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劇烈的疼痛傳來,周圍森森白骨泛著寒意,程耿跌落在枯骨坑中,渾身刺痛難耐。

這是一座白玉奇骨堆積而成的空洞,他搖晃著站起來,看著橋上的那蠕動了觸鬚,並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他身上非常難受,隨手抹去臉上乳白的液體,覺得身體下一陣蠕動的感覺,忙低頭望去,他幾乎停止了呼吸。

胳膊粗細的赤紅根鬚蠕動,從白玉奇骨的縫隙中向著程耿而來。程耿忙站了起來,可是腳下一空,腿陷入了枯骨中,幾乎拔不上來。

程耿急出了冷汗,但看這周圍的枯骨,他暗想,“會不會是這些東西吃了這些人,所留下的骨架,便成了這白玉奇骨。”想到此處,他更加著急,來回晃動中,整個人向著枯骨下陷去。

渾身一顫,一股柔溺的感覺湧入腦海中,呼吸也不順暢起來。腳踝一緊,只覺的整個身體竟然被不明的物體拽著向著下方而去。

那其餘的赤紅物體湧了過來,一道影子如閃電般射來,程耿危機時刻,一手抓住了那射來的物體,可是那物體身體光滑如魚,很難拿捏。

逐漸看清楚了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個橢圓形的頭部,在他雙手拿捏下,瘋狂轉著圈子,不斷分泌出乳白色的物體。

程耿總覺得這東西眼熟,卻想不起是什麼?驀地看到了手掌上沾帶著的泥土,心中狂跳,“蚯蚓。”可是說出去誰會信,哪裡有胳膊粗細的蚯蚓?

那橢圓形頭部突然凹陷,張開了古怪的口,向著程耿的臉頰噴出分泌物。程耿閉著眼睛,使勁將手中的蚯蚓甩了出去。

腳下因為蚯蚓的拖拽,脹痛難忍,近乎麻木起來。周圍的白玉奇骨越來越密集,慢慢失去了開始是懼怕,程耿擔憂會埋葬在其中,到時候呼吸不上來,那必死無疑。好在這白玉奇骨僵硬,有足夠的空隙讓人呼吸,不至於斷絕了氣息,但是難聞的氣息湧入,程耿已經無暇多想,此刻令他最頭痛的是,那密集的蚯蚓沿著枯骨中的縫隙,從四面八方向著自己再次襲來。

這些巨大的蚯蚓顯然輕車熟路,嘴裡一股吸力禁錮住了程耿,不斷撕扯著身體。程耿向呼救,卻被這巨大的壓力壓制的想張口都十分困難。

錐心之痛傳來,果然,這些蚯蚓開始撕咬程耿身體。程耿痛苦地哀嚎著,絕望的時候,想起了張景芳,他開始用盡全力掙扎,可是無濟於事,那些蚯蚓如同商量好了一般,你咬一口,我咬一口,相互兼程合作,讓程耿苦不堪言。

‘咚’一顆巨大的乳白液體滴落而下,漫入了枯骨中,沿著縫隙模糊了程耿,他嘴裡湧入乳白的液體,沿著喉結進入了身體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涼爽湧入體內,甚至渾身充滿了力氣,他仰天一聲怒吼,奇詭的是身體的疼痛消失了,甚至多出無窮的力氣,可是腦海一股暴虐,近乎不受控制,暴虐的戾氣沿著身體遊走,如同有另一個靈魂掙扎著,要逃脫面板的束縛。他雙眼渾濁起來,近乎暈厥。

