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手機,這是他的備用機,是七八年前的款式,畢竟自已的手機昨天才壞,他沒有時間買新的,因此只能將就著用。
這手機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卡,他好不容易開啟備忘錄,在裡面敲了半天字,然後將手機遞到了劉玉瓊面前。
劉玉瓊眉頭緊蹙,顯然並不喜歡這種搭訕方式,她瞪了一眼李春風,打算起身離開。
既然拒絕不好使,那乾脆就躲遠一點。
這是劉玉瓊長年累月形成的習慣。
李春風急忙起身,攔住了劉玉瓊去路的同時,再次將手機遞到了她的面前。
這是無論如何都要讓她看一看的意思吧。
劉玉瓊已經很煩了,但畢竟這裡是圖書館,她也不太好嚴詞拒絕,因此只好耐著性子打算看看這個看上去有點小帥的學生到底想要比說些什麼。
她看向手機,上面的第一行文字就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我叫李春風,我認識你老爸,我還知道你母親死亡的真相……”
下一行其實李春風寫的是“跟我走,我會給你解釋一切。”
但劉玉瓊已經沒有繼續看,反倒是拉著李春風就往外走。
李春風沒想到這姑娘還挺主動,他半推半就的跟著來到了門口。
正好他的雪頂咖啡因為不能帶進圖書館而放在外面的窗臺上吹風,他很高興,因為他剛才也只喝了一半,整個丟掉就太可惜了。
他高興的重新拾起雪頂咖啡喝了起來,還好還好,還是涼的。
正暗自高興,迎面卻看到了劉玉瓊疑惑的目光。
李春風急忙解釋道:“別誤會,這杯咖啡本來就是我的。”
劉玉瓊點點頭。
但她的表情明顯是在誤會著什麼。
李春風抿抿嘴,他感覺自已受到了鄙夷。
“你都知道些什麼?”劉玉瓊非常冷淡,她沒有糾結李春風的奇怪行為。
李春風笑道:“找個沒人的地方吧,我們說的話可能不太方便在這裡講。”
劉玉瓊的防備心理的確很重,剛才李春風這麼說的時候,她警惕的後退了一小步。
李春風覺得如果再這麼繼續奇怪的對話,對方勢必會把他當成某些奇怪的變態。
他們來到圖書館前面的樹林,這裡有一條縱貫教學樓東西向的小路,路邊的長椅非常適合小情侶坐著談情說愛。
不過李春風和劉玉瓊可沒有那種奇妙的姻緣,他們坐下之後,李春風就率先開口,詢問道:“你和你父親自從上次去老家回來之後,還有聯絡過嗎?”
劉玉瓊皺眉,“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跟蹤我們?還是說你是警察?”
李春風解釋道:“沒有,你就當是你父親跟我說的吧。”
劉玉瓊將信將疑,說:“你跟他是好朋友?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聽我爹說起過你。”
“有的朋友是每天都能見面的,有的朋友是一年可能只能見一兩面的,還有的朋友可能這輩子也只會見一面。”
“你就是最後的這類朋友?”
李春風笑了,“是的。”
“我媽她……到底是怎麼死的?”劉玉瓊雖然很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但是這些天在學校裡憋著實在是太難受了。
她雖然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非常討厭自已的母親,但那畢竟是她血濃於水的母親,是生她,給她生命的人。
父親不讓她參與母親的事,她當然心有牴觸,但是也是打從心底裡鬆了口氣。
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該如何自處。
她這些天也無數次因為想到母親的死而哭泣,但是哭又有什麼用呢,哭能讓母親起死回生嗎?哭能找到兇手嗎?
她以為自已已經可以獨立了,已經長大了,但是最終的結果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李春風說:“在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想知道你父親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比如說關於你母親的死,或是關於他自已的一些近況。”
劉玉瓊反問道:“你為什麼要問這些?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春風見對方反應這麼激烈,就知道尋常的問法可能起不了什麼作用了。
他時間緊任務重,必須儘快掌握一切可能得資訊。
所以他迫不得已,只好看向劉玉瓊的眼睛。
“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他宛如君王一般,對劉玉瓊下達了這一指令。
而劉玉瓊的表情也不再是抗拒和提防的了,她的神情變得呆滯且茫然,隨即便開口講述了最近和父親的接觸。
在前往老家的途中,劉玉瓊原本還在哭泣,但在父親不斷的安慰下,她總算是平靜下來。
父親告訴她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慌張,要相信警方一定可以找到兇手,將殺人惡魔繩之以法的。
劉玉瓊問父親到底是什麼人殺了母親,是她的那幾個出軌物件中的人嗎?
父親說不知道,可能是吧。
劉玉瓊猶豫再三,問了一個自已一直想問,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問題。
“是你嗎,爸爸。”
劉長生面色如常的開著車,他的目光一直看向前方,他的臉色一如往常,但卻讓劉玉瓊始終覺得有點陌生。
“不是我,我已經跟警方坦白了一整天的行程,而且他們也調查過了,證實了我是無辜的。”
劉玉瓊鬆了口氣,父親的話她是信得過的。
她從小就很喜歡疼愛她,照顧她的父親,在她看來,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帥氣,最強壯,最高大的人。
但後來漸漸長大,偶然的一次她從外面跟同學玩完回家,在樓下卻聽到樓洞裡有人談論她不是父親親生的這種事。
他們原本只是說起杜蓉水性楊花,說著說著就跑偏了開始對他們家指指點點。
劉玉瓊原本其實根本不需要去在意這些小道傳聞的。
但是一想到母親那副嘴臉,想到她對父親如何如何冷漠,在外面又每天玩的很晚。
她完全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劉玉瓊六神無主的回到家,與其說她是聽到這個訊息感到震驚,倒不如說她是替自已父親感到不值得。
她覺得自已是個賤女人的女兒,根本就不配做父親的女兒。
她抱著這樣的想法,過了很長時間才慢慢的從這種悲傷的情緒裡逐漸走出來。
這期間母親完全是對她不管不顧的,只當她是青春期叛逆。
父親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一直對她非常溫柔,安慰她,帶她去吃喜歡吃的米線和漢堡,他是真的在很用心的安慰她。
可父親越是這樣,劉玉瓊就越是自責。
她本不該將對母親的恨意轉嫁到父親身上的。
她自已也知道自已不該這樣。
但是她就是覺得對不起父親,她說不出口,無法將這種痛苦表達出來,漸漸的,她也開始變得跟父親疏遠起來。
即使父女倆的關係看似一如往常,但實際上,她對父親已經從可以隨意撒嬌的親人,變成了客客氣氣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