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的步伐雖緩,卻異常堅定,班尼路武士自驚愕中猛然驚醒,試圖掙扎,卻已回天乏術。那巨人之手,彷彿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即便是鯨魚武士也難以掙脫其束縛。
青銅巨人的身軀傷痕累累,表面浮動著玄奧而神秘的水銀符籙,它們以特定的規律排列,散發出氤氳的金色氣芒,直至巨人沉入海底,這些金色氣勁仍在海水中縈繞不散,猶如古檀之煙,增添了幾分超脫與莊嚴。
“魔偶?”人魚公主艾薇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怒視著徐先生,香肩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非也,此乃我雲秦帝國始皇帝陛下,集六國青銅兵器所鑄之‘齋殆金人’!公主殿下,若非您咄咄逼人,老朽又何至於此!”徐老先生亦是動了真怒,清癯的面容上滿是憤慨。
“金人雖強,在這海平面上又能有何作為?我言盡於此,若此刻交人,尚有一線生機!”艾薇兒望著海水吞噬巨人與鯨魚武士的身影,雖口硬,但底氣已顯不足。
福格森·徐未予理會,繼續低吟繁複音節,血玉扳指光華一閃,一道金色氣勁自海中竄出,融入扳指之中。隨後,他再次將扳指套於左手拇指。
“我以西雅帝國公主之名立誓,必以爾等鮮血,洗刷今日之辱!”艾薇兒被徹底激怒,花容失色,咬牙切齒,誓言之毒,猶如詛咒。
海族實力展露無遺,此僅冰山一角,艾薇兒之言,非虛。船上眾人,心頭如壓重石,沉重難言。
“二位……”徐老先生絞著手,神色尷尬地望向葉寒星與海倫,眼神遊移不定。
“此事確是棘手……”他欲言又止,面露難色與愧疚。
海倫輕撫火紅秀髮,挺身而出,紅繩飄揚,海風拂面,盡顯不屈與驕傲。
“大人!”凝玉忍不住對徐老頭喊道,語氣中帶著責備。
“凝玉,我必須為全船人著想!得罪西雅海族,後果不堪設想!”徐老頭低頭,避開她的目光,也避開了葉寒星與小狐狸的注視。
葉寒星的目光如炬,死死盯著老頭拇指上的血玉扳指,眼中血絲密佈。
凝玉的臉上閃過一抹決絕,雙唇微動,似在默唸什麼。
“不要!”徐老頭絕望地喊道,但為時已晚。
藍光湧動,鯊魚騎士、虎頭鯊群,乃至騎乘黑色海馬的人魚公主艾薇兒,皆被巨大的金人團團圍住。
十二尊金人,嚴陣以待,將四周封鎖得水洩不通。它們立於水面之上,每一步都伴隨著“咔咔”的金屬摩擦聲,足跡在海面上盪開一圈圈漣漪。
海族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恐懼如潮水般湧來。這些金人,渾身閃耀著古樸的青銅光澤,姿態雖緩,卻如山嶽般沉重,給人以無法言喻的壓迫感。
它們的面容奇異,鬍鬚與頭髮捲曲,鷹目深陷,鼻樑高聳,顴骨突出,表情複雜難辨。身上的衣物亦被雕刻成獨特的樣式,環繞著奇異而神秘的水銀符籙,正是這些符籙賦予了它們行動的力量。
這些傷痕累累的巨人,每一道傷痕都訴說著它們曾經的輝煌與戰鬥,讓人難以想象,究竟是何等強大的對手,才能在這堅不可摧的金屬之軀上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記。
愛琴大陸上,雖有幾國鍊金魔法師能製作魔偶,但從未有過如此龐大之物。魔偶多依賴六芒星魔法陣與寶石、晶核驅動,而無生命之息。然這齋殆金人,其高度、寬度、重量,皆非尋常魔偶可比,對鍊金師而言,無疑是難以逾越的巔峰。
金屬之上,魔法附著力本弱,故愛琴魔偶多為木偶、土偶、石偶,石偶已屬強悍。更有邪惡亡靈法師以骨制偶,然無論何種魔偶,面對這十刃高的齋殆金人,皆黯然失色,猶如螢火之於皓月。
在這片浩瀚的蔚藍之下,東方古國的輝煌技藝令人歎為觀止,兩千載前的智慧結晶,鑄就了不朽的帝國傳奇,駕馭海族為水師,築就萬里長城以御外侮。海倫的思緒彷彿穿越了時空,沉醉於對那古老國度的無限敬仰與遐想之中,忘卻了自身的困境。
海族眾人,包括那些素來高傲的魔鯊騎士,此刻皆忘卻了潛逃,怔怔凝視著那十二尊宛若天神降臨的金人,它們何以能在水中自如行走,如同水蜘蛛般輕盈,這謎題在眾人心頭縈繞不去。虎頭鯊群早已四散奔逃,本能驅使它們遠離這不可匹敵的力量。
唯有葉寒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輕聲道:“海市蜃樓,不過如此。”
“凝玉!”福格森·徐對蚌女怒喝,眉宇間鎖著焦急與無奈,卻難以解開這複雜的局面。
金人矗立於海面,其身影遮天蔽日,將陽光隔絕,陰影籠罩在每一個海族人的心頭。徐老先生急忙向人魚公主艾薇兒解釋:“尊貴的公主殿下,這純屬誤會,我們不過是海上的過客,絕無冒犯之意,望您海涵……”
“人類,你仍在輕視我嗎?”艾薇兒輕擺魚尾,以掩飾內心的波動。
“戰不能勝,退又不甘!”葉寒星冷言嘲諷,“你究竟意欲何為?”
