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運之獸啊,你究竟要如何繼續折磨葉寒星!”海倫輕撫果果的臉龐,帶著幾分戲謔,果果卻驚恐地縮排葉寒星的懷抱,只露出兩隻顫動的耳朵,彷彿能感受到那份無形的壓迫。

葉寒星心中亦是五味雜陳,自遭遇那“厄運之獸”霜雪皮丘以來,厄運便如影隨形。從摔破鼻樑到險遭風系魔狼毒手,再到被自已的魔獸詛咒纏身,一連串的倒黴事讓他苦笑不得。但望著果果因一句“厄運之獸”而顫抖的模樣,他又不禁心生憐愛。

“誰說它是厄運之源?”葉寒星緊緊抱住果果,彷彿守護著一件稀世珍寶,語氣中滿是寵溺與堅持,“在我心中,果果是幸運之星!若非有它,我或許早已命喪黃泉。”

果果從葉寒星懷中探出明亮的雙眼,閃爍著信任與依賴的光芒。

“你呀……”海倫輕戳葉寒星的額頭,帶著幾分無奈與寵溺,“我只是開個玩笑,瞧你緊張的。”

“不是說我有魔法了嗎?”葉寒星忽地想起此事,好奇地追問,“我會使用什麼魔法?”

“切莫胡亂嘗試!”海倫面色驟變,焦急萬分,“那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荒謬!”葉寒星不以為然,“我並未感到體內有任何魔法的跡象,只覺力量充盈。”

“那霜雪皮丘與魔狼激戰時,你可曾見其施展何種魔法?”海倫疑惑道。

“看那邊——”葉寒星指向地上一個半尺深的爪印,“只見它輕拍地面,便掘出深洞,一擊斃敵。”

“好驚人的力量!”海倫驚歎。

“難道它將力量傳給了我?”葉寒星戲謔道,“可力量怎會是魔法,這豈不荒唐?”

“魔法源自元素,但力量亦是一種形式,理論上確有可能轉移。”海倫雖感不可思議,卻也未完全否定,“只是……哪有亞龍魔獸不擅魔法,僅餘蠻力的?”

“一試便知。”葉寒星活動筋骨,走向竹林邊緣的一塊青色巨石,那巨石足有兩個碾地石軲轆般大小,表面覆蓋著滑膩的青苔與枯藤。

“不要!”海倫驚呼。

“為何?”葉寒星捂住耳朵,故作不解。

“別忘了魔獸的詛咒!”海倫急道,“魔法反噬,非同小可!”

“荒謬至極!”葉寒星笑道,“我日常言談亦需力氣,怎未見詛咒顯現?若真有反噬,避無可避!”

“此事不可兒戲!”海倫堅決反對,紅髮如麥浪般搖曳。

就在這時,果果趁兩人爭執之際,悄然從葉寒星懷中跳出,蹦蹦跳跳地接近了那塊巨石。

葉寒星與海倫面面相覷,隨即緊張地注視著果果的一舉一動。

“果果想做什麼?”葉寒星低聲問海倫。

海倫搖頭表示不解。

“它莫非是想試試那石頭的份量?”葉寒星半開玩笑地說。

果果的小爪子已觸及巨石底部,巨大的反差讓它看起來如同豆芽旁的大白菜,顯得格外渺小。

“果果,住手!”葉寒星眼瞳驟縮,急聲喝止,“別他媽胡鬧,小心魔法反噬!”

果果已將那塊沉重的臥牛石高舉過頭,二千多斤的巨石在它胸口與頭頂間搖搖欲墜,地面彷彿流沙,正緩緩吞噬著它嬌小的身軀,泥土中螞蟻與百足蟲驚惶逃竄。果果回首,對葉寒星俏皮地眨了眨眼,粉舌輕吐,頰邊汗珠閃爍,宛如晨露般晶瑩。

葉寒星與海倫怔怔地看著這一幕,直至果果幾乎被巨石完全掩埋。葉寒星猛然衝上前,力大無窮地掀翻石塊,彷彿體內有股不可名狀的力量在湧動。他未曾多想,只覺雙臂沸騰,巨石輕若無物,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重重砸向竹林,佛肚竹應聲而斷。

海倫捂住小嘴,滿臉不可思議。

“果果!”葉寒星急忙救出陷入土中的小傢伙,果果安然無恙,唯有頭頂那條蚯蚓略顯突兀。

“嚇死我了!”葉寒星緊緊抱住果果,心有餘悸。

“坎帕斯在上!”海倫望著那片狼藉,震驚道,“這確是詛咒的力量!”

