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劇烈的疼痛如同浪潮一般將宗越淹沒了,他疼的叫出了聲。

炎鐸聽了這慘烈的叫聲,面上有著狂熱的神色,他握著宗越斷腿的手又加了幾分力,然後欣賞著他在他身下痛楚卻也掙脫不開的模樣。

\"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朕的玩物罷了。”

“朕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愛寵誰就寵誰?用得著你在這多嘴多舌?你當你是誰啊?”

\"宗越,記住你的身份!”

……

男人的話一句一句的響在耳邊,宗越疼的直冒冷汗,眼前那張俊朗剛毅的面容在淚光中扭曲模糊成了一張怪獸的臉,青面獠牙,形同鬼怪。

他掙扎著,劇烈的掙扎著。

可另外一隻腿卻被炎鐸死死的壓住了,雙手也被鉗住了,他只能像是蠶一樣不停的扭動著身體。

炎鐸的眼裡有著暢快,他欣賞著身下那副瑩白如玉的身體,男人的身體因為劇烈的痛楚,沁出了細密的汗珠,肌膚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阿鐸,非得這樣嗎?”

宗越的聲音很虛弱,柔柔的帶著點哭音。

“現在知道哭了?現在知道求饒了?”

炎鐸狠戾的神情稍緩,面露回憶之色。

“當初朕病危垂死,所有人都來看朕,唯獨你沒來。朕想著你事忙,許是被什麼事給絆住了,一時不得空,所以才不來瞧我的,否則依著我們的關係...…”

他恨的咬牙切齒,俊朗的五官重又猙獰了起來。

“我讓桑洛去找你,可你卻讓青衍打發了他……”

炎鐸的眼底有光一閃而過,他的聲音漸漸恢復了平靜,只這平靜下藏著更大的暗湧。

\"好在天不絕朕,朕又好了.....”

他的手撫過他另外一隻完好的腿,直至膝蓋處,然後滾燙的掌心捏住了他的膝蓋,然後驟然發力。

\"咔....”

宗越疼的叫了起來,可一雙大掌卻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只睜大了眼睛,望著青色的帳頂,聲音被生生的躲在了喉頭,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了,眼前直冒金光。

有一道陰狠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帶著溫熱的氣息。

“老天有眼,這天下容不下負心之人。”

這句話炎鐸說的很輕,像是情人間的呢喃一般,可落在宗越的耳朵裡卻像是詛咒,讓他的心頭一陣鈍痛,身體和心裡上的雙重劇痛,讓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他的牙齒打著顫,身體也跟著顫,眼角有淚滑落。

“哭?”

炎鐸伸手替他擦去了眼裡的淚,然後將手指放進了嘴中。

淚,帶著點鹹。

\"你以為你掉兩滴眼淚,朕便會放過你嗎?朕告訴你,休想.…”

他瘋狂的咬著他的肩頭,鎖骨,還有脖子....

有那麼一瞬間,宗越以為自已快要死了。

男人的喘息聲和咒罵聲,還有那雙好看卻滿含恨意的雙眸。

他們何時走到這般地步了?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人才停止了動作。

宗越的臉蒼白的厲害,連呼吸都是斷斷續續的,得到滿足的男人,舔了舔唇,然後淡然的起身穿衣,待穿戴整齊之後,他瞧著躺在床上的宗越。

床褥凌亂,而男人身上那些刺目的紫紅印記,無一不宣示著他是他的,至死都只能是他炎鐸一人的。

“朕捏斷你另外一條腿,眼下你兩條腿都廢了,朕倒要看看,你如何還能逃?”

宗越連一絲力氣都沒了,疼痛似乎到了一定地步也會麻木,他覺得斷了的腿似乎沒那麼疼了,因為再疼也比不過心口上的疼。

他的心似是被人生生的剜了出來,外頭的風一吹,涼涼的。

炎鐸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放心,朕不會叫你這麼輕易死去的。\"

宗越的唇囁嚅著,似是說著什麼,可是聲音太低,炎鐸沒聽清。

他彎著腰靠近了些。

就在耳朵要貼近宗越的唇時,才聽清楚。

他說,“阿鐸,我錯了,你殺了我吧。”

炎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勸你死了這條心,你要是敢死,我就滅了你們宗家。”他又想起什麼似的,笑了起來,“朕忘了,你現在不是宗家的人了,不過你不是最在乎你的母親嗎?你要是敢死…”

宗越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他猛然挺坐了起來,修長的手指狠狠的攥住了炎鐸的衣袖。

\"答應我,答應我...不要傷害她。”

炎鐸眼裡的光冷冷的,不帶任何的情緒波動,他淡然的一根一根撥開了宗越的手指。

“那就看你日後的表現了。”

宗越頹然倒了下去,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

\"賤人....”