“比蒙祭祀大人!”徐老先生的眼神中已含怒意,卻是對著葉寒星。
海倫緊握葉寒星的手臂,堅定地說:“李察,我們比蒙祭祀從不畏懼強敵,亦不需他人憐憫。戰死沙場,方顯我族榮耀!我們不再留於此地,走!”
海倫的堅決讓徐老先生面露喜色,卻又迅速收斂,意識到自已無法挽留。
“我並非此意……”福格森·徐欲辯解,卻又啞口無言,深知無法挽留。
“偽善者。”葉寒星冷哼一聲,鼻腔中發出不屑。
艾薇兒制止了蠢蠢欲動的魔鯊騎士,見對方示弱,便順勢而為,不願將事態擴大。一場無謂的激戰,實非明智之舉,更何況,那金人的恐怖力量,讓她心有餘悸。
凝玉輕嘆,揮手間,十二金人化作虛無,海面重歸平靜。
“竹筏已失,何以歸途?”葉寒星心中雖有不甘,卻也無奈。
“遊。”海倫的回答簡潔而堅決。
“且慢!”艾薇兒再次開口,“我要你們將這兩人作為禮物贈予我,否則,你的道歉我難以接受!”她察覺到了船上東方人的忌憚,再次展現出高傲的姿態。
“他們乃是無辜之客,我們豈能隨意捆綁相贈?此要求太過無理!”凝玉忍無可忍,秀眉緊蹙,反駁道。她身後的蚌殼因憤怒而微微顫動,猶如花枝搖曳。
海倫望向葉寒星,眼中無恨無怨,只有決絕:“李察,我們走。”她的目光掃過四周,不帶一絲留戀。
福格森·徐不動聲色地向熊貓武士們遞去一個眼神,熊貓們眼中滿是不忍,紛紛避開他的目光,低頭凝視著甲板上散落的竹筏碎片,古德更是羞愧難當,將臉深深埋入一側。
葉寒星一手緊握著海倫的手,另一手拖拽著沉重的龜殼,在眾人之間緩緩穿行,龜殼與甲板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蔑視。
“我,徹底地鄙視你。”葉寒星經過福格森·徐身旁時,低聲在他耳邊吐出這句話,語氣中滿是冷冽。
徐老頭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但那笑容中卻蘊含著顯而易見的輕蔑,彷彿是對葉寒星話語的回應。
海倫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如同胸口被巨石壓住,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高聲唱起了比蒙通靈戰歌中最激昂的篇章,歌聲中充滿了悲壯與不屈。
“半空中飄落的……半片楓葉……那是我熾熱的鮮血與勇氣的化身……哦……坎帕斯的榮耀……由你我開始……”
原本豪邁的戰歌,在海倫的演繹下,多了一份悲壯與決絕。每一個聽到歌聲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比蒙戰士前赴後繼、抱必死之心衝向強敵的壯烈場景。
熊貓武士們強忍著內心的激盪,低下頭,手指緊握得骨節作響,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響。儘管他們是東方的比蒙,但在西方大陸繁衍多年,比蒙的心始終相連,此刻的他們,對潘塔族熊貓武士的遭遇感同身受。
“風蕭蕭……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蚌女凝玉淚光閃爍,也加入了歌唱的行列,她的歌聲悲涼而有力,為這對多舛的比蒙送行。
葉寒星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熱血,一首激昂而不失個性的戰歌脫口而出,他邊唱邊用力敲擊著手中的龜殼,那沉悶的聲響與雄壯的歌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韻律,彷彿金戈鐵馬之聲在耳邊迴盪。
隨著歌聲的響起,一道道絢麗的光芒在葉寒星身上流轉,輝煌的光環如同孔雀開屏,四散開來,湧入每一個熊貓武士的體內。
潘塔族熊貓武士們的身體發生了驚人的變化,肌肉如同充了氣的酒囊般急劇膨脹,粗重的血管在面板表面浮現,水手亞麻上衣被緊繃得幾乎要裂開。他們身上的黑白毛髮根根豎立,鬚髮賁張,連眼周的黑色毛圈也瞬間變成了駭人的血紅色。
熊貓們的身體劇烈顫抖,彷彿無法控制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
“幹翻這些海族的雜碎!”古德仰天狂吼,抄起甲板上的獵鯛叉,一腳踏上船舷,身形化作一道殘影,獵鯛叉帶著凌厲的破風聲,直取海面上的一個魔鯊武士。
其餘的熊貓武士也不甘落後,紛紛怒吼著,將手中的漁叉投擲而出。魔鯊武士們尚未從金人消失與東方旅人妥協的慶幸中回過神來,幾首悲壯的歌聲突然響起,正當他們沉浸在歌聲的餘韻中時,一排黑白相間的身影閃現,十幾柄獵鯛叉已如暴雨般襲來。
魔鯊騎士作為海族的精銳,自然不是浪得虛名,每個加布林騎士都下意識地舉起骨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