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宗祠。

七位長老在此召開長老會,商議家族大事。

二長老謝勇道:“大長老,你素來最注重規矩,此事不合我謝家規矩吧?”

四長老謝毅和五長老謝慎一同附和道:“就是!謝塵那個逆子,連族長都敢隨意殺害,若讓他接任族長之位,我謝家豈不人人自危?”

大長老謝膺沉聲道:“所以老夫才發起長老會,在我謝家的列祖列宗的靈位面前,與諸位一同商議此事!”

六長老謝慮面無表情道:“謝坤勾結王家,謀害上任族長,謝塵為父報仇,天經地義。”

七長老謝謙猶豫著開口,小聲詢問道:“大長老,謝塵他真滅王家去了?”

謝膺微微頷首,道:“大抵如此。”

謝謙愕然無語,謝慮接著問道:“大長老覺得,謝塵此行,有幾成勝算?”

謝膺沉吟稍許,搖了搖頭道:“世間事,向來難料,老夫也不敢妄言。但觀謝塵當時神態,平靜隨意,毫無緊張逞強之感,好似勝券在握一般。”

謝毅冷哼一聲,吹鬍子瞪眼道:“此子狂妄至極,不知天高地厚。偌大一個王家,根基深厚,高手眾多,豈是他說滅便能滅得了的?我看他不過是逞口舌之利罷了!”

眾長老各自琢磨著,祠堂內暫時安靜下來。

見三長老謝堅始終目光低垂,不知所想,謝勇好奇道:“三長老,不知你如何看待此事?”

謝堅微微一怔,撫須而笑道:“他能否真滅掉王家,今日太陽落山之前,想必就會水落石出,等著便是。”

“三長老好生從容啊!”謝毅皮笑肉不笑地道,“族長猝然離世,我等皆悲痛難忍。族中發生如此鉅變,你竟一點也不憂慮。之前我們收到訊號試圖營救族長的時候也不見你,不知道三長老私下在忙什麼大事啊?”

“人死不能復生,老夫自然為族長之死感到悲痛,只是四長老眼力不好,看不出來而已。”謝堅反唇相譏道,“老夫當時在茅廁出恭,敢問四長老,這算不算大事?”

“你……”謝毅一下子被噎住了,心中怒火無處發作。

“好了好了,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如稚童般言語嬉罵,成何體統?”謝膺出聲斥道,“此次長老會,只為商議一事,如何對待謝塵,其餘不相干事,盡數不談!”

謝勇眉頭緊皺道:“大長老,謝塵公然違反族規,殺害族長,罪大惡極,難道就不加懲戒?”

謝膺嘴角一抽,沒好氣地道:“謝塵天賦異稟,實力驚人,老夫無力懲戒。若二長老最近修為有所精進,覺得能輕鬆拿下謝塵,你可自行按族規懲戒,老夫支援你。”

謝勇眼皮一跳,頓時不吱聲了。

“大長老,既然你都拿謝塵沒辦法,那我們還討論什麼啊?”謝毅笑容玩味道,“乾脆就直接讓他做這個新任族長,任他宰割唄。”

“四長老,我認為你的建議很不錯,非常的高瞻遠矚。”謝慮笑呵呵地道。

“我謝謝你啊,老六。”

“不用謝,老四。”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謝膺揉了揉太陽穴,剛準備叫停。

這時,宗祠外傳來一聲高喝。

“啟稟諸位長老,雲家大長老求見!”

謝膺微微皺眉,思忖片刻,揚聲道:“雲震一個人來的?”

門外閽吏立刻回報:“同行者還有一人,似是雲家大小姐,雲若煙。”

“知道了,你先讓他們在廳堂稍候,老夫很快就過去。”

“遵命!”

等閽吏走了,謝膺環顧堂內眾人,緩緩開口道:“值此重要節點,雲家大長老忽攜雲家大小姐親至,諸位以為如何?”

謝毅臉色陰沉,冷冷道:“莫不是聽說了族長身亡的訊息,想趁我謝家群龍無首,勢弱之時,藉機敲詐一番?”