葉寒星凝視著自已的雙手,它們依舊平凡,卻創造了非凡的奇蹟。他也被自已的力量所震撼。

“血之祭奠的詛咒真的生效了。”海倫輕嘆。

“詛咒就詛咒!”葉寒星故作不屑,“我倒要看看這烏龜能玩出什麼花樣!我又沒招它惹它!”

海倫顫抖著手,在葉寒星身上仔細檢查,聲音因緊張而顫抖:“你沒事……沒有魔法反噬的跡象。”

葉寒星強顏歡笑,心中卻也忐忑。海倫突然撲入他懷中,捶打著他的胸口,責怪中帶著關切:“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我當然是匹格族的豬頭。”葉寒星笑著回應,心中卻暖洋洋的。

海倫意識到失態,連忙掙脫,整理著紅髮。葉寒星則回味著剛才的擁抱,嘴角掛笑。

“為何沒有反噬?或許力量並不等同於魔法?”葉寒星興奮道,“那我豈不是賺了!”

“快收拾一下,離開這裡。”海倫望著巨龜的屍體,心中不安,“我會嚮導師請教此事。”

“還收拾什麼?”葉寒星厭惡地看著巨龜,“本想埋了它,現在,哼,算了!”

“葉寒星,這不符合教義。”海倫反對。

“我先送你上山崖,再來處理它。”葉寒星眼中閃過狡黠。

海倫未再堅持,飢餓與疲憊讓她渴望休息。葉寒星背起她,藉助山藤迅速攀爬。他體內的力量洶湧澎湃,讓他幾乎難以自持,海倫則擔心不已,生怕他失足墜落。

將海倫安置好後,葉寒星迴到地面,對巨龜的屍體只是輕蔑地撒了泡尿,便再無動作。埋葬?那不過是空想罷了。

葉寒星將地上的狼皮褥子與未完成的狼皮靴子一併拾起,一股腦地塞進了那隻被掏空的巨龜殼中。更令他驚喜的是,從巨龜下頜中取出的明珠,在雨水與泥漿的洗禮下不顯山露水,一經擦拭,竟散發出柔和而清冷的光芒,宛如月光凝聚,雖不刺眼,卻異常明亮,照亮了周圍十五米的範圍。

“夜明珠……”葉寒星心中默唸,早聞其名,未料今日竟能親眼得見,心中樂不可支,暗想這可比任何日光燈都要來得珍貴與奇妙。

他如同暴發戶般,興奮地挖掘著周圍的佛肚竹,連根拔起,享受著展現神力的快感,不時擺出各種姿勢自我陶醉。

再次嘗試舉起那塊沉重的臥牛石,葉寒星發現,一旦超出常態的力量需求,體內便有一股莫名的熱流自丹田湧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使他瞬間擁有了項羽般的神勇。他雖無法估量這石塊的準確重量,但舉之並不費力,恍若搬運一袋化肥般輕鬆。憶及果果先前的艱難,葉寒星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

然而,這股神力也有其不便之處——每當施展,下身便不由自主地挺立,這雖令他略感尷尬,卻也很快被神力的喜悅所掩蓋,不再介懷。

葉寒星徹底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竹林間迴盪著他爽朗而略帶猥瑣的笑聲。

……

隨著安第斯信風的引領,竹筏揚帆破浪,天空中雲朵悠然,行進緩慢。葉寒星與海倫已在海上漂泊近半月有餘。

海天一色的盡頭,一抹淡淡的青影若隱若現,海倫告知,那便是愛琴大陸著名的拿侖角海峽。一旦繞過拿侖角,便能進入愛琴海域,再行半月,便可見到被泰穆爾拉雅雪山環抱的多瑙大荒原,以及他們夢寐以求的家園——比蒙王國。

