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個時代的女子

作為女子，就算安秀兒手中有一絕技，特別擅長刺繡，也免除不了被嫌棄輕賤的命定。

聽說她下面有三個弟弟，而安兆糧家也並不富裕，這三個男孩子長大了，要蓋房娶妻生子，銀錢從何處來，怕不得就是從這個唯一的大姐身上來，而這個時代女孩兒可以賺錢唯有兩種方式。

其一便是女孩一出生便擁有的天賦。

其二便是這個時代女子唯一可做，唯一可學的手藝女工。

安秀兒才十三歲的年紀便有一手可以媲美縣裡富貴人家幾十歲的嬤嬤的手藝，就算天賦異稟怕也是受盡苦楚，費盡心思練來的，她如此費盡全力，可能也是知道自已的處境吧，只是如此努力，又能否逃得掉既定的命運呢。

安寧出聲維護，也不過是此時讓安秀兒臉上好看一些，改變不了一分一毫她以後將要面對的命運。

安寧先前單獨包車就是不想跟這些嬸子啊，媳婦兒啊，姑娘的討論這些村長裡短，雞毛蒜皮的小事。

只不過碰上了，又是鄉里鄉親的，這大雪天又不好拒絕。

張嬸兒掏出兩個人的車錢想要遞給大福叔：

“老福頭，這是我和大牛的車錢，我先給你，以免下車的時候我給忘了。”

“兆田家的，安寧丫頭給了包車的費用，見你們天寒地凍的在村頭等著，順便拉你們一段兒，就不用給了。”大福叔一邊趕車，一邊回答張嬸兒。

“還有這好事兒，那就謝過安寧丫頭了，嬸孃沾光了。”

“那我也謝過安寧丫頭了。”

趙嬸兒眼裡閃過幾分竊喜的光，自已家可是三個人，省了六文呢，今天把大小子帶上真是佔了天大的便宜。

六文吶!

得買半斤多肉了，安兆糧媳婦趙氏不猶如是的想。

安秀兒再次朝著阿寧微笑道謝，而她的大弟卻在她的旁邊拽著他孃的胳膊胡攪蠻纏：

“娘先說好了，給我買一串糖葫蘆的，現在我們三個人都不用給牛車的費用，那得給我買四串了，不然我可不依。”

趙氏拽回自已的衣角戳著自已兒子的腦袋：

“吃吃吃，就知道吃，錢都要省著給你們三兄弟娶媳婦呢，天可憐見的，我跟你爹都快愁死了。”

趙氏嘴裡說著嫌棄的話，可是眼裡的得意都快溢位來了，自已的肚子爭氣，她可給他家老糧生了三個大小子了，在老糧家都是獨一份兒的。

張氏在旁邊隨意的勸說：

“秀兒娘，這不孩子還小嗎？嘴饞一點也是應當的。”

…

安寧就這麼在家裡長短在談話聲中給了進城錢，進了城。

由於安寧帶著兩大羅筐不方便，安兆福便先送張嬸兒母子倆去了西街的集市，而富貴人家的住處是在南街，安兆福便又接著送秀兒母女和他兄弟去了南街，最後才是安寧想要去的酒樓最多的地方東街。

而北街那是縣太爺和有權有勢的家族大戶才住得起的地方，一般人可是去不得的，貧苦人家就是那些世家大族腳底泥，若是衝撞了貴人們，傷了殘了可沒處說理去。

安寧挑了縣城裡最大的一家酒樓的後廚下了車，搬下了兩筐野豬肉。

酒樓的前門，是光鮮亮麗的門面，那是給客人走的，食材，送貨雜物都得從後門走。

安寧囑咐安兆福，自已還有事情要辦，回去的時候可能有些晚，回村子裡的時候就不用等自已了。

送走了安兆福，安寧拉住了，一個從後門出來的小夥，給了三文錢，禮貌的詢問：“這位小哥，不知貴酒樓收野豬肉，我手裡有前兩天獵的新鮮野豬肉。”

那小哥正從後門出來倒水，被安寧拉住了，一上來便給了三文錢，臉上露出喜色：

“收的，收的。只不過我做不了主，須得大掌櫃的同意。”

“能勞煩小哥為我引薦一下大掌櫃嗎？”

“這？”小夥為難的摸了摸手裡的三文錢。

看見小夥有些為難的樣子，安寧許下承諾：

“若是這生意成了，我再給小哥十文，小哥你看?”

“也不是我故意為難你，我們酒樓有長久合作的，你這橫插一槓子的，弄不好我會被大掌櫃訓斥的，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我就幫你試一下，成不成那肯定兩說？”

看見小夥眼裡閃過竊喜，安寧就知道有戲，靜靜的在後門等著。

不多時，小夥便領著酒樓的掌櫃從後門出來了，掌櫃一出來便看見安寧身邊的兩大筐野豬肉，不禁加快了幾步，蹲下來低頭看了看肉的成色，質量，又拿起一塊輕輕的聞了一下是否有異味。

檢查完畢，掌櫃的眼裡閃過一絲滿意，起身抬眼望向安寧，語氣頗有幾分不甚在意，甚至有幾分高高在上的姿態：

“就是你要賣野豬肉。”

“是的，不知掌櫃的如何稱呼?”

“鄙人姓張。”

“原來是張大掌櫃的，小女子姓安，乃安家村一民女，我瞧張掌櫃剛才也檢查過了，這是貨真價實的野豬肉，無論是質量還是成色，我想你也是滿意的，不知道張掌櫃可否願意收下。”

“看見你大老遠帶進城裡來的份上我也不誆你，我們鴻運酒樓做生意最講誠信，現下這野豬肉最高能賣到十五文一斤，只是我看你這兩大筐的量也挺大，一般的酒樓是吃不下來的，這樣我給你十文一斤，你也不算虧，如果你願意賣給我，下一回再有什麼野味，只要是新鮮的，你拿來我會一併收了。”

“張掌櫃的爽快，就十文，合作愉快。”安寧並沒有猶豫，直接十文就賣給了張掌櫃。

“沒想到安姑娘年紀雖小也是個爽快人，哈哈，哈哈哈，若下次再有什麼野味儘管送來，只要成色不錯，我定不會虧待你。”

“多謝張大掌櫃。”安寧大氣的抱拳行禮。

一百多斤這樣的大宗貨物，只有像鴻運樓這樣的大酒樓才能夠拿下。

雖然按理說，現在寒冬時節，大雪蓋山，少有獵戶進山，野豬肉最貴可以賣到十五文一斤。

但是去西街的街市賣，面對普通百姓少不得要討價還價，頗費精力。

去其他小一些的酒樓，他們又不一定吃得下，頗費時間。

十文是會虧一些，也算合理，但若得個好人緣，打通渠道，下一次如果再有什麼野味，也不需費時間精力去找其他買家，讓一些利又何妨。

在安寧看來，這些野豬肉賣多賣少只不過是個添頭，重頭戲還是得看手上的那些藥材，尤其是斷掉的參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