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HE、溫情）遠東女刺客

（HE、溫情治癒、小人物）

1

「娘，阿孃是你嗎？」成王李澤禹眼含熱淚走向我，我看到他的血順著胸膛滑落地板。

我被周圍的侍從按住動彈不得，倒被成王的話雷的外焦裡嫩。

我是很顯老嗎？

可我今年才十七歲，那成王李澤禹都已經二十五歲了。

我就是看著再老都不可能做他娘。

我思忖片刻道，「成王殿下莫不是吃醉了酒，我是來殺你的。」

他似是耳朵不好，走到我面前撫著我的臉，眼中含淚，柔聲道。

「母親，孩兒想您了。」

說著就把我從一眾侍衛懷裡拽出來，狠狠抱著我。

我感覺到他身上的血流不止，浸溼我的胸膛。

李澤禹把頭放到我的肩膀上，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

「母親，孩兒現在已經是名震四方的大將軍了，孩兒現如今每日都有好好溫習功

課，積極練功。

『所以母親才來看孩兒的嗎？」

李澤禹滿懷希冀的瞧著我，盼望著我能給他一言半語。

那眼神實在是可憐，看的我心中泛起漣漪，但我不是他娘。

索性閉嘴，一言不發。

畢竟我是來殺他的。

不是來當他孃的。

他的力氣真大，兩隻手緊緊抱著我，似要把我揉進骨子裡。

我被封了內力，感覺到一陣疼痛，忍不住撥出聲。

李澤禹聽到我呼痛，這才放開懷抱，改握我的雙手。

他正待繼續說些什麼，忽然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這也是，他被我捅了一刀，流了那麼多血，都神智不清亂認娘了。

