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的炎鐸早就死了
偏執暴戾帝王:對我一往情深 深巷荼卜 加書籤 章節報錯
聲音是魏青衍發出來的。
因為準備匆忙,昨夜木屋裡的柴禾都燒完了,魏青衍一早就去外面撿了些柴禾,順帶著還獵到一隻狍子,他興沖沖的推開了木門。
他揚著手裡的狍子,那句“主子,這下可以給陛下補補身子了。”
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屋子裡飄出來的血腥味給嚇懵了。
炎鐸手裡舉著匕首,匕首的刃上有血珠滾落。
宗越則摔躺在地上,滿目裡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瘋了一樣衝了過去,一腳將炎鐸踹翻在地,然後慌亂的撕了衣裳,裹在宗越的傷口處,因為巨大的慌亂,他的手在抖,聲音也在抖。
\"主子,你別怕,我帶你走,咱們走的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
炎鐸因為這些日子早已瘦成了枯柴般,哪裡躲得過魏青衍這一踹,連人帶床掀飛了出去,驚起了大團的灰塵,他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喊道:“桑洛,攔著他。\"
宗越眼裡的神采緩緩退去,他躺在魏青衍的懷裡,身上的熱量隨著四肢流出的血也漸漸散了出去,他想哭,可是眼睛裡卻沒有淚水。
這就是他愛了那麼長時間的人。
這就是他不惜用自已的命救下的男人。
這就是他即使在受盡屈辱和折磨後,還想著要替他收屍的人。
他慶幸和驚喜於他沒有死,可他呢?
沒有絲毫的猶豫,向著他便揮下了匕首,手筋和腳筋皆斷,自此以後他便成了廢人了,一個真正的廢人了。
他的眼睛看著魏青衍,可眼神卻空洞的厲害。
\"帶我走。\"
魏青衍簡單的替他包紮一下,然後將人背在身後,朝著外面走去。
\"主子,青衍這就帶你去找大夫,一定能治好的,一定能的.....\"
說著又開始罵了起來,\"我們都不讓你回來,你偏要回來,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沒看清嗎?為了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人,搭上自已值得嗎?”
外面的雪很深,魏青衍剛沒走幾步,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他抬頭看了一眼,冷聲道:\"讓開。\"桑洛沒讓。
\"宗少爺傷的這麼重,還是讓太醫來診吧,畢竟....”
話還沒說完,魏青衍就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領,“這傷是你家主子親手做的,你現在居然還有臉來攔我們的路,桑洛,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讓開,我們自此就是死敵。\"
他使勁的推開了他。
桑洛踉蹌了一下,再次擋在了他的面前。
魏青衍失去了最後的耐性,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吧,他將宗越放下,然後提劍就刺了過去。
\"我們主僕就算是死,也不想再跟你們扯上任何的瓜葛。你,還有你家主子,都讓人無比的噁心,如果可以,我情願從未認識過你們。\"
桑洛只守不攻,可魏青衍卻是殺紅了眼,招招凌厲,都是要置人於死地的狠招。
魏青衍嘶吼著道:“你他孃的倒是還手啊,你這樣算怎麼回事?憐憫嗎?我告訴你,我們不需要,你今兒要麼放我們走,要麼就殺了我。\"
一劍刺來,桑洛沒有躲,生生受了這一劍。
利劍穿透骨肉的聲音,讓人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魏青衍雖功夫不錯,可自小跟在宗越身邊,頂多也就是打打獵而已,還從未殺過人。
他有些傻了,握著劍柄的手鬆開也不是,不松也不是,連帶著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該維持憤怒還是該露出擔憂。
桑洛一把攥住他握著劍柄的手,聲音因為忍著劇烈的疼痛而有些顫。
\"魏青衍,你就替你家主子好好想想,整個京城乃至整個大周,有誰的醫術能好過太醫院的太醫。”
魏青衍瞥了一眼挨著樹坐著的宗越,他的面色已然跟雪色融成了一色,四肢垂下的地方。
雪已經被染成了鮮紅色,那大團大團鮮豔的顏色,讓他的心猛地一顫。
他走了過去,再次背上了宗越,快步朝著山下跑去。
\"生子,您別怕,有青衍陪著你呢?你別怕....\"
積雪很厚,沒過小腿,魏青衍每走一步都覺得極為困難,可下山的路卻那麼長,無論他怎麼用力的奔跑,都看不見盡頭一般。
魏青衍一邊流淚,一邊跟宗越說話。