宮人來稟說陛下又去了銅雀閣,姚宜寧的臉色漲紅,氣的罵了好大一會兒。

凝翠替她捶著肩。

“娘娘,切勿動氣。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況自打進宮後,陛下要麼獨宿養心殿,要麼去銅雀閣,連皇后宮裡都不去。”

說到此處,姚宜寧氣消了一點。

“也是,皇后都不急,本貴妃有什麼好急的。”

她性情雖跋扈,可也不是傻子,上次被皇后當了一回槍使,難不成還能做第二回出頭鳥了?況且銅雀閣那位也不是好惹的。

哥哥也說了,只要她忍得住,該著急的就是皇后了。

凝翠又道:“理是這個理。可該做的咱們一樣也不能少。”

姚宜寧詫異的看向了她。

“什麼是該做的?陛下都不來,本宮還能做什麼?”

凝翠笑道:“娘娘忘了,陛下大婚,大婚之後就該是皇子出生,現而今就看這皇長子是從誰的肚子裡生出來的,若是此事上咱們宮佔得先機,娘娘還怕以後沒翻身的機會嗎?”

姚宜寧紅了臉,手撫上了小腹。

“陛下都不來?本宮如何能懷的上皇子?”

凝翠笑的意味深長。

“事在人為。陛下不來,咱可以去啊。娘娘貌美,還怕陛下不動心嗎?”

姚宜寧也笑了起來。

“此話在理,不過銅雀閣那頭你也盯緊些,這口氣我怎麼也得討回來。”

……

月牙巷。

巷子最深處的小院被收拾的很好,木籬笆上攀了許多的藤蔓,綠葉間花朵點綴,有三兩隻雞正埋頭在地裡刨食,一

只小黃狗正在撒歡,轉著圈圈咬自已的尾巴。

吳蘭淳將擇好的菜端進廚房。

以往在承遠伯府裡,日日抬頭便是四四方方的天,她以為這一輩子只能這樣了,再也回不去年少時的自由了,那一日被宗越帶出來之後。

不想日子過的卻是有滋有味。

至少比在伯府時要強上百倍千倍。

時值正午,廚房裡飄出了飯菜的香味,芷瀾站在鍋邊忙活,臉上掛著笑。

“王姬,今兒我給你做咱們草原最地道的氽羊肉。

吳蘭淳正往鍋莊裡添柴,聞言瞪了她一眼。

“愈發的口無遮攔了。”

芷瀾吐了吐舌頭,紅著臉道:“都是我一時忘了形,以後再也不敢了。”

吳蘭淳垂下眸子。

“越兒在宮中的日子也不好過,我不想給他添麻煩。”

飯菜做好之後,主僕二人便坐在院子葡萄架底下的石桌上吃飯,鄰居家的狗生了幾隻小狗,芷瀾特意去要了一隻,養了這些日子,倒是乖巧親人的很。

聞著肉香了,不停的在石桌下打著轉,不時嗚嗚的叫上兩聲。

芷瀾笑著摸了摸它的腦袋。

“我記得以前在草原的時候,主子也養了一隻狗,威風凜凜的,主子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旋風。不如這隻也叫這個名吧。”

吳蘭淳點頭。

\"好,就叫這個名。”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旋風一溜煙的跑到了院子門口叫了起來。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來了。

宗平軒。

剛剛才到中午,他已喝的醉醺醺的,雙眼迷瞪著,手裡拎著個酒壺,人還未靠近,就聞到了濃濃的酒味。

“你他孃的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對著我叫?”

