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禾不知道這個姐姐,為什麼對自己有這麼大的敵意。

也許是因為,她很喜歡以前那個抱錯的弟弟,覺得自己取代了他的位置吧。

吳翠芳的臉一下就變黑了,沉聲道:“月言!夠了,你不喜歡以前那個弟弟我都能理解,這個可是你的親弟弟。”

陳月言的怒氣一下就上來了。

“親弟弟怎麼了?”

“當年你們為了生他,把我送去別人家寄養的時候,想過我嗎?”

“現在他回來了又怎麼樣?在別人家待了那麼多年,能真心實意待你們嗎!”

“說不定就是回來看看,你們有沒有遺產留給他!”

陳月言說話帶刺,但也讓陳禾明白了她的敵意從何而來。

原來是因為生二胎的的時候,把她放去別人家寄養,體會到了人情冷暖。

難怪陳月言誰都不喜歡。

陳禾的嘴巴張了張,輕聲道:“姐姐,你不要怕,我...”

我活不了多久了。

這句話他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

在半身癱瘓的父親面前,說出這句話,實在太殘忍了。

陳禾也沒有說出這句話的機會,因為陳月言的手機響了。

“喂?”

“什麼?茵茵出事了?怎麼回事!”

陳月言的怒氣頓時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慌張和擔憂。

其他幾人聽到之後,也變得緊張起來,慌亂地看著她。

“在哪家醫院?好,我馬上來!”

陳月言掛了電話,隨後匆匆往門口走去,剛才的爭吵也被她拋在腦後。

“月言啊,怎麼回事?”

吳翠芳擔憂問道。

“茵茵出了點事,我去看看。”

陳月言來不及解釋太多,人已經走到了門口。

“我跟你一起去。”

陳禾放下碗筷,拿上外套跟上了陳月言。

後者擔憂女兒,也沒有說出拒絕的話語。

二十分鐘後,二人打車來到了人民醫院急診科。

陳月言順利找到了自己的女兒,發現她的手臂已經包紮好了,安靜坐在椅子上。

看到自己的一瞬間,女兒就哭了出來。

“嗚嗚嗚,媽,好疼。”

陳禾也看到了自己的小侄女,大概五六歲的模樣,白白嫩嫩的,像是一團糯米丸子。

陳月言心疼地摟住葉茵,安撫道:“媽媽在呢,不怕不怕。”

“家長過來一下。”

醫生示意陳月言過去說話。

陳禾走過去,把葉茵接在手裡。

“姐,你去吧,我來看著她。”

醫生就在小門的另一邊,陳月言也能看到這裡,不怕陳禾做出什麼來。

於是安心走了過去。

剛才還哭鬧的葉茵,這會兒在陳禾手裡,竟然止住了哭聲,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你是誰?”

陳禾儘量放輕音量,試圖跟葉茵溝通。

“我叫葉茵,你又是誰?怎麼長得這麼帥?”

童稚的聲音,將陳禾逗笑了。

“我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專門幫你消除煩惱的。”

葉茵還只是五六歲,正是天真無邪的時候,聽完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致。

“真的有天使嗎?那你的翅膀呢?”

“我的翅膀化成歌聲啦,你要不要聽我唱歌?”

“好哇好哇!我要聽小星星!”

陳禾眼睛微微一彎,當即就唱起了小星星。

剛才還掉小珍珠的女孩,聽得忘記了哭泣。

同一科室裡,被疼痛折磨的病人,竟然也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靜靜看著這個長相帥氣的年輕人唱歌。

陳禾嗓音條件很好,就算唱兒歌都有治癒的力量。

這讓一旁悄悄注意的陳月言,心中放鬆了一些。

“李醫生,這個患者的病歷本...”

門口走進來一個留著一頭捲曲頭髮,白大褂也遮不住身材曲線的高挑女醫生。

陳禾抬頭一看,抱著葉茵的手蜷縮了一下,隨後又放開,當作沒看到。

豈料他不理那人,那女醫生卻邁著大步走了過來。

“白禾,你怎麼在這裡?”

陳禾淡定自若,看著這個幾天前還喊著自己哥哥的女人,面無表情道。

“這裡是醫院,我為什麼不能來?”

這是他在白家的三妹,白書語,研究生畢業就當上了市中心醫院的神經內科醫生,被喻為天才的存在。

白書語白皙的臉蛋一下就變紅了,帶著薄怒。

她覺得陳禾就是知道自己會來醫院,特意來這裡等自己的。

真是個心機男。

“你已經被趕出白家了,跟我們沒有半點關係,不會想著來找我幫你求情吧? ”

“讓你回去是不可能的,你的一切都是我們白家給予的,沒讓你償還已經很好了。”

陳禾簡直要被氣笑了。

他用審視的眼光看著白書語,以往溫柔可人的三妹竟然能在幾天之內,變得如此陌生。

“你往自己臉上貼什麼金?”

“這裡不是你家,我也不是來了醫院就是來找你的。”

“既然已經劃清界限了,你又自找沒趣幹什麼?”

白書語本就不擅長吵架,她更喜歡直接動手。

可眼前這個男人又是自己喊了二十年的哥哥,她也不會動手,於是一張臉變得更紅了。

“你!”

“白禾,那場山洪中你丟下我們先跑,難道還指望我對你有好臉色嗎?”

沒錯,在白書語的視角中,原本平靜的河床突然漲洪的時候,陳禾就是第一個先跑掉的,剩下她們五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對抗洪水。

雖然她們都會游泳,可那洪水的力量,又哪裡是她們能抗衡的?

就在絕望和失望中,白書語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幸而不知道是不是附近的村民們,救下了自己和姐妹們,這才免了一場悲劇。

今天再次看到這個第一時間,不顧姐妹們,只顧自己逃跑的男人,白書語心中自是憤怒無比。

陳禾聞言,只覺得莫名其妙。

難怪白家懸賞要找那個救了她們的人。

可那個時候,自己是跑去車上找繩子和救生衣了呀,不然他一個人怎麼可能徒手救下五個妹妹?

陳禾勾起唇角諷刺了笑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那番行為,在她們眼中竟是落荒而逃。

就憑著自己在白家的二十多年,她們都不相信自己的人品,覺得他是這樣的小人。

現在還出言嘲諷。

對白家還有什麼可留念的?

陳禾挑了挑眉頭,乾脆把惡人做到底。

“大難臨頭各自飛,難不成你還想讓我跟著你們一起陪葬?”

“我早就說了,那個季節河道不安全容易漲洪,不要去。”

“你們不聽,非得去,出事了怪我?”

“良言難勸該死鬼咯。”

陳禾的表情淡淡的,話語卻極具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