能堅持這麼久才暈，不愧是成王殿下。

「姑娘是來殺王爺，但你也看到了，現下王爺不管因何緣故沒有殺你，在王爺醒來

前，姑娘還請待在這裡。」

這是李澤禹的貼身侍衛，說完直接帶著成王走了。

2

我來之前都打探清楚了，成王李澤禹十四歲就入了軍隊，他和他的那把刀一戰成

名，威震四海。

他一直駐守邊關整整十年，直到今年陛下下詔為他賜婚丞相長女，這才從邊關返還。

我之所以來刺殺他，就是因為我家顧老爺站隊安王殿下，他要阻止丞相府和成王殿

下聯姻。

顧老爺說我成功了就給我自由，把我的賣身契給我。

但我們都心知肚明這場刺殺不可能成功，所以他給我想了第二條路，在我來這裡之

前就派我進到丞相府名下的商鋪做事。

這樣就算刺殺失敗，也可以使成王和丞相有隔閡。

但是現在我沒死，刺殺成功了一半，老爺只說讓我刺殺，沒說一定要弄死，那我這

算不算成功了。

想到此處忍不住為自已的天真感到好笑。

「哦，姑娘是想到什麼如此高興。」

是成王，他今日穿了一件素白的長袍，髮髻也是簡單的挽了一下。

「王爺現在可清醒了，是要殺我還是如何呢？」

我直勾勾的瞧著他並不躲閃。

昨夜燈光暗沉，我心緒不寧都沒看清他。

今日才發覺成王李澤禹，不愧是征戰沙場的將軍。

身材魁梧，面容也是相當俊朗。

只是常年面對敵人，他眉目見的戾氣清晰可見。

「殺你，我可捨不得，長得這般俊俏的美人，我得留著慢慢享用。」

李澤禹滿臉溫柔，邊說邊摟我入懷，我根本掙脫不開。

「王爺昨夜還一口一個娘，在我面前自稱孩兒，今日便如此逾矩了嗎？」

我面帶嘲諷之意說到。

我是故意激怒李澤禹的，我要讓他厭惡我。

最好直接怒氣殺了我。傳聞他手段毒辣，落到他手裡沒有什麼好下場。

剔骨刮皮都是輕的。

「我叫你娘，和我想跟你歡好，並無衝突。」

李澤禹輕撫我的臉，摸的仔細，很沉醉。

我忍不住一陣惡寒。

人人都在傳，成王李澤禹喜怒無常。

他果然如此，諱莫如深，完全猜不透他是何想法。

「我很好奇啊姑娘，你要殺我，刀上應該抹毒藥，為什麼你會塗致幻藥物。」

致幻藥物，我刺殺之前老爺給我的是毒藥，他說這個藥見血封喉。

我當時還在想見效怎麼這麼慢。

是老爺給錯了藥嗎？

我來不及細想，直接道。「我來殺你，塗什麼藥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關，美人，你要抹的是毒藥。」

「你和我必定都死了。」

他話說的聲音很輕，砸至我心底。

「我一條賤命而，死前帶走當朝王爺的命，也算是佳話一樁。」

我握住王爺的手，轉手掐住他的脖頸，整個人押在他身上。