白色的液體不間斷滴落,程耿大口喝著,他要用冰冷來鎮壓心中的暴虐和痛苦,可是那感覺越來越嚴重,幾乎到了不可抑止的境地。

那些吸附著程耿肉體的蚯蚓失去了動力,甚至開始顫抖起來,不住要擺脫程耿的身體。可是那傷口如粘液一般,緊緊黏住了急於擺脫的蚯蚓。

隨著程耿鼓脹起來的身體,那些蚯蚓顫抖起來,拼命想要擺脫程耿,可是怎麼也擺不脫,那粗壯的身體竟然慢慢乾煸了下來。

程耿只覺得身體內如有數百隻蚯蚓在蠕動,每蠕動一寸,都如

同凌遲。

他雙眼猩紅起來,雙手無比有力,身體也輕飄飄的,如吃了仙丹一般,他伸手抓著旁邊巖壁縫隙,向著坑洞上方爬去。

許久,終於出現在了坑洞上,俯瞰下方,不由忙骨悚然起來,這才看到那密密麻麻不斷翻滾湧動的蚯蚓群。

他只覺得肚子脹痛難忍,想到了傷口,忙俯身看去,發現傷口變得透明起來,能看到一條條如筋脈的東西在遊走。

他想到了伯爵的異狀,一陣冷汗湧出,忙伸手脫下衣衫,卻發現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更加白皙了些。

胸口的佛珠散發出冰涼的寒意,驅散了他殘餘的暴虐,一切暢快起來。那傷口發出麻癢,隨著膚色恢復正常,遊走的紅色筋脈停止了下來。

“救命,救命。”呼救的聲音傳來,喚醒了程耿,他恢復如初,向著聲音出現的地方奔去,奇怪的很,周圍的迷霧在也不能阻擋他的視線,甚至他莫名感覺到自己和這裡有了聯絡。

腳下的蟲蟻快速的避讓開來,唯恐躲避不急,程耿覺得奇怪,但是他無暇分心,向著那聲音傳來的地方奔去。

這應該是一條人工開鑿的河流。此刻河水乾枯,變成了一條死河,但是河床上的東西十分清晰,依然能辨別出這裡曾經的面貌。

隨著深入,這是一座通往內殿的圓形建築,至於是做什麼用的,程耿也不知道,可是那上面和在上面入口出看到的景象一樣,牆壁上爬滿了根鬚。

在圓形建築的頂部,根鬚纏繞著一個人,是一名滇軍,他拼命掙扎著,然而那根鬚如同活了一般,不住蠕動收緊。

“救我,快救救我。”那滇軍向著程耿求救,然而高度不是自己能企及,周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幫上忙,有心無力。

恐怖的一幕出現了,活了的根鬚沿著那滇軍的嘴裡,如一條蜈蚣一樣,爬了進去,蔓延遍佈全身遊走。

“啊”撕裂的呼喊聲,一雙凸出的眼球,慢慢從這眼眶中掉落而出,一條條根鬚從眼、耳、口、鼻中伸出來。

皮肉不斷枯竭被撕裂,那根鬚伸出,包裹住了全身,乍看之下,那滇軍如一個草人一般。程耿驚駭中退了一步,腳下一緊,忙看了過去,那是一張狀若驚恐的臉頰,同樣那根鬚沿著嘴角湧出來,至死那人抓著程耿的褲子。

程耿看著那根鬚蔓延向自己,在也不敢停留,向著前方奔去,可是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並沒有任何疼痛,反而十分舒服。

密集的地面,全是根鬚,如天然的地毯一般,毛茸茸的,可是程耿知道,這地圖是很危險的,果然,那根鬚向著程耿纏來。

程耿呼吸不上來,剛剛脫離的蚯蚓群,卻莫名遇上了這些詭異的根鬚,惶恐中,渾身被根鬚包裹住,那些根鬚如同有靈性,向著呼吸出奔來。

嘶啦,衣服被撕開,那佛珠第一次散發出刺眼的光芒,根鬚如同見到了鬼一般,扭動著四下逃竄,眨眼間沒了蹤影。

程耿劇烈的咳嗽著,從地上爬起來後,搖晃著,發現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他長長鬆了一口氣,抬頭向著上方望去,一架森白的枯骨跌落而下,卻並沒有掉落在地上,反而被另一架枯骨掛著,在空中搖晃著,那空洞的雙眼,深白可怖的面容,還帶著絲絲血漬,這正是被那根鬚吞噬乾淨的滇軍。