謝勇擺了擺手道:“非也非也,族長遇害一事,老夫已提前封鎖訊息,想必雲家還不知道才對,而且謝震還帶著雲家大家姐過來……”

謝堅忽然一拍腦門,神色怪異道:“老夫記得,雲家大小姐好像與謝塵曾有過婚約。”

“婚約?”

眾長老聞言都愣了,難不成謝家大小姐這時候跑過來談婚論嫁?不可能吧。

謝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諸位繼續商議,老夫先去會一會這雲震,看看他們雲家這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藥。”

·······

“大伯,您親自上門,他們謝家就這麼把咱們給晾著,也太不講禮數了吧?”

招待客人的廳堂中,身著淺綠長裙的少女輕抿了口婢女送上來的茶水,眉頭不悅的一擰。

但即便如此,也絲毫不影響少女那張俏麗的容顏,反倒更添幾絲別樣的風情。

烏黑秀美的長髮順肩披下,一張精緻白皙的瓜子臉,面板白裡透紅,渾然天成,無半點胭脂水粉的媚俗氣息,一雙柳葉般的淺淡眉毛,如水晶瑪瑙般透亮的大眼睛,高挺嬌俏的鼻子,櫻桃般粉嫩的唇,讓人看一眼便難以忘懷。

“若煙,並非謝家不講禮數。

“謝家每次召開長老會,都必然是商議事關決定謝家未來的大事。

“再聯絡早上狼群直入一事,我估計謝家有大事發生。”

雲震看著身邊亭亭玉立的少女,似笑非笑道。

“哦對了大伯,你說究竟是什麼人,竟能操縱那麼一大波的狼群,還強闖謝家……此人好生厲害!”雲若煙眼睛發亮,好奇問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雲震搖了搖頭,“只是聽說那人長相酷似謝塵,也不知是真是假。”

“謝塵!?”雲若煙小嘴微張,不可置信地道,“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是他。不是都說他已經墜崖而亡了嘛,不然我們今天為何要來退婚?”

“想來也是,掉下墜狼崖,活下來的可能微乎其微,應該只是長得有些相似罷了。”雲震淡淡一笑。

忽然,

門外傳來一道蒼老滄桑卻仍中氣十足的聲音。

“雲家大長老屈尊蒞臨我謝家,老夫有失遠迎,還望見諒啊!”

“未提前打招呼就冒昧登門,我等應該賠禮道歉才對,豈敢怪罪?”雲震起身抱拳,笑呵呵地看著謝膺,“謝家大長老,別來無恙!”

“小女子見過謝家大長老。”雲若煙跟著行禮問好。

“想必這位便是雲家千金雲若煙小姐了吧?”

謝膺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雲若煙一眼,笑著感嘆道:“果真如傳聞中那般,明眸皓齒,傾國傾城!

“不知道哪家小子有此福分,能得雲家小姐青眼。”

“謝膺長老說笑了。”雲震開門見山道,“也不拐彎抹角了,我此番前來正是為了若煙的婚事。”

“哦?”謝膺眼睛微眯,“還請雲震長老細講。”

雲震清了清嗓子,沉聲道:“我弟妹,也就是當今的雲家主母,年輕時與你謝家上任主母交情甚密,親如姐妹。

“因此私下曾寫下這麼一紙婚約。

“約定將來第一胎若分別生下一兒一女,便互相結為娃娃親,永結同好。”

“竟有此事?老夫也是第一次聽說啊。”

“後來你謝家遭逢劇變,上任族長和主母不幸身亡,留下一對年幼兒女,即謝塵謝餘霜。

“我家主母心善,不忍落井下石,覺得等孩子們長大了再說此事不遲。

“只要謝塵到時有他父母一半的才氣資質,也還是能做親家的。”

雲震說到這裡忽然頓住。

怎麼感覺好像不是來說親的啊,倒像是……謝膺眉頭微皺道:“你接著說。”

“卻聽聞謝塵昨日不幸墜崖而亡,我家主母對此深表遺憾。”雲震長嘆一聲。

“謝塵是死了,可若煙尚且年輕,不能因為曾經的一紙婚約而葬送後半生的幸福,謝膺長老,你說是不是?

“故我代我家主母前來取回婚書,這門婚事權且作廢。”

“雲震長老,你的意思是,退婚?”謝膺面色古怪。

“正是。”雲震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