用盡力氣去掐他。

李澤禹的力氣真的很大，就算我內力還在，只怕也是掙脫不了。

他只用一隻手便握住了我的兩個手腕。

我忍不住想起來幼時老師說過，男子天生比女子健壯，若想與之一戰之力，必須得

勤學苦練。

我真的很努力的練功，但我仍沒有一戰之力。

好痛，像被千斤墜墜著一樣，我感覺我的呼吸都要不順了。

李澤禹看著我漲紅了臉，語氣不悅道：「姑娘為何總要我為難呢，明明知道你殺不

死我的。」

我感受著雙手的痛楚，一陣火辣，我語氣誠懇道：「您殺了我吧，成王殿下。」

與其被慢慢折磨致死，我真的希望他一劍捅死我。

李澤禹聞言放開我的雙手，低下頭，一字一句對我說道。

「我不殺你，我要留著你性命。」

我跪下滿含祈求，就像昨夜他望著我般。

「我求您。」

李澤禹置之不理繼續道。

「不要想著自殺，這是成王府，你想死也死不了的地。」

3

今日被李澤禹硬拉著在成王府的正廳陪他用午膳。

菜餚很豐富，雞鴨魚肉樣樣都有，很大一張圓桌都擺滿了，只坐了我和李澤禹兩個人。

他叫退侍從。

李澤禹帶著笑，面色輕柔給我加了塊魚，「嚐嚐這個，上好的青湖魚，今日剛捕撈

上的。」

我嘴角忍不住抽搐，我連著兩次要殺他，他不僅不傷我，還給我夾菜。

真奇怪我是來刺殺他的，怎麼還被當成上賓招待了呢？

誹謗歸誹謗，我還是乖乖吃下了那塊魚，我真的很餓，我已經兩日未用餐了。

「青湖的魚果然鮮美，入口嫩滑。」我忍不住讚賞道。

說出口才覺察不對，偷摸看了兩眼李澤禹他依舊面色溫柔。

「喜歡，便就多吃點。」

李澤禹也夾了一塊入口，剛吃進嘴就忍不住皺眉。

看來他不喜吃魚。

我默默吃完這一餐，覺得自已的日子也快到頭了。

「你做我的貼身侍女，等我午睡後，到我書房伺候我。」

這又是什麼計策，讓我做他的貼身侍女。

我忍不住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別那麼驚訝，成王府不比別家，養不了那麼多閒散吃飯的人，我也不會放你走，

你當我的貼身侍女最好。」

「那我有工錢嗎？」

李澤禹瞧著我，依舊面容帶笑。

「你刺傷我，我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沒有工錢。」

他的面色如常，我看不出什麼。

「成王殿下，莫不是打算讓我做一輩子侍女還債？」

「那倒沒有，三個月而已，做完了，我們兩清。」

聽到這話我更疑惑了，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你總得有個稱呼，我不能一直叫你姑娘。」

