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即將過去,路邊的樹葉有些已微微泛黃。初秋的氣息漸濃,白天不再炎熱,晚上也顯得涼意十足。
黃昏時分太陽漸漸西沉,天空染上了一抹晚霞,如火焰般絢爛。
李狗海領著鐵二牛和張大壯走在村外的小路上,在晚霞的映照下,三人都籠罩在一層金色的光輝中。
李狗海突然停下腳步,滿臉愁容的回頭看向兩人,“大壯、二牛,要不咱們別去了吧,那群人可能真像孫麻子說的那樣殺人不眨眼呢,我們還是回去想想別的辦法吧。”
“我們是去講理的,又不是過去打架,伸手不打笑臉人,沒事的。”鐵二牛笑著安慰。
“就是,要是不去咱這假不是白請了嘛。再說了,你還有什麼別的辦法,你說說?”張大壯盯著李狗海故意這麼說。
“我……我……”李狗海支支吾吾哪有辦法。
“好啦,趕緊帶路吧!”張大壯不容分辯的把李狗海身子扳了回去。
黑色的大鐵門靜靜地矗立著,門上雕刻的兩隻神獸面目猙獰,彷彿要將面前的一切撕破咬碎。
李狗海看到這黑色的鐵門,雙腿不由自主的打軟,心裡也止不住的砰砰亂跳。
“就……就是這了。”李狗海指了指院子小聲說道,“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來都來了,怎麼能回去。”張大壯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頓拍打。
鐵門砰砰作響,院子裡的惡犬們也開始大聲叫起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還是當初給李狗海開門的那個年輕混混。
“敲什麼敲!你們幹嘛?”年輕混混一臉兇相。
張大壯早就做好了硬碰硬的準備,並沒有被混混的氣勢嚇到,“我們找你們老大!”
“你算哪根蔥?你說找就找啊!”年輕混混見張大壯傻橫傻橫的樣子也來了脾氣。
鐵二牛怕兩人一言不合再鬧騰起來,趕忙上前打圓場,“這位小哥,我這兄弟嗓門大,別往心裡去。吶……我們這個兄弟前幾天來這借了點錢,這不有不明白的地方,帶著我們過來問問。”鐵二牛又指了指旁邊畏首畏尾的李狗海。
年輕混混瞟了一眼李狗海,多少有點印象,他以為鐵二牛兩人是李狗海介紹過來借錢的,便指了指裡面的房子,“進去吧,借錢去那個屋子。”
鐵二牛面色平淡的走在最前面,後面是神情嚴肅的張大壯,最後才是唯唯諾諾的李狗海,三人懷著不同的心情在一陣狂犬狴犴中走向裡面。
門虛掩著,鐵二牛敲了兩下走了進去,昏暗的燈光下,一群混混圍坐在桌子邊,煙霧繚繞,酒氣瀰漫。
桌子的左側是一個身材高大,肌肉發達的光頭,他眼神兇狠,嘴裡叼著一根菸,不停地吞雲吐霧。
桌子另一側則是個身材瘦小正在嬉皮笑臉打哈哈的長髮男,他手拿酒壺一邊說話一邊大口大口地喝酒,還時不時地發出一陣狂笑。
在桌子的正中央就是當初借錢給李狗海的混混頭齊紅李,他正對著門最先注意到進來的幾人。
“都停一下。”狗子李招呼了一聲,原本喧鬧的屋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們有什麼事兒?”狗子李瘦削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看樣子心情不錯。
鐵二牛微微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大哥你好,我這位兄弟前兩天在您這借了筆錢,今天是過來還錢的。”
鐵二牛一邊說一邊接過李狗海用手絹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大洋,往前走了一步遞了過去。
狗子李揚了一下下巴,一個小混混便立馬接過錢送到他面前。
狗子李從小混混手裡抓過手絹,捻住一角往桌子上一散,六枚銀元鐺啷啷的都掉落了出來。
鐵二牛和張大壯的目光一直在狗子李身上,而李狗海卻緊緊的攥著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棒子,你幫我看下,這是幾個大洋啊?”狗子李對那個身材高大的光頭說道。