程耿艱難移動著腳步,向著前方走去。終於再次看看到了地上的短槍和遺留物,顯然那些人也經過了這地方。

程耿暗暗奇怪,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些人分散開來了?有槍聲傳來

,隱隱看到了火光,程耿暗自欣喜,終於找到他們了,於是向著前方加快了腳步。

終於到了正殿,寬闊門中,傳出呼喊聲,“我得,別跟我搶。”

“去你的,誰說這是你的?”隨著人群呼喊聲中,程耿看到了熟悉的面龐。

滇軍和楊督軍等人不見了蹤跡,可是這些漕幫的鐵血漢子,此刻卻在這大殿中爭搶周圍那些死去的人身上的貴重物品,從這些乾枯異狀的人能看出來,他們應該是很久以前的古人。

這些人身上佩戴之物都是價值不菲的寶物,甚至還有程耿曾見過夜明珠,密集鑲嵌在牆壁上,整個大殿亮如白晝。

地上已經躺著好幾具屍體,羅小虎被那飛天雙嬌護著,躲在角落裡。

程耿看清楚了這大殿景象,頂部勾畫著各種異域風情,鑲嵌著明亮的石頭,異常耀眼。牆壁上是一層金黃色的鍍膜,光亮逼人,被那鑲嵌的夜明珠一照,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地上的鋪著域外風情地毯,踩著十分舒服,讓人奇怪的是,這地毯上繡著一幅程耿腦海中出現過的畫面,是那一支奇異的花。

“程耿?”羅小虎呼喊起來。

程耿靠近問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羅小虎嘆息道,“人為財死。”

程耿掃過這飛天雙嬌,如今這二人跟了羅小虎,對程耿稍微客氣了點,含笑點了點頭。

程耿追問道,“四長老呢?怎麼不見他們?”

剛才過橋的時候,我們在霧中迷失了方向,恐怕他們去了另一個方向。

程耿想起了橋上的詭異,不由摒棄了念頭,向飛天雙嬌道,“兩位出自這裡,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吧?”

飛天雙嬌並沒有回答,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羅小虎忙道,“你們就說吧,如今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坦誠些。”

小嬌心直口快,看了一眼大嬌,向羅小虎道,“這裡是太陽天國的遺址,也是烏拉族守護了千年的秘密。”

“那這地上的花是什麼?”程耿疑惑地問。

大嬌顫聲道,“這是太陽天國的支柱,也是烏拉族的噩夢。”

“噩夢?”羅小虎奇怪起來,“一張活著的笑臉?”

“不,那是夢魔花。”小嬌顫抖道,“整個太陽天國是靠他成為這沙漠千年前的王者,也因為它,讓太陽天國走向了毀滅。”

程耿想著一路走來的看到的怪事,問道,“那白玉奇骨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嬌道,“就是夢魔花的根鬚吸食所至。”

程耿一怔,想起看到的景象,“可是那些白玉奇骨如玉一般,還有,那白玉奇骨相連的絲線又是什麼?”

“根鬚,夢魔花的根鬚。”大嬌顫聲道,“夢魔花分泌出一種乳白的液體,人一旦喝了這種液體,那夢魔花的根鬚便身種體內,寄生在人的骨頭中,隨著時間推移,潛伏在其中,一旦喝了這液體,你每年月圓都要喝上一些汁液,來平衡身體中夢魔花根鬚的養分,不然他就開始躁動,侵蝕人的骨髓,從骨頭中滋生而出,讓你成為一個白玉奇骨。”

“那,那你們?”羅小虎汗毛倒立,顫聲道,“你們和我爸爸都喝了汁液?”羅小虎這才想起,一路之上,飛天雙嬌不斷叮囑他小心,甚至不讓他碰那些液體。

程耿臉如死灰,自己見過伯爵痛苦的樣子,想到自己喝了一肚子汁液,忍不住俯身在地上乾嘔起來。

羅小虎詫異望著程耿,呢喃道,“我的話有那麼噁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