「南會。」

「燕南之春，會有千力，好名字。」

聽到他誇讚我，忍不住自豪起來。

我的名字是我家公子取的，他可是十里八鄉最有名的才子，就連太子之師都曾誇讚

道，有宰相之能。

「一點都不好記，以後你就叫翠丫吧。」

我忍不住嘴角抽搐。

翠丫？真好啊，這名字。

「是，王爺。」

4

說是貼身侍女真的只是侍女，我下午呆在書房給李澤禹磨了一下午的墨，我手腕都

要廢了。

他也真是能坐，明明是個武將，哪裡有那麼多的文章可寫。

分明就是故意難為我，一會說我磨的墨不夠細膩，一會說太過稀薄。

想起來我就滿腔怒火，但是想想我的處境，只能嘆口氣。

明日還得早起給李澤禹更衣呢。

想起來我就兩行熱淚忍不住流下，真屈辱啊，我何時受過這種苦。

在顧府，我雖是公子名義上的丫鬟，但實際上公子教我識文斷字，我並不做什麼夥

計，我還說一不二，根本沒人給我氣受。

不像這裡我傷了府裡的王爺，肯定舉步維艱，雖說今日沒出現什麼人針對我，但是

日後然是少不了的。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李澤禹這招真狠，軟刀子才最磨人。

怪不得他不殺我反而留我一命，還讓我做他的侍女，原來在這等著我，我現下才想

明白。

我忍，我一定可以撐過三個月，回去見公子的。

公雞還未打鳴我便起床了，早早在李澤禹房門外候著了。直到日上三杆他還未醒。

困的我都想打哈氣了。

「翠丫進來給我侍寢。」

翠丫是誰，我腦子空白了片刻才回過神，翠丫不就是我嗎？

我這才走進王爺臥室，上前一件一件給他穿上，本來是有至少五位侍女侍奉王爺穿

衣的，但是現在只讓我一個人給他穿了。

這王爺的衣服還真講究裡三層外三層的。

李澤禹瞧著我，冷哼一聲道：「今日戶部侍郎設宴，你同我一起去。」

我沒有拒絕的權利，老實巴交的回道：「遵命。」

5

到了宴會。

李澤禹一聲不吭沉著臉看著院子裡的人，活像個閻王一樣，漫出三丈高的寒氣。

他果然陰晴不定，我站在成王身後暗自誹謗。

「二弟，你身子骨弱，前些日子還大病一場。勞煩你強撐著來賞我的臉。」

「能給兄長祝壽是我的榮幸，莫說只是小風寒而已，我就是隻剩一口氣也是要來的。」

「得兄如此，此生足矣。」

「兄長莫要找我打趣了。」

我抬頭望過去是戶部侍郎的兒子，沈如平，和他搭話的人，身材纖瘦，語氣透著虛

弱，面色蒼白，看著秀氣的很。

他們說著說著往這邊走來，我連忙把頭一低。

我看清了，沈如平口中的二弟竟是我家公子顧行遠。

他是京城首富顧家行當的公子，天生體弱，從小到大病痛不斷，但幸老天垂憐。

公子五歲開識，七歲作詩，文采斐然。

教過他的老師都誇他道天資聰穎，若參加科考必能一舉上榜。現如今21年歲。

我自幼便在顧家當成暗衛培養，十一歲時偷跑出去被顧行遠看到，非要讓我當他的

侍女，這一當就是八年。

我沒有告訴他，老爺讓我去刺殺成王，我只是給他留了一封信告知他我要嫁人了便

走了。

現如今我卻成了成王的侍女，我並不知如何面對他，只能把頭越埋越低。

沈如平帶著顧遠行向成王行禮，他們在前面交談，說了什麼我根本聽不清，我腦子

好亂。

頭上都出了層層細汗。

「翠丫，去把我準備的生辰禮拿上來。」

我深呼一口氣低著頭走到公子面前。手中的托盤呈上。

那是一柄劍，是我此前日日帶在身旁的。

在成王府時，成王思索要給沈如平公子送什麼生辰禮，看到一旁那日我刺他的劍。

直接拍板道，就它了。

為什麼要用這把劍，估計也是要試探誰是要殺他的幕後主使。

劍只是引子，

我內心不斷祈禱，公子千萬別看出這把劍是我的。

「劍，這把劍瑩白如玉，是由精鐵打造的。」沈如平拿上劍就忍不住把玩起來。

「聽聞沈公子酷愛收集各類兵劍，偶然得到這柄好劍便送與公子。」

「哇，我很喜歡，多謝成王殿下。」沈如平語氣歡快，他是真的喜歡這把劍。

李澤禹笑道。「喜歡就好，不枉本王尋得好劍。」

我的餘光看見他盯著公子，眼中晦暗不明。

宴席快開了，李澤禹被簇擁著去到席上。

6

按著特例，私宴侍女並不在身旁伺候，我便回到馬車旁等候。

我抬頭看向大門，一個略顯單薄的身影在大門前站著，深深望了我一眼。

公子他早就認出了我。

我轉頭跟馬伕道，「成王殿下拉了玉牌我去給他送去。」

便轉身跟上。

那是沈府的一個偏僻後院，宴會在前院舉行，這裡沒有人。

公子瞧見我便扶著我的肩，語氣滿是責備道。

「你怎麼能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呢？你說你是去嫁人了，你怎麼如今到了成王身邊呢？」

他一連串的問題，我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還有你的劍，那是我找遍大師所打的，又是如何作為生辰禮送給沈兄的。」