歸家的喜悅沖淡了旅途的艱辛,葉寒星與海倫心中交織著喜悅與感慨,這一路的風雨兼程,非言語所能盡述。

由整棵佛肚竹編織而成的竹筏,在海水的侵蝕下,捆綁的樹藤已近崩潰邊緣。幸得葉寒星提前編織了雙層結構,方使竹筏得以苟延殘喘。

用狼皮與水箭兔皮,輔以魚腸線製成的簡陋風帆,亦在一次風浪中受損嚴重,四處漏風,破敗不堪。

葉寒星為這次遠航籌備了整整兩月,未曾想一旦入海,所有精心準備的裝備皆顯露出粗陋之處。

竹筏尾部拖拽的椰子串,本是淡水資源與維生素的來源,卻在第三天便遭遇了虎頭鯊的襲擊,那些在海水中搖曳生姿的椰子,被誤認為是美味佳餚,頃刻間化為烏有,葉寒星的一番苦心,就此付諸東流。

在竹筏上的巨龜殼內,還藏著數十個金黃翠皮、條紋清晰的香瓜,這是葉寒星悉心照料下的第一批成熟果實,雖不如往日所食那般碩大,但口感依舊甜美,令人回味無窮。果果的霜雪凍氣能將海水凝結成冰,為兩人提供了寶貴的淡水,儘管果果魔力有限,每日僅能施展兩次,且大半自享其成,但這份能力無疑成了他們生存的關鍵。

出發前,葉寒星精心準備了木炭與簡易鍋灶,意圖在竹筏上烹煮海味,無奈虎頭鯊的一擊,不僅奪走了椰子,也讓木炭盡數落海,讓他的美食計劃化為泡影。自此,鹹魚醃肉成了擺設,活魚、石髓與生鳥蛋成了他們的主食。石髓雖為維生素之佳品,海倫卻難以下嚥,更不用說那些未經烹飪的食物。葉寒星強迫她進食,兩人之間因此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爭執。

海倫終是病倒了,火紅的祭祀袍上佈滿鹽霜,唇瓣乾裂起泡,昔日紅顏不再。葉寒星將香瓜盡數留給海倫,自已未嘗一口,即便這些瓜兒小巧,他也希望它們能為海倫帶來一絲慰藉。所有種籽均被細心曬乾,包裹在他的襪中,以待來日。

每當海倫強撐病體,邀他共享食物時,葉寒星總是拍著肚子,謊稱已飽食,實則唇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渴望,洩露了他的心思。

兩人在海上相依為命,浪漫與旖旎被無盡的艱辛所取代。烈日如火,烤灼著他們的每一寸肌膚,食物短缺更是將他們的意志與精神推向了極限。然而,每當夜幕降臨,他們便躺在竹筏上,仰望滿天繁星,那顆夜明珠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為他們驅散了黑暗,帶來了片刻的寧靜與溫馨。

葉寒星嗅著海倫身上淡淡的狐香,心中湧起無盡的柔情與不捨。隨著拿侖角海峽的輪廓逐漸清晰,海倫的病情也日益沉重,她的美麗被憔悴所取代,唯有那頭如血般殷紅的長髮依舊耀眼。

面對海倫的日漸衰弱,葉寒星心如刀絞,悔恨之情湧上心頭,他後悔離開那座胸罩島,踏上這未知的歸途。海倫的微笑雖依舊溫柔,但那份生命的火花卻已黯淡無光。她顫抖著手,輕輕撫摸著葉寒星的臉龐,口中反覆呢喃著他的名字。

葉寒星的心被撕裂成無數碎片,他深知世界上最痛莫過於此——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在眼前消逝,而自已卻束手無策。他拼盡全力,甚至冒險潛入深海,只為尋找海苔為海倫補充營養,但深海的險惡與自身的無力感讓他無功而返。

酸液魚鷹的鳴叫愈發焦躁,那是它對即將逝去主人的哀鳴,而葉寒星只能無助地聽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葉寒星……抱我……”海倫虛弱的聲音如同天籟,卻也讓葉寒星的心徹底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