可自打出了木屋後,宗越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若不是趴在他肩頭的臉偶爾會觸碰到後脖子,那肌膚上的點點熱度,魏青衍幾乎都要以為背上的人已經死了。
他哭著道:“主子,您別嚇我啊,您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魏青衍也不知道自已喊了多久,耳旁終於傳來了幽幽的聲音。
\"我終究還是錯了。\"
聲音很小,跟著便有冰涼的淚落進了他的衣裳內,魏青衍恨的一口牙都快咬碎了,要不是顧及宗越身上的傷,他真想回去把炎鐸打一頓,問問他為何這般沒心沒肺。
走了一段,便有暗衛迎了過來。
魏青衍也不知對方是敵是友,將宗越藏在樹上後,便藏在暗處觀察了起來。
了直到在人群裡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他才從樹上跳了下來。
然後飛也似的跑到了程守廷的跟前,拽著他就往宗越那跑。
\"程太醫,你快瞧瞧我家主子......\"
程守廷被大力一拉,險些栽倒在雪地裡,好在被身旁的暗衛給扶住了。
兩人對峙著,桑洛帶著傷追了過來。
魏青衍沒辦法,帶著已然昏迷過去的宗越又回了木屋裡。
自打知道炎鐸身死的訊息後,兩人日夜兼程,跑死了好幾匹馬才以最快的時間趕到了京城。
可這一腔真情卻喂到了狗肚子裡去了。炎鐸居然廢了宗越的武功。
這個新年,真是格外的諷刺啊。
木屋很小,程守廷忙的腳不沾地,替炎鐸診脈後開了藥方,又替宗越包紮了傷口,最後才給桑洛上了藥,包紮的活自然是交給旁人了。
他還得去忙著煎藥。
桑洛握著白色的布條,看了看魏青衍,可魏青衍倚在門邊,假裝沒看見他。
桑洛沒辦法,只能自已咬著布條的一端,然後自已給自已包紮傷口。
好容易歪歪扭扭的纏上了,可打結卻不方便,他咬著牙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這會魏青衍也想通了,都是奴才,自然是主子指東他們不能往西。
剛才他是氣急,將所有的氣都撒在了桑洛的身上,現在意識到不妥了,於是上前替他重新包紮了。
\"桑洛,你要是再敢助紂為虐,你我就還是仇敵。\"
最後繫上打結的時候,用了力,桑洛疼的皺起了眉頭,待到魏青衍走後,才微不可察的嘆了一聲,眼底裡浮現出了一抹複雜的神色。
不知不覺便到了夜間。
大年初一的夜,按理說該是熱鬧的,可這深山裡。
除了颯颯的風聲,和積雪落下的聲響外,格外的安靜。
小屋裡只有一張床,自然是留給了炎鐸和宗越。桑洛和魏青衍守在火塘邊,相對無言。
魏青衍不時的拿著柴禾丟進火堆裡。
明明滅滅跳躍的光,攏出一小方的光亮。
宗越一直沒睡,他只是不想看到其他人,黑暗裡他睜著眼睛,定定的望著屋頂,屋頂的角落裡結了蛛網,有一隻蜘蛛來來回回的爬著。
身旁之人捱過來的時候,他不覺得討厭,也不覺得歡喜,甚至連眼睛都未動一下。
這一晚炎鐸卻睡的格外的安穩。
是這幾個月以來,睡的最好的一次,他像往常一樣,手搭在了宗越的腰上,將人摟進懷裡,這樣充盈的滿足感,無可取代。
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並沒有那種急切想要將人佔有的衝動。
只這麼抱著他,睡著便很好。
拂曉時分,他醒來的時候,偶然發現宗越依舊睜著眼睛,他半撐著身子看向他,見宗越沒反應,又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宗越終於有了反應,他看向他,黑暗裡,四目相對。
宗越盯著他看了許久,\"你是誰啊?”
炎鐸愕然,半晌才道:“我是炎鐸。”
宗越垂下眸子,過了很久才出了聲。
\"你撒謊,我的炎鐸早就死了。\"
說著便要下床,可炎鐸哪裡肯讓他走,他伸手箍住了他的腰,將人死死的扣在懷裡。
宗越尖叫著,拳打腳踢,絲毫不顧及四肢上的傷,末了掙脫不開,只狠狠的咬在了炎鐸的手臂上。
這頭鬧出的動靜,讓所有人都醒了。
魏青衍赤紅了眼睛,上前將宗越解救了出來。
宗越縮在他的懷裡,瑟瑟發抖,“青衍,快走,這裡都是壞人。娘去了烏雲部,娘還在等我,我們要快些回去。不然娘會擔心的…….”
魏青衍安撫著他。
\"好,等天一亮我們就走。\"
炎鐸坐在床上,看著宗越,眼睛裡的光晦暗不定。
他認識的宗越挺會演戲的,這一次難道又是?
他摸不準,可也不想冒險。
於是冷聲道:“暗衛聽令,將這兩人給朕看好了,若是走失,朕摘了你們的腦袋。”桑洛和其他的暗衛皆都應了聲。
魏青衍冷笑一聲,“姓炎的,你要是還有半點良知,就放了我們。否則你會後悔,你會後悔一輩子,後悔生生世世的。”
炎鐸不瞧他,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宗越身上。只要能將人留在身邊。
他就此生不悔,下輩子也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