他見我低頭不語，情緒難免激動，忍不住咳起來。

我連忙扶他做下去，給他倒了茶道：

「顧老爺派我刺殺成王殿下，他說如若成功便給我自由。」

「我那日去刺殺成王本就抱著必死的心去的，我成功刺了他一劍，但是他不僅沒折

磨我，還讓我做他的侍女，說我做完三個月就放我走。」

我說的聲音越發的小了，忍不住悄摸看著公子的臉色。

他眉頭緊皺，聽完揪著我的耳朵道。「我們顧府那麼多人，偏偏派你去嗎？」

「這麼大的事情父親不可能這麼草率，必是有什麼詭計在裡面。是阿爹親自見你說

的嗎？」

「不是，是老爺身邊的侍從張峰。」

公子聽到這句話鬆開我的耳朵，忍不住頭疼起來。

「你這是被設計了，阿會。」

「你是我身邊人，你去刺殺成王殿下，若是事蹟敗露我難辭其咎。」

聽到這話我才回過神，下跪道：「對不住公子，是因為張峰說，老爺的意思是如果

我能刺殺成功，不僅給我自由，還能給公子你參加科考的機會，我這才······」

我低著頭，說不出話了，我是被人當劍使了，當時因為被公子參加科考的誘惑矇住

了雙眼才著了道。

「幸而成王沒有計較你刺殺這件事，否則的話。」

公子沒說完，但是我和他都知道，下場會很慘。

「不論成王有沒有計較，你這小丫頭主意大的很啊，竟敢接了刺殺的任務，不言不

語就去幹了。」

公子說著說著自已都被氣笑了。

我知道這麼做很不對，但我真心希望公子可以有一展才華的機會，他是庶出，本就

不如大公子耀眼，雖說才華斐然，但是不得老爺喜愛。

「公子，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參加科考的。」

公子沉默不語，他十四歲時因為在學堂次次考試拿的頭名，被大公子帶人打了一

頓，臥床臥床半月，大公子只被罰跪祠堂三日，以此抵過，自那以後，公子就很少

展露才華了，身子骨也越來越差。

老爺甚至放言，不許公子參加科考。

沉默良久，公子開口道：「南會，人這一生不可能事事如願的，我知你心中為我，

但我認命了。」

「這次大哥利用你，知道你性子單純，一心為我。這我不怪你。」

『但你在為我著想的時候，也想想你自已。我們都是父母生下來的，命都只有一條。」

「這是誰都得認的。」

我看著公子忍不住落淚，我從十一歲認識公子開始，他便一直告訴我，即使出身塵

泥，也要用盡全力為自已而活。

公子拿出手帕，輕輕擦去我的淚。「成王陰晴不定，若是捱過三個月就去你想去的

地方吧，你的奴籍我早就燒了，你現在已經是良民了。」

我重重點頭，忍不住唔咽起來。

7

「走水了！走水了！」

【快來人救火。】

我和公子聞言都一愣，我顧不得眼角的淚趕緊跑到院子裡看到火光沖天。

那分明是宴會的方向。

白日裡那麼高的火，濃重的煙氣都飄到了偏院來。

「怎麼好端端的走起水來了？」

我看了公子，他瞧著院子的大火眉頭越皺越深。

「阿會，我去看看，你回去候著，別被成王發現了。」

我嗯了一聲，看著公子單薄的身影跑去那邊院落。

自已則轉身回到門口在馬車旁候著。

我等了好一會，火勢控制住了，成王這才從大門出來，一身菸灰，臉上都是黑乎乎的。

看到我沉聲問。「你這眼睛怎麼這般紅腫，像被蜜蜂蟄了一樣，醜死了。」

我扭過頭不理他，他說話真難聽。

「爹，爹啊！！你醒醒啊，爹！」

院子裡傳來哭吼聲，聲音聽起來痛苦至極。

「京城首富顧老爺死了。」成王在一旁說道。

死的是顧老爺嗎。

那公子怎麼辦，我心裡忍不住擔憂。顧老爺在的話，大公子還能收斂收斂，他走

了，公子豈不是日日被欺凌。

我強壓下臉上擔憂之色，輕聲道。「被大火直接燒死的嗎？」

「不，應該是被他兒子送走的。」成王瞧著我，認真道。

「殿下莫不是在說笑？」

「宴會上顧老爺喝了酒說是不適，便自請離席去休息，他大兒子殷勤的扶著他去休

息，沒多久，那間屋子就起了火。這才蔓延開來。」

「殿下瞧的這般仔細嗎？就敢這麼斷言是顧家大少爺蓄意謀殺他父親？」我瞧著

他，分毫不退縮。

「我就是知道。是他親手手給他老子餵了毒酒，又一把火燒了乾淨，心黑手黑。」

馬車在朝成王府駛去，不斷搖晃。

成王臉上帶著一股玩味的笑說道，「我還知道，你原本是顧府二公子就是顧遠行的

侍女」

我聞言一怔，「王爺是何時知道的。」

「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了，我雖是剛回京城不久，但是那日花朝節我看見你跟在顧

遠行的身後。」

成王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更知道，你來刺殺我，完全是顧家大少爺想用你除掉顧家老二。」

「你竟全都知道嗎？」

「顧家老大敢拿我當棋子，我肯定不會隨了他的意，留下你完全是看你面色尚可罷

了。」

我無言以對，估計他在軍中常年沒見過女人才覺的我還行吧。

「你自由了，我放你回去，你跟你家公子說，我願意跟他聯手幫他坐穩顧家。」

8

等我回過神，成王殿下的馬車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我試了一下，內力回來了，時隔半月我的身姿終於輕盈起來。