名叫棒子的光頭扒開桌子上的盤子,數了兩遍才回答,“老大,這有六個大洋。”
“就六個大洋嗎?”狗子李看向鐵二牛,然後指了指李狗海,“你問問他,該還給我多少錢。”
“我兄弟借你五個大洋,這才幾天,一個大洋的利息還不夠啊!”張大壯看這群地痞流氓,心裡早就憋了一股氣。
“不夠!”瘦小的長髮男把酒壺往桌子上一摔,騰的一下站起來瞪著張大壯。
張大壯毫無懼色,身體站的更直了,對著長髮男怒目而視。
鐵二牛往後拉了下張大壯,又陪著笑臉對狗子李說,“大哥,我這兄弟確實是可憐人,那天跟你借錢是要給彩禮娶媳婦的,誰知道女孩她爹為了錢把她嫁給了別人,所以我這兄弟才說先把錢還給你。”
狗子李擺擺手打斷鐵二牛,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都按你們說的來那我這群兄弟吃什麼?啊?你說的這些那天他來的時候都和我說過了,我都知道,你說點我不知道的。”
“你們大魚大肉吃著!還叫沒得吃嗎?我兄弟吃糠咽菜攢多久才能攢一個大洋,你們……”張大壯氣不打一處來,憤怒的指著桌子上的菜餚。
“大壯!閉嘴!”鐵二牛一聲暴喝,張大壯直接將沒說出口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此時桌子四周的混混們全都站了起來指著鐵二牛幾人破口大罵,離他們最近的兩人還向前走了一步打算動手。
“大哥!能不能聽我說幾句話!”鐵二牛衝著坐在人群中的狗子李大聲喊道。
“都住手,讓他說!”狗子李饒有興趣的看著鐵二牛,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
“大哥,你放高利貸無非就是為了錢,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只是這一次就把我兄弟這樣的人吃幹抹淨,那以後哪還有人來敢找你借錢,這完全就是竭澤而漁。”
“什麼魚?”狗子李疑惑的看向鐵二牛。
“就是為了吃一條魚把池塘的水抽乾,這樣以後還怎麼吃魚?你說是不是?”鐵二牛真誠的看著狗子李反問道。
“池塘多的是,我還缺你這一個?”狗子李瘦削的臉上露出嘲諷的意味,顯然對鐵二牛的說辭並不感冒。
見狗子李並不在乎,鐵二牛深吸一口氣只好繼續說道,“好,我們不說這個,我換個角度跟你說。借貸利息的上限都是有法律規定的,你這種高利貸是違法的,根本不受法律保護!”
屋子裡的混混們聽了鐵二牛的話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都咧開嘴哈哈大笑起來,甚至有的人還笑出了眼淚。
鐵二牛預想到他們可能會憤怒會不屑,可萬沒想到竟是這般嘲諷的情景。
眾人笑了一陣後,狗子李才由笑轉為一臉兇相,“我們違法了?我們放高利貸了?我們就是違法就是高利貸,怎麼了!”
鐵二牛一直把他們當正常人來看待,以為用理和法再加上情能夠說服他們放過李狗海,可他這次卻大錯特錯,出來混社會的地痞流氓除了盲目的所謂“義氣”其他什麼都沒有,尤其是良心。
“做壞事還這麼理直氣壯!二牛、狗子我們走!他們不講理那我們就找個能讓他們講理的地兒!你們等著!”張大壯的火爆脾氣徹底爆發了,在他的字典裡從來沒有對壞人服軟這兩個字。
“想走?門兒都沒有!”名叫棒子的光頭大漢一聲大喝,活泛的小混混便把門緊緊的關上,然後立在那裡擋住了鐵二牛三人的去路。
見到這陣仗,李狗海早已嚇得瑟瑟發抖,鐵二牛和張大壯警惕的看著周圍,如臨大敵般繃緊了神經。
“今天你們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難,我就讓你們見識下什麼叫籠中鳥——有翅難飛!”狗子李將手往桌子上一拍,一股火藥味瀰漫在四周,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