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去過公司之後,楊密就徹底不讓楊毅踏入公司了,除非有工作安排才能回去。楊毅一連在家待了好幾天,終究還是待不下去。原因是,連熱巴也煩他了。

以前沒在一起的時候,都是熱巴找的楊毅。現在在一起了,倒是調轉過來,楊毅天天打,甚至一天兩三遍的打。二人聊天的時候確實很愉快,問題是熱巴在劇組裡啊。

白天,苦哈哈的拍完,好不容易歇一下,楊毅的影片就到了。晚上更離譜,經常聊到凌晨兩三點才睡。沒幾天,熱巴的黑眼圈,連最好的遮瑕都快遮不住了。

熱巴無奈之下,頒佈了第一條情侶守則,在有工作的時候,每天最長只能聊兩個小時,否則就三天不能通話。

楊毅當然不願意,但反對無效。在違反了守則之後,今天正是處罰期間,打了好幾個影片過去,熱巴都沒接。

在床上躺了一陣,就似乎全身發癢,總是止不住想要做點什麼。嘗試過打遊戲,但事實證明,一個不怎麼喜歡打遊戲的人,是沒辦法透過這種方式排解苦悶的。

楊毅直接換好衣服,衝出了家門。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頓時人都好多了。

突然想起來,馬迪這個貨好像還沒什麼動靜,於是就打了個電話過去。正好對方有空,就約上了。

二人在一家咖啡店裡見了面,馬迪比初次見面時那落魄樣要好多了,總算是穿上了件衛衣和休閒長褲。或許,也跟天氣漸漸轉涼有關。

楊毅抿了一小口咖啡:“你的《南山南》還藏著掖著呢?”

馬迪搖頭說:“找人做好編曲之後,就已經發表了。”

楊毅全然不知此事:“你發表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啊,這首歌不應該呀。”

馬迪:“都在獨立音樂人平臺上掛一個多月了,民謠沒多少人聽。”

楊毅:“你是創作出佳作以後,看不起QQ、酷go、網抑雲這三個平臺啦?再說,好歌不給觀眾聽,你丟音樂人平臺,給同行聽,怎麼了,找存在感啊?”

馬迪:“不是,我一獨立音樂人,掛這三個平臺,得簽約,我又沒公司幫處理,很麻煩。”

楊毅:“我丟,這平臺簽約,是用島國語,還是用英倫語,大華文字看不懂啊?失敬了您嘞,還是個外賓吶。”

馬迪:“你姐是國內一線演員,嘉行又是國內頂尖娛樂公司,你籤個約,肯定簡單啊,誰不會寫自已的名字啊?合同裡的坑,是一般人能看懂的嗎?”

這兩個老帝都人碰在一起,說話跟說相聲似的。旁邊一桌客人聽著,直接沒忍住,就噴了一口咖啡出來,正不住的道歉。

被這麼打擾了一下,二人也就不聊這事了。馬迪問問楊毅的近況,楊毅也不瞞著,直接說了拍戲到現在的經歷,也分享了一些趣事。馬迪聽得津津有味。

這時,旁邊那桌客人準備走了,臨行前居然過來找楊毅求合影。楊毅還以為自已不火了。原來是人家客人素質高,明明認出來了,卻沒有過來打擾。

楊毅很大方的跟對方拍了一張,又拉上馬迪一起給人家拍了一張。客人點頭說了聲謝,這才離開。

看著這位鄰桌客人走遠,楊毅突然問馬迪:“有沒有興趣籤公司?我給你問問我姐。”

馬迪想了想:“暫時先不要吧,作品還不夠,簽了公司也沒啥用,還得應付各種商演,就沒時間和精力創作了。”

楊毅也理解這種想法,確實進了公司之後,藝人會有太多的身不由已,像自已這樣自由的,那得有個同樣厲害的老姐才行。

二人喝完咖啡,又結伴出去逛了一陣,臨分別前,馬迪突然叫住楊毅說:“過兩天,我去後海那邊見個朋友,你有興趣來不?”

