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江南省各級政府毫無疑問迎來了最為忙碌的一天。大家都緊鑼密鼓地依照省委書記李平的指示和要求,有條不紊、按部就班地逐一落實各項工作。
京城。
一間看上去不算特別大,但打理得極其整潔乾淨的四合院中,在一間瀰漫著淡淡墨香的書房裡,江文濤正站在一張古舊的老式紅木沙發前,腰桿挺得直直的,畢恭畢敬,低首不語。
沙發上,斜靠著一位華髮老者,他身著一件寬鬆的對襟唐裝,面色沉靜。老者時不時用手指輕輕叩打著大腿,那手指略顯乾枯,卻透著一種歷經歲月沉澱的沉穩。
前面的紅木茶几上,一把看上去頗有年頭的紫砂壺敞開著壺蓋,升騰起縷縷熱氣,清幽的茶香嫋嫋飄散,充盈著整個房間。
這時,老者緩緩抬起頭,目光深邃溫和,看著江文濤說道:“你呀,別太憂心忡忡,我已經打電話問過了,這次針對陸遠的處置,應該不是上面的意思。”
江文濤眉頭緊緊擰著,額頭上的皺紋猶如深深的溝壑。他抬起頭,目光急切地望向老者,思索片刻後回道:“那這就更古怪了,那這不就是李平自已的主意。”
頓了頓,又說:“李平向來我行我素,可官聲一直都很不錯,我有時實在想不通,他這般為官的做派,到底是怎樣一步步爬上來的?”
江文濤在心裡暗暗嘀咕著,李平這種特立獨行的行事風格,究竟是如何在官場站穩腳跟並且步步高昇的。一直以來,李平與自已這邊雖然沒有任何衝突和不愉快,但江南省畢竟是失金的發起地,而李平目前是江南省一把手,有些問題不得不考慮清楚。
“哈哈哈…你呀,都快六十的人了。怎麼越老思想越回去了,體制內需要這樣的人,如果人人都只懂得攀附關係、走捷徑,那誰來踏踏實實辦實事?華夏的經濟又怎能有如今的局面?”
頓了頓,老者心中湧起對國家發展的萬千感慨,嘆道:
“李平可是個有真本事的!雖說江南省一直都是華夏首屈一指的大省,可富裕的大都是長江以南。自從李平擔任江南省省長,以長江作為樞紐,大興企業南樓北廠,硬是把江南省江北地區的經濟給拉了上來,其實很多人都明白該這麼做,可唯有他做成了。”
老者的眼神中閃爍著讚賞與欽佩的光芒,微微仰起頭,似乎在回想著李平那些令人矚目的成就。
“這些我心裡都明白,只是可惜啊,他和咱們不是一路人。”
江文濤心中不禁有些惋惜,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著又問道:“老爺子,既然他如此有能耐,為何上面沒讓他上位?”
老者端起茶壺,對著茶壺嘴輕抿一口後,閉上眼睛,細細品味一番,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想當初要你進入仕途,你是死活不肯,唉…政治講究的是平衡,更講究用人的策略,像他這樣的人,不應該讓他在地方上多多施展拳腳嗎?”
老者的語氣沉穩有力,目光深邃悠遠,彷彿能洞穿政治風雲的變幻。
江文濤點點頭,沒吭聲,沉默片刻後,又問道:“老爺子,依您之見,李平停了陸遠的職,究竟是作何打算?”
老者微微一笑,臉上的皺紋如菊花般綻放,他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說道:
“李平這些年在江南省從未主動處理過任何一個幹部,這次也不會例外。依我看吶,他這樣做,一來是給眾人敲響警鐘,讓大家明白出了事就得有人承擔責任,二來是給民眾一個交代,儘快平息輿論,樹立政府的良好形象。”
“這些我也想到了,可如此一來,會不會讓人產生誤解,一面澄清了輿論事件與陸遠兒子無關,一面又把陸遠……”
江文濤心裡始終覺得這個處理方式可能會引發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煩。
“呵呵,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三點,說不定陸遠的職位要動一動、挪一挪了,大家都能想到的問題,李平會想不到?說不定啊,陸遠這次是因禍得福,要提前高升嘍。哈哈哈……”
老者仰頭開懷大笑起來,笑聲爽朗豪邁。隨著老者的笑聲,江文濤的臉上也逐漸浮現出笑容,心裡的大石頭總算稍稍落了地,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也終於放鬆了下來。
……
甲辰年四月二十四,下午2點35分。
顧天樂正坐在辦公桌前,眉頭輕蹙,全神貫注地整理著一份報告。
“嗡鈴鈴……”
突然,一陣清脆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室內的寧靜。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劇烈震動起來。顧天樂停下手中的動作,微微側頭看向手機,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放下手中的報告,拿起手機接通後,語氣恭敬中帶著一絲溫和說道:“蘇院長,您好!”
電話那頭傳來蘇沐雪輕柔的聲音:“天樂,你晚上有沒有時間呀?我想請你吃個飯,順便和你聊聊免費醫療的事。”
顧天樂微微瞟了一眼剛剛整理的報告,目光中帶著些許思索,稍作停頓後問道:“蘇院長。您這會兒在醫院嗎?”
“嗯,在的。”
“那行,我原本就打算這兩天去趟醫院,那我一會兒就過去找您。”
“這樣也行,你來先處理你的事,我下午都在,不著急。”
結束通話電話後,顧天樂找到‘師侄’楊學斌,告知下午如果有他的病人過來,幫著接待一下。隨後,他又和幾位長輩打了聲招呼,便駕車向市立醫院疾馳而去。
市立醫院院長張玉華的辦公室。
張玉華戴著眼鏡,仔細地看著顧天樂帶來的報告,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眼神中滿是驚喜,不住地點頭稱讚。
這一個多月來,為了這份《關於如何快速喚醒植物病人的研究》的論文報告,顧天樂也真下了不少功夫。他查閱了眾多醫書,憑藉自已對中西醫知識的深刻理解,整合了西醫的神經學和中醫的穴位學(也就是經絡腧穴學),並且經過多次反覆模擬臨床驗證,總算是完成了任務。
看完報告後,張玉華如獲至寶般地將報告放在旁邊的沙發上,甚至忍不住用手輕輕摩挲了好幾下。然後抬起頭,臉上的笑容如春風般和煦,對顧天樂說道:
“天樂啊,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準能行,當初你還一個勁兒地百般推辭,你瞧瞧,這不就出色地完成了嘛?哈哈哈……”
“張院長,我這可是被您硬趕著上架啊。不過您應該也注意到了,我寫的這些基本上還只是停留在理論層面,報告裡用了很多‘未可知’、‘有待進一步臨床’這類不確定的詞語,雖說我做了一些模擬臨床驗證,可您也清楚,這畢竟不是真實的臨床實踐……”
張玉華笑著擺了擺手,打斷顧天樂後面的話,說道:“這些我心裡都有數。哪一項科學成果不是從理論起步的呢?只要理論上有了明確的方向,我們就能一步步去探索、去證實,直到把它變成實實在在的醫學成果。”
停頓了一下,他目光堅定地看著顧天樂,又說道:“依據你這份報告,我打算組建一支專門的攻堅團隊。這開創性的理論是你提出來的,前期的模擬臨床也是你做的,往後的研究恐怕少不了要你參與啊。這次可別再推脫了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