊紅鷹、孫隊長和戰士們上了車往回走的時候,聽見畹町江對岸響起了激烈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