楊毅正愁著沒事幹呢,這不巧了麼,趕緊點頭答應下來。而後,二人就此分別,各自歸家。

在家裡躺了一陣,楊密電話來了,說是今天晚上有個局,讓自已好好收拾一下儀表儀容。

楊毅聽著,覺得有些委屈,心想:自已平日裡的儀表儀容有什麼問題嗎?但在心裡這麼想,倒也不會跟楊密犟嘴,他現在可惜命了。

順嘴問楊密,才知道是上次在杭城幫過忙的‘蔡哥’來了。

這個蔡哥全名叫蔡中,目前四十不到,已經是杭城一把手。按照通常的慣例,只要不是牽扯上什麼大事,那是必定會上去的人。

他正好來帝都學習,也帶著愛人來這邊玩幾天,順道跟朋友們聚一聚,自然就找上楊密了。

楊密一聽,雙眼放光,瞬間有了想法。用上次在杭城說請客的話做藉口,將人家蔡中的聚一聚,給改成了單獨宴請。用原話說,這是一場‘家宴’,自然也就捎帶上楊毅了。

楊毅可不傻,又很瞭解楊密的為人處世,猜到老姐這是在搞‘圈地運動’呢,自已是去打輔助,當然要打扮得精神一點了。

結束通話電話後,就回了房間,將身上的便服換下,穿上一套襯衫公務裝扮。各種齊齊怪怪的佩飾,一概不要,只戴了個手錶。

照了照鏡子,心想:老子在蓮花東陸路衙門陪領導吃飯的戰袍,居然還有重出江湖的一天。

當即就出了家門,在附近找了個理髮店,將自已過長的頭髮給剪了。

40來分鐘後,楊毅頂著一頭精神的中長碎蓋,離開了理髮店。臉上套好裝備,直奔潘家園而去。

他知道老姐一定會準備禮物,但自已該另外準備一份。畢竟作為杭城那件事的真正受益者,自已可不能‘不懂事’。這一套,是從老姐那兒學來的。

在潘家園逛了一圈,那些‘老物件’自然是不敢挑的,水深著呢,湊個熱鬧就好。明碼標價的現代工藝品,才是楊毅的目標。

許多沒到過帝都的人,受影視作品的影響,以為潘家園就是個老物件交易市場。一說起它,腦子裡想到的,都是‘撿漏’、‘打眼’之類的概念。

其實,潘家園大著呢,現代工藝飾品店比比皆是,可沒什麼撿漏的說法。如今想要撿漏,更是難於登天。尤其是有了拍賣行這個行當之後,誰家裡有個老物件不會找人估一下?

影視作品裡的一套,那都是60到80年代才玩的東西,現在已經近乎消失。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總有那麼些人掌握‘特殊渠道’的,只是不會在潘家園交易就是了。

楊毅思慮良久,覺得這禮物不能買太貴的,畢竟頂著個家宴的名頭。而且人家蔡中是當官兒的,禮物不能亂送,還是得走夫人路線。

儘管沒有蔡中夫人的資訊,但楊毅捉摸著,蔡中也四十了,這夫人怎麼都到了能欣賞黃金、玉器的年紀了吧。就挑了一隻玉鐲,兩萬出頭,不高也不低,剛好。

讓服務員去了價籤,用普通的首飾盒裝起來,楊毅拎著袋子就走出飾品店,直奔吃飯的地方去了。

這是一處四合院改建的私廚,楊毅報了預約資訊。服務員就領在前面,尋正門入,穿過宅門往西,順著廊道又過了一道院門就到了。

最常見的三進院,包廂的位置在後院,古時候多是小司、丫鬟一類的住處,房間由一條衚衕連著。如今被老闆改造成了三個獨立的包間,由假山、水池隔開,看著倒是別緻。

楊毅進了包廂,居然還瞧不見餐桌,是個會客聊天的廳室,傢俱都是紅木所造。從左邊掛著簾的小門穿進去,才到了飯廳。

他隨手放下手中的袋子,坐在廳室裡想:這好好的軟皮沙發不要,盡搞這些花裡胡哨,不嫌硌得慌?

沒等多久,隱約就聽見房外有三個人說話的聲音傳來,一男兩女,其中一道是楊密的。不認識的兩道,男聲比較渾厚,說話不急不緩,女聲柔和,且笑聲動聽。

楊毅趕緊起身迎了出去,就見老姐領著二人,已將近走到房門口了。

楊密給楊毅介紹說:“這是蔡哥,這是茹姐,你跟我叫就行。”轉身又向蔡中夫婦介紹了楊毅。

楊毅點頭問好,都沒反應過來,就被茹姐拉著手,一陣親切的交流中返回了包廂。坐在廳裡,楊毅一邊回應茹姐的話,一邊想:這個女人,不簡單吶!

