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都是如此。

可今年也不知怎的,這些鴨子是一天少一隻,現在也只不過剩十餘隻了。

鄭三春疑惑,這鴨子雖是在赤水河中散養,但每日裡都會歸家。

若是被什麼動物給吃的,怎會是一天一隻的?

難不成動物也學過算學?

他懷疑是村裡賴賴頭偷吃的,可又找不到證據,而且村裡里長還是賴賴頭的本家伯父。

他又怎會幫自已伸冤?

鄭三春和彩玲一合計,這才奔了縣衙,想請青天大老爺給他家做主!

梅守正一聽這詳情,心中咯噔一下,他直覺有什麼不對,但不對在哪兒?他沒想到。

“鄭三春,你說是村中賴賴頭偷了你的鴨子?你可有憑據?”

“沒有。”

“賴賴頭是今年才到你村裡的嗎?”

“這倒不是,他一直住在村裡。”鄭三春想了想,“那可能是他今年才想到偷我的鴨子。”

“那你可去尋了?或是什麼野生動物吃了也不一定,周圍可曾見過鴨毛,鴨掌之類的殘骸?”

一旁的關林接著問道。

鄭三春一拍大掌,道,我就是到處尋了,找不到什麼鴨毛之類的,這才想著是賴賴頭所為。

“你怎麼判斷偷吃你鴨子的,一定是賴賴頭呢?村子裡的人都有可能。”

鄭三春自信一笑,“不可能,我住在赤水河的湖心島上,一般人非得坐船不得上來,小島不大,只有我和賴賴頭兩戶人家。若不是他,難不成是我自已偷吃的不成?”

鄭三春信誓旦旦,只等著衙差們跟他走一趟,抓賴賴頭坐牢或是賠償鴨子錢。

僅從鄭三春的問話中,梅守正也沒發現什麼。

他讓鄭三春先回村,稍後他會派人去赤水村調查的。

關林看梅守正低頭沉思,他猜想,捕頭定是嫌這案子太小,芝麻綠豆的也不值當他跑一趟。

就自告奮勇道:“頭,不若我帶小五跑一趟。”

“不成,此事蹊蹺。你點上隊裡三五個好手,跟我一同去趟赤水村。“

關林看著梅守正冷肅的臉,知道這次的事情必然不小,他左右一聯想,想到前段日子州府下發的告示,莫不是江洋大盜長腳泰跑到那赤水村了?

當然,這事得去查證。

關林迅速糾結人手。事不宜遲,幾人速速打馬出城,趕往赤水村。

等到了赤水村時,鄭三春也才剛剛趕到。

幾人沒穿官服,扮做鄭三春家的親戚,坐著他家的船,上了湖心島。

赤水河佔地一百多畝,一半煙波浩渺,一半是大面積的蘆葦蕩。

鄭三春家所在的湖心島,正處在兩者交匯的中軸線上。

島不大,只住在兩戶人家,賴賴頭家佔東頭,鄭三春家佔西頭,他那一頭正連線著浩浩蕩蕩的蘆葦林。

梅守正帶著人,直奔賴賴頭家。

不過是三間土房,外加個院子。一目瞭然。

梅守正自報家門,賴賴頭看清河縣的捕快來了,嚇得不行。

他急赤白臉,討饒道:“官爺,我真沒吃他家鴨子……要不你在家裡搜搜……“

梅守正對關林使了個眼色,他就帶著幾人出去,搜尋四周。

“這段時間,你可感覺到這島周圍有什麼異常?”

“異常?”賴賴頭抓耳撓腮,轉悠著眼珠,想了想,而後靠近梅守正,悄聲道:

“官爺,這小島最近鬧鬼,鬼火四處飄蕩,就是那……”賴賴頭指著那片蘆花蕩道,“就是那裡面,有時我還聽見女鬼哭呢!我看,鄭三春的鴨子定然是被鬼給吃了。“

“哦?你親眼見過?”

“對呀,夜裡小解,看見過好幾次。現在晚上我都不喝水了……”

梅守正邊聽賴賴頭說,說走到他家的廚房,道:“遠路行了,有些渴了,進你的廚房喝口水。”

廚房裡收拾得很乾淨,案臺上放著些時新的蔬菜,想是剛從地裡採摘下來的。

梅守正抬頭看看,房樑上也沒掛什麼魚乾,臘肉之類的。

“怎地,這伙食這麼素,留著銀錢娶媳婦啊?”梅守正取笑道。

“嘿嘿,官爺,你說笑了,我這身子板,多活幾年就行,哪裡還想著娶媳婦呢!“

這賴賴頭也就三十來歲,但瘦是真瘦。

“這些年也不知怎地,看見葷腥就膩,勉強吃幾口還會吐。怕不是得了什麼絕症吧!“

賴賴頭看這次來的官爺,與他之前見過的不同,和顏悅色的,於是也就多說了幾句。

“有病就去看看郎中,別拖著!”

梅守正心裡有了判斷,他把手中的水瓢丟下,道:“這幾天,儘量在屋裡待著,別到處亂跑。”

守在一旁的鄭三春,看梅守正一人出來,急眼了,道:“賴賴頭好大的膽子,官爺來了還不承認!“

關林一把拍著鄭三春的背上,厲聲道:”嚷什麼嚷,聽梅捕頭怎麼說。“

鄭三春萎了下去。

\"關林,你那邊有什麼發現?“

”剛才的蘆葦蕩我們去看過了,確實有人活動的跡象。裡面還藏著一艘烏篷船,像有人住。只是我們剛才去,人不在。而且船上還有鴨子毛。“

關林說到這裡,看了鄭三春一眼,他又把頭給縮了回去。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沒動現場。現在我們守在這裡,天黑那賊人定然要回烏篷船住,屆時我們來個甕中捉鱉。”

梅守正抬眼望著這一望無際的蘆葦蕩,想要在這裡面抓住一個人,何其難哉!

正在此時,一名衙差突然“哎呦”一聲,原來是他站的地方太靠近水邊,河岸被水體日夜沖刷,下方早已侵蝕。

人不注意站在上方,腳下就會下陷,人就栽倒了水裡。

好在此人身手敏捷,及時反應過來,僅僅就溼了一隻靴子。

梅守正看到這一幕,肅聲道:“來之前,不是讓著便裝嗎?”

“是。”關林是領頭的,“都是換過的。”

“那他靴子怎麼回事?”

那衙差也支吾道,“來的時候走得急,我只忙著換衣裳,忘了換靴了……”

關林抬起就是一腳,將那衙差踹到在地。

而後,走到梅守正身旁,道:“不過是一雙靴子,想來那賊人也注意不到這一細節吧。“

梅守正冷笑,“若真是長腳泰,那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