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餓狼裝羊

一層層烏壓壓的泥團盤踞在城門下的空地。

仔細一瞧，哪裡是泥團！

分明是一個又一個衣著襤褸，面黃肌瘦，被寒冷的冬天凍得青紫紅腫，衣不蔽體，蜷縮在城角的難民。

安雲縣如今已經關閉城門，禁止任何人進入，不論是從北方跋山涉水，歷經萬千苦難只剩半條命的難民，還是安雲縣周圍的普通村民。

城門口如今已經戒嚴，無論是城門上還是城門下，穿著甲冑計程車兵，手持長槍嚴肅的守衛城門的安全。

想來已經得到了確切的訊息。

七瘋子的首領陳五藏身遠處的山林眺望城門口。

正在此時。

“報…”

從城門口方向急速跑來一名和難民差不多裝束的精壯漢子，雖然穿著難民的衣服，渾身髒汙破爛不堪，可哪有難民的那般面黃肌瘦皮包骨頭。

“大當家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從昨天晌午開始城門口戒嚴，我們的弟兄混在難民堆裡，只進去了十幾位，更多的如今只能在混在城門口的難民堆裡等待機會。”

那名精壯漢子單膝下跪稟報前方安雲縣城門口的現狀。

“他媽個巴子的，定是前些日子逃掉的那些個禍害！”

陳五並不像戲文裡山大王那般一臉濃密的絡腮鬍，潦草的如同從山裡的棕熊成精五大三粗，精壯異常。

反而長得頗為端正，只不過一條從鼻樑處橫跨到耳後猙獰像蜈蚣一樣的疤痕生生破壞了面相。

一臉陰煞之氣，光是看著就足夠駭人。

雖然林朗同樣也是一身煞氣，只不過在他的刻意收斂下，只是氣場要比一般尋常人更加強大而已。

而這位陳大當家，只是瞧一眼便能覺察出身上縈繞的血氣非常，手下的亡魂定是不少。

“呸，這些雜碎壞了老子的好事！”

陳五一臉陰沉，眉頭緊皺，像是馬上就想把通風報信的人抓來抽筋剝皮，不過轉瞬間就像變臉一般又陰惻一笑。

“知道了又如何？準備了又如何？這些官兵不過是一些吃白飯的孬種！如何能敵得過弟兄們的鐵蹄！”

“大當家說的是！”

“大當家英明！”

“大當家說的沒錯！”

“那些吃白飯的孬種不是我們的對手！”

…

周圍的屬下們連忙附和。

“不過，這些難民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給弟兄們省些力氣。”

陳五盯著遠處城門下的難民勾了勾嘴角。

陳五騎著駿馬晃悠悠的來到城樓下，在弓箭未能射到的安全範圍停了下來！

身後跟著三百來騎手，一千來步兵，浩浩蕩蕩。

陳五一揮手便有人搬出五筐燒餅。

“鄉親們，大家都受苦了！入冬以來北邊大雪，壓塌了我們的房屋，奪走了我們的棲息之所，甚至讓我們與親人骨肉分離，陰陽兩隔……”

說到這裡陳五停頓了一下，惺惺作態的抽咽著繼續道：

“可官府做了什麼，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畜牲，可有在乎鄉親們的死活，村民們是否吃飽穿暖！眼睜睜的看著積雪壓塌我們的房屋，無動於衷看著我們的親人曝屍荒野！”

“朝廷做了什麼！榮帝做了什麼！他們只在高高廟堂之上醉生夢死！每日歌舞昇平！這大雪是上天給我們的警示，是榮帝暴虐苛政的懲罰！卻讓我們這些普通百姓承受惡果！”

陳五響亮的聲音迴盪周圍的空地上。

先前難民看見陳五他們搬出來的燒餅時已蠢蠢欲動，只是懼怕他們的弓箭與刀具才不敢上前。

今又聽陳五如此誅九族也不為過的冒犯之言，大家都愣住了。

而陳五還在繼續冒犯天威。

“我知道大家一路南下，如今已腹中飢餓至極，可是如今好不容易來到這安雲縣，那縣城中的貪官卻把大家拒之城外，豈不是不給我們在艱難之中極力掙扎中的百姓一絲活路，咱們何不反了他！”

“攻進城去，有溫暖的房屋，可口的美食等著我們，比在冰天雪地裡挨餓受凍，活生生的餓死來的強！”

“我這裡有一些燒餅，可供鄉親們暫且墊一墊肚子，我們一起打進城去，自有無數的美食和金銀珠寶等著我們！”

陳五喊的起勁，可難民們騷動不安，沒有一人敢上前。

“那是七瘋子的隊伍，我們真的要聽他的嗎？那可是燒殺搶掠的七瘋子！”

不知是誰在難民堆裡面喊了一句，難民的隊伍騷動的更加劇烈了。

喊話的難民不過才喊出一句，便被藏在難民隊伍裡的七瘋子成員不動聲色地按了下去。

可是那聲終將喊了出來，難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而城牆上，早在七瘋子隊伍靠近城門的那一刻，弓箭手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將脫離箭弦！

城門之上的將軍也在此時喊話：

“快速速離去，爾等若是聽從賊寇之言，殺無赦！”

正在此時，陳五下令所有隊伍退後，五筐燒餅卻留在了原地，繼續賣慘。

“我知曉鄉親們聽信官府之言，被矇蔽，對我們有誤會，把我們七賢會汙化成七瘋子，把我們七兄弟形容如同地獄的羅剎，燒殺搶掠無所不為！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為了活著而已！”

“我陳五也是出身殷實之家，何以落草為寇，還不是官府不仁想謀得我陳家家產，殺我父兄，辱我妻女，我陳武也是逼不得已才和六位有同樣遭遇的賢德之才成立七賢會，為的只是活命而已！為的是替天下窮苦蒙受冤屈的百姓有個棲身之所而已!”

“我陳五對天起誓，我殺的絕對是與貪官汙吏勾結的奸商，從未對貧苦百姓動過刀槍！如今，諸位鄉親皆在忍飢挨餓，命懸一線，可這些貪官汙吏在做什麼，在用刀槍弓箭利器準備隨時射殺我等！鄉親們可不要糊塗啊！”

“我陳五不能讓鄉親們衣食飽暖，可是如今我已把所有的糧食奉在鄉親們的面前，希望你們能吃一頓飽飯墊一墊肚子，若想接下來活下去，我們便一起攻進城去，把那些躲在城裡面的畜牲拉出來，如同我們一般感受一番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命懸一線的滋味！”

那難民已經幾乎餓昏了眼，看見陳五的隊伍後退，立馬成群結隊的衝上前去搶燒餅，為搶到一塊燒餅而大打出手，一邊搶一邊吃，噎的直翻白眼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