我在街上一直等到深夜，一連翻過幾個屋簷來到公子門前。

「公子是我。」

我剛說完門便開啟了，公子披著一件青色外衣，看見我一陣詫異。

「你怎麼來了？」

「成王殿下放我自由了。他讓我給您帶幾句話。」

「進來吧。」

我進到屋子裡把成王的話一五一十和盤托出，公子聽完面上倒是平靜的很。

「今日看見你同我講，我便知成王必有所圖，他留你一命，估計是早想好了要同我

合作。」

「成王真是個神奇的人，他同我合作，不如跟我大哥合作更為保險。」

說是這麼說，公子看著眼前的書，臉色不見波瀾。

「公子，成王殿下說你要是想好了明日花萼樓見。」

「我會去的，阿會你可想好，往後去做什麼。」

公子經常問我往後想做什麼，說實話我不知，從前我只想好好練劍，現在我只想好

好陪著公子。

我搖了搖頭。

「我沒有什麼想做的，我只想陪在公子身邊。」

「南會，不要這樣，好好想想，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就可惜了。」

「公子我是你的侍女。」

「你已經是良民了，阿會，你應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樣你好好想，什麼時候我

告訴我都好。」

9

第二日我便陪著公子去了相約好的酒樓，成王早早就侯在那裡，看到公子來面上一

陣歡喜，眼中閃過亮光。

「二公子來了，請坐。」

「成王殿下。」公子行了個禮便坐下。

「成王殿下為何會選我。」公子並不遮掩，開誠佈公道。

成王看著公子笑道。「你家大哥自作聰明，自以為自已算盡天下，竟敢膽大妄為把

手伸到我這裡來。」

成王喝了杯中酒，拿著酒杯攆了兩下道。

「我不喜歡有人算計我，我不方便出手，所以我要借二公子餓手給他一個教訓。」

公子瞧著他一飲而盡杯中酒，敬道。「多謝成王殿下南會一條小命，我為南會刺傷

您向您致歉。」

聽到這話忍不住自責，若不是我公子根本就不會向別人低頭。

說著公子拿著酒壺就往酒杯倒酒，一杯一杯的喝。

成王連忙阻攔握住公子的手道。「遠行公子體弱還是不要飲那麼多久了，留南會一

條小命，一是看她長相秀氣，二是看她武功高強，三是為向公子你表明我合作的心。」

公子輕輕拿回被成王攥著的手「遠行必不負王爺所望。」

成王瞧著公子笑容愈加濃郁，眼神中含著滿滿的慾望。

我看著那個眼神忍不住打個寒顫，不愧是行軍打仗的將軍，氣勢就是足。

聊完之後公子帶著我去了沈府一趟。

昨日熊熊大火把沈府的門楣都燒黑了，幸而火勢不算大，範圍比較小。

我去到沈府門口忍不住一愣，昨日燒的房屋這麼快就塊休整好了。

「二弟還請節哀，實在是府中事物干擾，否則今日也是要去看一看顧伯伯的。」

聽到這話，公子忍不住紅了眼眶，顧老爺雖然偏心大少爺偏的很，但是畢竟是公子

的父親，難免心中難過。

「兄長也是連累你，我實在是沒想到大哥他那麼張狂敢在你家這麼做，實是對不住。」

顧沈兩家沒什麼交情，有交情的只是我家公子和沈少爺，他們是在某次詩詞宴會上

相識，彼此頗為賞識才有重交。

「二弟莫說這種話，兄長知道這與你無關。」

10

等從沈府回來天已經黑了，我忍不住問公子。

「公子你可知，成王母妃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公子疑惑的看向我「我並不知曉，不過傳聞所言成王母妃是江南人，長得小家碧

