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你!”海倫的眼眶再次泛紅,聲音中帶著顫抖,“若你遭遇不測,我會躍下這深淵,與你一起死。”
“千萬別這樣!”葉寒星心中感動,卻也生出一絲懼意,“我身系樹藤,豈會輕易掉下去?”
“但樹藤若有萬一斷了呢?”海倫的擔憂不減反增。
“放心,這樹藤堅韌無比。”葉寒星安慰著,隨後從懷中取出那隻舊襪子,這是他穿越至此,唯一帶著的、充滿回憶的物品。他小心翼翼地在襪子上裁下一長條布,眼神中滿是溫情。
襪面上,深淺不一的血漬雖經海倫多次洗滌,依舊隱約可見,那是過往歲月的痕跡。葉寒星輕撫海倫如瀑的紅髮,將布條細緻地為她束髮,動作中滿含深情。
“海倫,這是我世間唯一真正屬於我的遺物,如今我將它贈予這世間唯一的你。”葉寒星的話語中滿是鄭重與溫柔。
海倫再也無法抑制淚水,緊緊依偎在葉寒星胸前,泣不成聲。果果也從葉寒星的頭頂跳至臂彎,兩隻小眼睛緊緊盯著那襪子,滿是好奇。
“小傢伙也想成為幸運兒嗎?”葉寒星輕笑,同樣為果果裁下一條布條,系在其頸間。果果興奮地撥弄著那抹血色紅布,得意非凡。
“我該出發了。”葉寒星輕輕將果果放回地面,而後豪邁地揮了揮手,彷彿即將踏上征途的勇士。
果果卻瞬間躍回葉寒星身上,最終穩穩坐在他頭頂,緊緊揪住他的髮絲,讓葉寒星一陣苦笑。
“走咯!”葉寒星輕拍果果肥嘟嘟的屁股,隨即緊握樹藤,從懸崖邊一躍而下。海倫驚呼一聲,臉色蒼白如紙,連忙撲到火山口邊。只見葉寒星憑藉樹藤,在山崖間如飛燕般穿梭,每一次蹬踏都伴隨著身體的迅速下降,又藉由樹藤的彈力回彈,動作之敏捷,令人目眩神迷。
海倫的心隨著葉寒星的每一次下落與回彈而起伏不定,她閉上眼又迅速睜開,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瞬間。她覺得自已胸膛內彷彿有戰鼓在擂動,震得她心慌意亂。
直到葉寒星安全落地,向她揮手致意,並做出一個鬼臉,海倫這才長舒一口氣,發現自已背後已溼透。
“一定小心!”海倫站起身,對著火山谷地高聲呼喊,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
葉寒星聞言,再次揮手回應,眼中閃爍著堅定與溫情。
此時,海倫緩緩吟唱起那首她唯一掌握的戰歌——通靈戰歌的前奏,歌聲悠揚,彷彿能安撫世間一切不安的靈魂。葉寒星在谷底聽著這清脆悅耳的歌聲,只覺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體內湧動,溫暖而強大。
山崖之上,海倫的髮帶在海風中肆意飄揚,如同熾熱的愛情之火,在天地間熊熊燃燒。
葉寒星步入谷底,四周環境清幽,偶爾有黃鸝般的鳴叫聲從竹林深處傳來,靜謐而深遠。他踏著如茵的草地,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山岩旁一個幽深的黑洞所吸引。在眾多山洞之中,唯有這一個,彷彿擁有莫名的魔力,緊緊攫住了他的心神。
那洞口宛如遠古巨獸張開的巨口,嶙峋的尖石環繞,冷風在其間穿梭,發出陣陣嗚咽。憑藉多年戰場上的經驗,葉寒星立刻判斷出,此洞乃是極佳的攻防之地,位置恰到好處,便於進可攻退可守。
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電流般掠過心頭,讓他不由自主地警惕起來。
山崖之上的海倫,瞳孔驟縮,她驚愕地發現,她的葉寒星如同靈蛇出洞,悄無聲息地匍匐前行,那姿態既怪異又敏捷,令人難以捉摸。
洞口附近,一股濃烈的腥臊之氣撲鼻而來,伴隨著幾堆烏黑油亮的糞便,宛如大號人丹堆砌的塔。葉寒星手持狼牙箭,輕輕撥開一攤較為新鮮的糞便,仔細查探其中無草料纖維,隨後以他那經過特殊訓練的嗅覺,貼近糞便深嗅。
他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觸糞便,隨即如同塗抹雪花膏般,將這份腥臭之物均勻地塗抹在自已與果果的身上,直至兩者皆被染成了繁星點點的模樣,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氣息。
完成這一切後,葉寒星拾起一粒小石子,揚臂擲入洞內,隨即身形一閃,隱匿於石洞一側的尖銳石筍之後。
“吧嗒……”石子在洞內石壁間彈跳,發出清脆的迴響,然而洞內卻依舊寂靜無聲。
葉寒星放下弓箭,雖未聞腳步聲,但那細微的嗅鼻聲卻清晰可辨,連果果也似乎屏息以待。
海倫在山崖上目睹這一切,心中焦急萬分,不斷變換位置與角度,試圖看得更清楚些。
葉寒星如同獵豹般迅猛,瞬間出現在洞口,又瞬間消失。待海倫擔憂之際,他已自洞中鑽出,手中提著三個毛茸茸的小東西,雖距離遙遠,但海倫仍能隱約辨認其形。
葉寒星向海倫揮手示意,以示安慰。原來,他剛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探出洞口的一隻小魔狼以掌刀斃命,隨後又悄無聲息地解決了另外兩個同樣懵懂無知的小生命。
