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夏櫻穿越過來,還從來沒有如此清閒的時刻。

不需要下田下地,也不需要進山採摘,甚至連一日三餐,都是王媽做好給送到房間裡來吃。

夏小聰躺在床上,纏著夏櫻講故事。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塊大石頭。突然,有一天,這塊大石頭突然裂開了,裡面蹦出個大馬猴……”

”什麼是大馬猴?“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夏櫻轉過頭一看,原來是梅韻君,梅家小小姐。

她身穿一套粉紅色小衣裙,頭上的雙苞髻繞著紅色的髮帶。

她扒在門邊,眼睛直往裡面瞧。

人有些瘦,但看起來氣色比以前好多了。

夏櫻走了過來,一把抱起她,“大馬猴就是大猴子的意思。”

夏櫻見她似懂非懂的,也不強求,“有機會的話,姐姐帶你去看大野猴。”

“好。”小孩子容易歡喜,直拍著手掌叫好。

“你是自已跑出來的吧?”夏櫻點點她的鼻子。

“姐姐,你是怎麼知道的?”梅韻君歪著頭,一本正經地說道:“娘說聰哥哥生病了,不讓我找他玩,怕我也生病。”

“是啊,你娘說的對,等聰哥哥病好了,就能陪你玩了。”

夏櫻哄著她,把她往前院帶去。

兩人穿過走廊,還沒走到前院正廳時,就聽見裡面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

夏櫻下意識得想要避開,正準備挪動腳步,就聽到裡面傳來——讓夏櫻出來……

得,這下不需要避諱了,原來是衝她來的啊!

夏櫻把梅韻君放到地上,在她耳邊悄聲道:“廚房裡的王婆婆做了好吃的,你先去瞅瞅,告訴王婆婆一聲,讓她留一點給聰哥哥。“

小女孩答應了,邁著小短腿顛顛地去了。

正廳裡,夏櫻的叔叔夏德貴和嬸嬸餘娘,站在謝雪和梅守正面前。

側邊坐著梅大奶奶林氏和梅松嵐。

“這麼熱鬧啊?叔嬸你們也來了,是來接我和小聰家去的嗎?”夏櫻笑意盈盈得問道。

夏家在桃衝村是外來戶,按照親疏關係,夏櫻家的房子倒了,按禮,是該夏德貴帶回家去住。

夏德貴面露訕訕之色,嘴裡含混道:“原也該……如此,只是家中房屋窄仄,實在住不下。”

餘娘拉長了個驢臉,眼神中盡是鄙夷,她一把拉過夏德貴,皮笑肉不笑道:“櫻丫頭,你這話不對,我們倆家都分家了,既然都分了,自然是要各過各的。”

夏櫻不理餘娘,她徑直走到謝雪面前,行了禮,方才道:“老太太,這是我夏家的家事,我自已理會的了。現在想借您這個地方,處理一下。”

謝雪眼中飽含疼惜之情,眼前這個女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小小年紀就得養家餬口,昨日家中發生那樣的大事,她的至親不伸手幫忙也罷,如今倒要來找她的晦氣。

既然夏櫻要求了,謝雪也不好強為她出頭。她伸手按了按夏櫻的手,溫聲道:“要是處理不了,就來尋我。”

夏櫻點點頭。

“走吧!”謝雪沒回頭,只說了一句,林氏和梅松嵐都站起身來。

梅守正坐著沒動,他大刀闊斧地坐在上頭,直道:“松嵐,你留一下,見識見識人間百態,這可是聖賢書上讀不到的。“

梅松嵐只好又坐了回去。

梅守正伸出手去,“你們幾位繼續,只當我和松嵐不在這。我們只聽不發表意見。”

餘娘和夏德貴交換了下眼神,確定了梅守正真沒多管閒事的打算,這才開口說道:“櫻丫頭,我們這才來尋你,也不為別的,只是那天老宅倒塌,我看見你在廚房裡挖出了一袋錢。”

“是,這又怎麼啦?”

“這就對啦!”餘娘一拍大腿,笑了起來,“這錢八成是你爺奶留下,藏在廚房地裡的,那日房子倒塌被震了出來,合該我們倆家平分才對。”

梅守正蹙著眉,倒是沒說話。梅松嵐嘴角跳動,心中暗道,這世上還有如何厚顏無恥之人?真讓人歎為觀止!

夏櫻笑了!被氣的!

她面對餘娘,平和道:“嬸孃這話說的對。既然是爺奶的,自然兩家要平分。”

餘娘也沒料到,這夏櫻竟然如此痛快,這麼容易就答應平分那袋錢,她那雙吊梢眼中,盡是些快活之意。

她轉向梅家兩位爺,笑道:”夏家這點家務事,讓兩位爺看笑話了。我往日裡常說,我家櫻丫頭盡是聰慧……“

“可這袋銀錢,嬸孃可有憑證,說是爺奶留下的?”夏櫻打斷了餘孃的誇讚之詞。

餘娘滿心的喜悅猛地被切斷,笑意一時扭曲,面目竟有些可憎。

“憑證?這還要什麼憑證?埋在夏家老宅的廚房裡,這就是憑證!”餘孃的聲音大到尖厲。

她一邊說,一邊用腳踢著蹲在一旁不曾說話的夏德貴,“這是你侄女,你來說!“

夏德貴站了起來,他的黑臉上漲滿了紅色,粗心粗氣道:”銀子是在夏家老宅挖出來的,自然得有我的一份。“

說完,他又轉身瞧了瞧坐在上面的兩位爺,見他們兩人如老僧入定似的,壓根沒往他們這瞧上一眼。

這顆七上八下的心,似乎又安定了些。

他逼近夏櫻幾步,低聲道:“今個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櫻丫頭,勸你識相些。我也不多要,你給一半就行。”

見夏櫻不懼他的威脅,繼而又換了種語氣,道:“櫻丫頭,你也知道,你坪哥哥也到了娶親的年紀,他看中了鄰村的劉家姑娘,那家要十兩銀子的聘禮。你叔我啊,拿不出啊!

大壯死了,小聰殘了,我們夏家只有你坪哥哥這一根獨苗了。要是他娶不上親,我們夏家就斷後了。要是你爹在,他一定會幫助我的!“

夏德貴聲淚俱下,半真半假,演得倒是投入。

夏櫻莞爾一笑,她鼓了鼓掌,道:“叔,你有這演技,不上戲班子唱戲,真是委屈了。”

梅松嵐聽了夏櫻的話,倒是笑出了聲。

梅守正倒是不動聲色。

“即使你說的是真的,夏家真的斷後了,又與我何干!這種薄情寡義,厚顏無恥,貪婪成性的血脈斷了是最好!”夏櫻的淚湧了出來。

“你……你……”夏德貴指著夏櫻,卻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