玉，眉眼極盡溫柔，在成王十三歲那年因感染風寒不治而亡。不過好端端的，阿會

問這個做什麼。」

「沒有，好奇而已。」

公子聞言並未多問，拿著書籍看著，滿是疲憊之色。

「阿會，你先去休息吧。」

我回到房中看著月亮想，我的母親我不記得了，從我記事起我就沒見過，就在顧府

京郊院子裡日日練劍，後來就在公子身邊侍奉他。

公子教我識字，讀書，我也沒見過公子的孃親。

府裡的人說是生下公子後難產走了，因為老爺之前最喜歡公子的母親了，因著這個

厭惡少爺，連帶府裡的侍從都不喜歡少爺，輕看少爺。

少爺嘴上說自已是不在乎，但是我好幾次都看見少爺生辰時偷偷跑去祠堂裡哭，大

了一點就坐在祠堂一言不發，時常一坐就是一整日。

所以少爺現如今已是二十一年歲，也沒有過過生辰。

我心裡想著要是公子孃親沒有難產就好了，公子就不會受欺負了。

11

一晃幾日過去了，到了顧老爺下葬的日子。

「今日父親下葬，感謝各位賓客到來，顧某不勝感激。」

這是大少爺在席中講話，說著還假惺惺的掉兩滴淚。

「兄長真的傷心嗎？」

公子站了起來，大少爺聞言臉色一變，他身旁的老婦人臉色也是一沉揚聲道。

「顧遠行你這是何意思，老爺逝去，遠明比誰都難過，夜夜到老爺棺酤面前哭泣，

倒是你一滴淚都未留。

『你當真是個白眼狼，還敢質疑我兒孝心。」

顧夫人越說越氣憤，眼淚順著臉頰止不住的流，最後還不忘垂著胸脯以表痛心。

「兄長這麼有孝心為何餵了父親毒酒，還用大火一把燒滅父親的屍首，只剩白土一

捧。」

公子悲憤，聲音三分苦楚，三分怒氣指著老爺的棺材道。

「含血噴人，顧遠行你有何證據，你竟敢汙衊我殺父，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

大少爺大聲叫嚷道，神色中夾雜著一絲慌張。

我握住手中的劍，準備隨時拔劍，雖然知道公子準備充分，但依舊為他緊張。

「我看誰敢！」

身後傳來響亮的一聲，中氣十足，是成王殿下。

他竟然直接帶了一隊騎兵過來。

「顧大少，這是羞憤難當，敢做還不敢認了。」

成王李澤禹氣勢十足，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讓人不寒而慄。

我看見公子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後背，似乎也鬆懈了一點。

「安王殿下，就算進了官府沒有的事情我也不會認！」

顧遠明聲音擲地有聲，聽起來光明磊落，但是細聽還有一絲不安。

「證據這有何難。」

成王拍拍手，顧遠明身後走出來一個人，我認識就是顧老爺手下的張峰。

「大少爺先是指使我給老爺下了藥，拿藥本身沒什麼毒性，但和治療老爺頭疼的藥

相剋，長此以往，顧老爺便身子骨越發孱弱」

「但是沒想到在沈府時就毒發了，為了掩蓋事蹟就命草民放火，毀屍滅跡。」

顧遠明看著張峰滿臉不可置信，竟是他會背叛。

滿席上的賓客看著這一幕無言，竟看了這麼一場大戲，兒子親手殺了老子。

「怪不得老爺身子骨越來越差，竟是你，明兒，你為何要這麼做？」

顧夫人滿心痛苦，看著顧遠明哭道。

「為什麼？父親表面上偏愛我，到最後還不是都要把家產給那顧遠行。」

「你在胡說些什麼，你是長子。」

「我那日親口聽到父親在祠堂說，遠明愚鈍，遠行聰穎，待我百年之後就把家產留

給遠行。」

公子聽到這話，微微失神。

「口頭之言，如何做的真，你就為了這句話，殺了你父親。」

顧夫人痛苦伏地，竟口吐鮮血。暈了過去。

12

葬禮事宜後公子把大少爺還有顧夫人都送到遠郊修養，自已接手顧府。

公子依舊問我，「阿會有沒有想好要做什麼？」

他瞧著我，目光溫柔慈愛。

「我聽聞有個地方漫山遍野都是花，我想去看看。」

「好。回來的話給我講講。」公子終於聽到我想去的地方，滿臉笑容。

「這樣很好，多看看，多走走，天地之廣闊，萬物之稀奇。」

我離開京城那日，公子站在城牆上，穿著一身青衣，笑著衝我招手。

我好像看到一個身影像是成王殿下向公子走去。

我轉頭離開了生活了十九年的京城，去往四方，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像公子說的那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駕！」