他一腳朝著旋風踢了過去,旋風雖小,可卻靈活,躲了過去之後,一躍咬住了他的衣角。

一人一狗就這麼打了起來。

吳蘭淳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當初她被人牙子騙了,後來又賣進了承遠伯府當丫鬟。因著頗有幾分姿色,當時的柳馨月防她跟防賊似的,將她調到了外頭,只做粗使的活兒。

誰曾想天不隨人願,有一日宗平軒喝醉了酒,強要了她。

她就成了旁人的妾。

她有好幾次都想跟宗軒平同歸於盡的,可是她身上揹負著血海深仇,怎可輕易死去,況不久她就發現她懷有身孕了

等生下宗越後,她就斷了所有的念頭。

唯一的想法就是護著兒子健康長大。

這一忍便是二十年。

旋風到底才出生沒多久,只三兩個回合就被宗平軒給踢了出去,嗚嗚的怪叫了兩聲。

宗平軒踉踉蹌蹌的走了進來,指著她的鼻子就開始罵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我家買來的賤婢罷了,好好的放著正經主子的日子不過,非得要跑出來住這種茅草屋,我看你天生就是個賤種,你跟你生的那個孽種一個樣……”

他打了個酒嗝,上前就要跟吳蘭淳撕扯。

“你現在害得我成了全京城的笑話,想我堂堂的伯爺,竟然被一個妾給休了,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自打她們搬出來之後,隔三差五就有人來鬧。

或是明裡或是暗裡,可一都被她給打發走了。

宗平軒的手剛剛揚起來,手腕就被吳蘭淳給握住了,她一個使力,便將人給推倒在地。

“芷瀾,拿我的鞭子來。”

芷瀾忙不迭的跑進屋子將鞭子取了出來。

吳蘭淳將鞭子抽出了一朵朵的鞭花,跟著便抽在了宗平軒的身上。

“以後要是再敢來我家撒野,我便打死你。”

宗平軒罵罵咧咧的起身跑了。

待到人影消失在巷子口,芷瀾才眼冒崇拜之色道:“主子剛才拿鞭子抽人的樣子可真好看,跟以前在草原上一樣。”

吳蘭淳將鞭子放下,又將旋風抱進懷裡,檢查它身上有無受傷。

“宗平軒生性小氣,睚眥必報,他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

銅雀閣。

魏青衍小心的替宗越換藥,骨折的部位紅腫的厲害,他小心的替他抹了膏藥,膏藥清涼,倒是稍稍緩解了他的疼痛。

雙腿骨折,宗越已經躺在床上有些日子了。

自打那日走後,炎鐸也有些日子沒來了。

魏青衍覺得,他最好一輩子都別出現了,這樣他家主子還能過幾天舒心日子。

躺在床上這些日子,宗越想了很多。

想以前跟炎鐸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也想那一晚他親手斷了他的腿時臉上的猙獰,他想或許是時候要離開了。

炎鐸是皇帝了。

天下都是他的,那麼他還留下做什麼呢?

魏青衍替他包紮好傷口後,“主子,你真的確定要走嗎?”

其實他還是有些擔心的,先前他家主子不過是出宮一日,並非要離開,就惹得炎鐸生了那麼大的氣,竟然生生的斷了他家主子一腿。

外頭日光很好,已有蟬鳴聲傳來。

“走啊,幹嘛不走?難道要等著他來斷了我的四肢,要了我的命嗎?”

他說這話時,神色淡淡的。

魏青衍鬆了口氣。

“你讓我交給何公子的信,我已經送到了,想來若是有機會,他定不會放著主子您不管的。”

宗越垂著眸子。

“是啊,師兄打小就最疼我了。”

……

當晚,何定延便來了。

對於他的到來,宗越並不驚訝。反倒是他,一見了宗越躺在床上,雙腿被纏的結結實實,便赤紅了眼睛。

“是那狗皇帝乾的?”

宗越笑了笑,他的大師兄就是這般,毫無理由的護著他。

\"師兄,你現在可是禁軍統領,他是皇帝,君臣有別,以後在外人面前切不可這般說話。”

何定延雙手攥成了拳頭,一拳砸在了牆上。

“我管他是誰?欺負你就不行。”

宗越心裡暖暖的。

他說,\"師兄,我想離開這裡,帶著我娘找一個地方,安靜的過日子。”

何定延“嗯”了一聲。

\"好,我幫你。”

宗越眼底泛起了水光,他偏頭不想讓何定延看到。

“師兄,你就不問我為什麼嗎?”

何定延的聲音厚實,充滿了安全感。

“你我同出一個師門,無論何時何地我都信你,都站你這邊。”

宗越的聲音哽咽的厲害。

“謝謝。”

何定延雖身形魁梧,是個武將,可心思卻細膩。

“再過些日子便是他的生辰,到時候各國來賀,京中事務繁多,屆時....”

宗越穩了穩心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