洞內並不深邃,幹茅草鋪地,光線昏暗。葉寒星仔細檢查著手中的三條小崽子,確認它們與那日所見的魔狼如出一轍。茅草堆上的凹坑及殘留的藍色狼毛,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想。
凝視凹坑片刻後,葉寒星步出洞口,再次向海倫揮手,示意她儘快離開這危險之地。
葉寒星不再多言,果斷丟棄手中那三隻幼小的魔狼軀體,疾步衝出洞外,隨手從灌木叢中抽出一叢薔薇枝條,不顧其上尖刺,迅速纏繞在頭部與身軀之上,宛如披上了一層帶刺的戰甲。
天空中,海倫那清脆悠揚的戰歌聲再度響起,葉寒星聞言,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焦躁與不安。那歌聲與往日不同,旋律雖與通靈戰歌相仿,卻更添幾分激昂與鐵血,彷彿戰鼓擂動,金戈鐵馬之聲迴盪。
葉寒星只覺雙目更加銳利,肌膚感知亦隨之敏銳,空氣中每一絲細微的氣流拂過肌膚,皆能清晰感知。竹林間,風拂竹葉,翻轉間細微的葉脈紋理,皆映入他的眼簾。
“自然進化?”葉寒星心中震撼,海倫曾言及比蒙聖壇祭祀中,有極少數天賦異稟者,能在生死存亡之際,頓悟戰神坎帕斯之力,自然進化,掌握高階祭祀方能吟唱的戰歌。此刻,他隱約感覺海倫所唱,正是那傳說中的“祝福戰歌”。
未及他深思,竹林深處忽傳來一聲清冽的狼嘯,如同古錢袁大頭輕吹之響,帶著強烈的挑釁與威脅,在山谷間久久迴盪。葉寒星心中恐懼與憂慮竟莫名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沸騰的戰意,鮮血彷彿在體內燃燒,渴望戰鬥,無論是對抗還是被殺。
這股衝動,如同記憶中衝鋒號的召喚,讓他的血氣直衝腦際。葉寒星身形一動,化作一道疾風,衝向那狼嘯源頭,翠綠的佛肚竹林彷彿成了他的掩護,瞬間將他融入其中。
竹林內,天然小徑蜿蜒,葉寒星一路狂奔,帶起落葉紛飛。然而,不過片刻,他便收斂了速度,頭腦恢復冷靜。
“不可魯莽行事。”葉寒星暗自告誡,強行壓下胸中翻湧的戰意。
竹林深處,那深沉的低吼再次響起,葉寒星心知,這是風系魔狼即將發動攻擊的預兆。他一個前撲,緊接著一個翻滾,動作敏捷而無聲,彷彿回到了南疆戰場,那個擅長潛入敵後的偵察兵。
竹林中央,一片開闊地顯現,四周佛肚竹緊密排列,宛如天然屏障。葉寒星撥開一叢漿果灌木,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頭小牛犢般大小的藍色魔狼背對著他,正對一隻巨大無比的烏龜虎視眈眈,來回踱步,聲音中透露出焦躁與不安。
這是一頭母狼,體型較之前襲擊他的那隻略小,腹部掛著脹鼓鼓的乳房,宣告了它的性別。而母狼側身的瞬間,讓葉寒星得以窺見那隻大烏龜的全貌,那一刻,他再次被深深地震撼。
這隻烏龜之大,堪比豪宅之門,龜殼高聳,猶如小山矗立,其上溝壑縱橫,覆蓋著歲月沉澱的青苔綠痕。四肢粗壯,宛若牛腿,面板層層疊疊,滿是褶皺。最令葉寒星驚訝的是,這烏龜的頭頂竟生有兩支雄壯的鹿角,碩大的頭顱低垂,銅鈴般的眼眸黯淡無光,發出陣陣低沉的呻吟,鼻尖上幾道猙獰的傷口翻卷,鮮血汩汩滴落。
母狼輕嗅空氣,緩緩轉身,銳利的目光穿透了漿果灌木的縫隙,與葉寒星對視。竹林間微風輕拂,恰好自母狼身後吹來,帶起落葉旋轉。母狼打了個響鼻,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巨龜身上。
巨龜嘴角掛著長長的涎水,顯得異常虛弱,其身後露出一截沾著血絲的蛋殼,顯然正在艱難地產卵。每當它試圖用力,母狼便敏捷地繞至其後,而巨龜雖虛弱,卻總能勉強轉動身軀,保持對峙。
葉寒星目睹這一幕,心中暗自思量。他注意到母狼雖多次張口,卻難以再發出那日所見那般威力的風刃,風刃體積縮水,攻擊無力。他冷笑,心中已有計較。
視線落回巨龜,葉寒星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記憶回溯,他想起家鄉紂臣墩山腳下,那座飛廉大將軍古墓前,馱碑的巨龜與此無異,同樣生角,同樣龐大。兒時與兄長嬉戲,甚至曾在那龜背上留下痕跡,還有那位算命先生的荒誕之言,說此龜乃龍子,引得他童心大起,幻想自已亦能如龍般多娶妻妾。
然而,此刻的葉寒星已非當年孩童,他迅速抽出一支狼牙箭,瞄準了徘徊不定的母狼,手指緊扣弓弦,準備隨時出擊。對於巨龜是否為龍子,他已失去探究的興趣,更多的是對那連風刃都無法撼動的龜殼產生了濃厚的好奇。
就在葉寒星蓄勢待發之際,母狼突然發動攻勢,展現出魔獸的智慧與狡黠。它不再依賴耗盡的風刃,而是憑藉鋒利的獠牙與巨爪,發起致命一擊。假裝舔舐前爪,實則蓄勢待發,後腿一蹬,身形騰空而起,化作一道藍色的閃電,巨爪與狼牙同時對準了巨龜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