幾人坐著寒暄,直到服務員上完菜,才起身進入飯廳。起筷前先抿一口紅酒,眾人才紛紛開吃。

楊毅明知這是應酬局,自然不會傻傻在那吃。盯著客人的喜好,隨時轉動桌上的轉盤,確保每時每刻,客人喜歡的菜都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在蔡中端起酒杯的第一時間,楊毅也同樣端起杯子,陪著喝上一口。

沒去敬酒,除非客人是個酒蒙子,‘家宴’是以陪為主。

偶爾吃上兩口,然後就聽茹姐說的趣事,附和兩句調動一下氣氛。卻不敢像平時一樣,口沒遮攔,滿嘴的帝都式嘲諷。

還好有楊密主攻,在沉默的時候,不需要他這個弟弟來拋話題,算是很輕鬆的了。

席間看著是其樂融融,話題也是天南地北,層出不窮,好一個賓主盡興。

楊毅卻感覺遭老罪了,肚子裡還空著呢,卻要演著很滿足的樣子。突然想起熱巴,每次參加完這類商務局,總忍不住在電話裡抱怨一通的樣子,不自覺就笑了。

茹姐:“小毅想到了什麼開心事?說出來聽聽。”

楊毅假裝一怔,腦子裡迅速找好藉口:“想起前陣子在太國拍戲,自已什麼都不懂,在吃飯的時候鬧了不少笑話。”接著就講起了太國的趣事,逗得茹姐呵呵直樂。

笑過一陣,蔡中突然問楊毅說:“小毅,之前就聽小密說過,有個子承父業的弟弟,我還一直說著要跟你認識一下,卻沒找著機會。怎麼突然的,就跑娛樂圈去了呢?”

楊毅心想:我要是還在衙門,你會見我才怪!但嘴上卻說:“我這人,打小不太安分,進了娛樂圈,還總是讓姐姐鬧心,要是在衙門待久了,怕是領導都要趕我嘍。”

蔡中呵笑兩聲:“我是看出來了,你們姐弟兩個,都是人精!”

楊毅:“謝蔡哥誇了,但凡跟我姐一起出席的場合,有人誇我的,這還是頭一遭。”說著,舉起酒杯示意,抿了一小口。

蔡中感嘆說:“能在三十歲之前認清自已的,可沒多少人。不是有句話說麼,三十歲前去追夢,這是勇。過了三十歲還在追夢,這就是憨!”

楊毅打了個突,不知道蔡中想表達什麼,因為不瞭解蔡中是個什麼樣的人,更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

楊密,頃刻就接過了話頭:“蔡哥這是話裡有話呀,有煩心事兒?”

蔡中搖頭,不屑的笑了笑:“不打緊。我就是欣賞你們姐弟這樣的,清楚自已是什麼人,也知道自已想要些什麼,這就很好!”

茹姐打岔說:“好好吃頓飯,怎麼聊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來,咱們一起舉個杯。”

四人齊齊舉杯喝了一口,話題就換過去了,又回到一片風花雪月當中。

眾人吃過後,又在廳室裡坐了一陣,這才準備離開。

楊毅順手將準備好的禮物,推到了茹姐桌前,卻是對著蔡中說:“蔡哥,上次的事情多虧您的幫忙。我呢,不知道您喜歡什麼,就給茹姐買了點小玩意兒,算作感謝啦。”

蔡中開懷大笑,伸手指虛空點了點楊毅,轉頭對楊密說:“小密啊,你這個弟弟是學足了你的那一套了,估計我家這口子,以後這嘴裡呀,可不只是唸叨著你嘍。”

楊密牽起茹姐的手說:“蔡哥,你這話聽著可讓人誤會大了,嫂子才不是你說的那樣。”

蔡中哈笑著說:“誤會的是你。你嫂子平日裡,就經常唸叨著,給你找個什麼樣的青年才俊。今天你弟這禮一送,保不齊這媒人的活啊,還得多做一份。”

蔡中這話說完,楊毅心裡就響起了警鐘:壞菜咯,成人家關係網裡的籌碼了!

楊毅知道這是種認同,但他不想擠進這個圈,尤其自已有了熱巴,更不希望有這些聯姻的事情發生在自已身上。微不可查的給楊密遞了個眼神。

楊密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先別管。

楊毅就清楚了,打定主意,以後跟這個蔡中一家,要保持好適當的距離,沒事最好少聯絡。

隨後,楊密替茹姐拿著禮物,領著眾人去往停車場,吩咐楊毅自已先回家。

楊毅跟蔡中夫婦別過,尋著地鐵就回家去了。

洗漱好,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等到晚上10點,第一時間給熱巴打影片電話過去。結果被熱巴無情結束通話,這才想起來,自已是在懲罰期內呢。

無奈,只能發過去很多表情,道歉的、求原諒的、搞怪的都有。沒多久,就收到了熱巴的表情回覆,一個用錘子砸腦袋的表情包。

楊毅瞬間抓住這個BUG,用文字加表情的方式,又跟熱巴聊到了凌晨兩三點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