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說要全殲悍匪,需要時日。

等悍匪都滅完了,又說要恢復當地的民生。

可民生的事情哪裡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呢!

上京再三傳來書信,先是懇求,後是命令,齊寄聊都不為所動。

最後等來了皇帝的詔書。

齊寄聊回了上京,不是他一人。

他還帶回了一個女子。

那女子就是謝雪。

作為被滅鎮的唯一倖存者,她與齊寄聊一見鍾情。

彼時。她還不知齊寄聊在上京還有一門婚事。

出生在富戶人家,年輕時就在外面走南闖北。

她看過漠北的雪,見識過江南的煙雨,她見過戰死將軍的白骨,也曾作為西域王庭的座上客。

她愛喝酒,愛吃肉,也愛捧著書冊,歪在窗邊的胡床上看個昏天暗地。

齊寄聊愛她愛的深沉。

他從來沒見識過如此迥異的女子。

可積極的愛情從來都容不下三個人。

玉儀公主成天的以淚洗面,齊寄聊沉默不語地抵抗。

養在齊家宅院裡的謝雪被百般磋磨。

她想,只要齊寄聊能堅持,她定然也能堅持。

她將所有的為難,冷待,苛責吞入肚中。

此時,她已懷有身孕。

變故發生在她知曉自已懷孕的那一日。

那夜,她原本等著齊寄聊歸家,她要親口將這個好訊息告知他。

他,即將成為一名父親。

可她等了一夜,都不曾等到齊寄聊。

天剛矇矇亮,歪著胡床上的謝雪就醒了。

房門被推開了,齊寄聊走了進來。

他還穿著昨日裡換上的那件月白長袍。只是有些皺。

發冠也歪了。

”發生何事?“謝雪嘴唇哆嗦,她顫聲問道。

可齊寄聊什麼也沒說,他只緊緊抱住了謝雪。

可謝雪鼻子太靈敏了,她在他身上聞到了不屬於她的香氣。

”說說吧。“謝雪推開了他,笑著問道。

”我有時簡直痛恨你的敏銳。“齊寄聊咬牙,一字一頓道。

”長痛不如短痛。最終,你會感謝我的敏銳。“

其實事情很簡單,玉儀公主用了一杯暖情酒,玉成了她和齊寄聊的好事。

生米已然煮成熟飯。

皇家威嚴豈容齊寄聊褻瀆,責令齊寄聊和玉儀公主擇日完婚。

謝雪降妻為妾,不容辯駁。

否則,滿門抄斬。

謝雪苦笑,她離家千里,奔波數月,受盡萬般折磨,只為成為這高門深院中面容模糊的一名妾室?

若讓男人在甲和乙之間做選擇,那男人必定頭疼。

可若讓男人甲乙都要,那男人必定歡欣鼓舞。

玉儀公主這邊已成定式,齊寄聊就將苗頭對準了謝雪。

他想要謝雪安心成為他的妾。

他勸,他哄,他安慰,他承諾,最後他發怒了。

愛誰誰!

謝雪安安靜靜,冷冷淡淡地看著齊寄聊表演。

在他與玉儀公主成親的前夜,她讓丫頭喊來了齊寄聊。

他大喜,以為她回心轉意了。

誰知,謝雪坐在胡床上,用眼光描摹了齊寄聊一遍,然後輕聲道:

”我有身子了。“

齊寄聊大喜,剛想開口說話。

謝雪就說:“看在我們以往的情分上,請你放了我。等孩子長大十八歲,我會告訴他的身世。

若他願意,他會回來尋你的。”

齊寄聊大怒,砸光了房間裡所有的東西。

他甚至想放一把火,燒死他和她。

這樣,他倆就可以永遠合為一體了。

可謝雪卻不躲不避,任由四濺的瓷片劃傷她的脖頸。

齊寄聊知曉了她想要離去的決心。

他緩緩閉上了眼,恨聲道:“你走!”

謝雪拿起了她本就準備好的小包袱,一步一步走出了齊家大門。

也走出了齊寄聊的生命。

此後,他再也沒見過謝雪了。

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也沒誰來齊家尋過,想必是那孩子不願來上京。

直到一年多以前,大廈與齊國發生了大規模戰役。

梅守正參軍,因表現出色,從普通士兵上升為百夫長。

後又從百夫長一路升遷,到戰役結束之前,上升為了偏將。

原本到了這種位置,等戰役結束,應往上京接受皇帝的嘉獎。

可梅守正卻當場辭去了職務,牽著匹老馬就回到了家鄉。

此事,引起了懷化將軍黃博達的注意。

他是見過梅守正的,當時只覺得他長得很是面熟。

等梅守正辭了職務想要歸鄉,他出於愛才,還曾出面勸解過他,希望他能一起回上京,繼續報效國家。

可他說,家中還有老母要奉養。

黃博達笑說,這有何難,一同接至上京即可。

可梅守正,只說他母親難離故土,定要他回鄉去,這才作罷。

彼時,黃博達心中就存了疑,一般家中父母,定然希望兒子能做官為宰,光耀門楣。

這梅家老母若不是性情霸道,就定然是有難言之隱。

黃博達與齊寄聊乃是一同長大的朋友,彼此性情相投,很是要好。

等他回到上京後,他將此事當做閒話說與齊寄聊聽。

誰曾想,那齊寄聊一聽,也心中起了疑,忙追問那人多大,長相如何之類的。

黃博達經過老友這一番提醒,才幡然醒悟過來,道:

“我說這小子怎麼這麼眼熟呢,原來跟你到有幾分相似?”

齊寄聊倒吸一口涼氣,一屁股坐在了紅木椅上。

那個姓梅的小子,那不成是他那素未謀面的兒子?

“真想不到那謝雪狠毒之此,居然離間你們父子之情?”那黃博達也是性情之人,立馬拍案而起,大聲嚷嚷道。

“她必然不肯做出此等事。這事怕是那小子自個兒的想法。”

齊寄聊此時也算醒過神來,他用手指輕敲桌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