我騎著馬一路賓士，去了嶺南，那裡的蚊子真大，咬的我的胳膊又紅又腫，草和樹

也長的很大。

去了江南，那裡真的很漂亮，姑娘們說話都文文秀秀的果真溫柔的緊。

到了洛陽，喝了當地的牛肉湯，好生鮮美。

又去了北方，那裡的雪下的好大，人們說話也好生豪邁，喝酒都用大碗喝，好似各

個都是好酒量。

我兩年間遊歷各方，睡過草鋪，露宿過山間，看過江湖義氣，也看了生死離別。

我過的很充實。

8

我再回到京城宛如隔夢，再見到公子我很是激動。

不過成王怎麼三天兩頭往顧府跑，不是約公子春遊，就是踏青，還帶著公子賽馬。

騎馬就騎馬為什麼要和公子騎同一匹呢。

好生奇怪啊，公子也是會騎馬的啊，雖然身子骨弱，但是騎馬水準和我不相上下啊。

為什麼說自已不會啊。

不過公子的身子骨看著胖了一些，不似從前那般孱弱，臉上也紅潤的很。

夜晚我睡在房樑上看著月亮百無聊賴。

「子喻，我錯了，我今日不該那般，實在是忍不住了，原諒我好不好。」

子喻？我聽到這個稱呼也是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公子的小名，很少有人知道。

「成王殿下，請自重。」公子的聲音。

「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成王怎麼會用這麼膩人的語氣說話，噁心的我打了個

寒顫。

「成王殿下怎麼會錯呢，殿下不會錯的。」

公子生氣了，公子很少會這麼譏諷人的。

「是我的錯，我給你下跪。」

聽的我忍不住瞪大雙眼，險些從房樑上掉下來，這還是我認識的成王殿下嗎？

算了公子說偷聽不禮貌，我便飛身去了街上。

第二日我去叫公子起床時，他神色慌張，脖子上還有紅痕，是被蚊子咬了嗎？

成安殿下也在身後，打著哈欠，看見我臉色黑沉。

公子略帶責備的看了他一眼，他立馬討好的笑了笑。

我看不懂。

「公子，今日是花朝節，我們去街上看燈吧。」

「好阿會，晚上的時候我們一同去，你今年想要什麼燈。」

「兔子燈，我等下自已做個兔子燈。」

公子笑笑摸了摸我的頭。

「好。」

13

當晚我看著街上的燈眼花繚亂的，公子站在身旁，成王殿下也在。

公子穿了一身月牙色的長袍，成王殿下站在他身旁，穿著一身藍衣。

我們一人一隻花燈。

今年的花朝節格外熱鬧，人聲鼎沸的。

我看著街上的噴火表演，忍不住拍掌，雖然已經看了數次還是忍不住讚歎。

「前面有孔明燈，子喻我們去看看。」

到了孔明燈攤前，我們各自寫著自已的願望。

我低頭思索了一下，其實我沒什麼願望，每天吃吃喝喝的很開心了。

遊走四方也很自由，公子也待我很好。

如果非要說什麼願望的話就這個吧。

我提筆寫道。「願生活安寧，萬事勝意。」

我寫完放飛孔明燈，看著心裡很是開心。

「子喻，你寫的什麼，我寫了得償所願，天下太平。」成王殿下看著公子笑道。

「說出來就不靈了，我不說。」

我忍不住笑出聲，好有趣，成王殿下這麼傲氣的人，天天在我家公子手下吃氣。

成王看我笑了，沉著臉不說話。

公子不知道在他耳邊又說了什麼，眼睛亮了亮。

「翠丫，給你找個夫婿如何。」

公子聽見忍不住瞪他。

「你在胡說些什麼，什麼翠丫，她叫南會，還小呢，許什麼夫婿。」

「公子我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了。」

公子摸了摸我的頭，感慨道。「真快，第一次見到阿會，你方才十一歲，今年已經

二十有一了。」

「給你找個夫婿你要不要。」成王一臉笑意到。

夫婿我才不要呢，我一個人多好啊，我瞪了成王一眼，扭過頭不說話。

「閉嘴，阿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聽到這話我開心的笑起來，看著公子。

「哇，煙花，好漂亮。」

我們三個抬頭望去，煙花燦爛，美不勝收。

我看著成王摟著公子的手，搖搖頭看向頭頂的煙花。

許下第二個願望。

願歲歲如今朝，事事遂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