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孔有德自焚
馬吉祥的話讓眾人都感覺詫異，就連瞿式耜心中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很明顯馬吉祥今天是有備而來，現在他是有心算自己無心，目前的情況自己還是少說話為妙，實在不行也只有放棄何騰蛟了。
馬吉祥見瞿式耜不再辯解了，略顯失望，接著說道：“微臣在1個時辰前接到錦衣衛的線報，偽清恭順王孔有德，率領2萬大軍自嶽州大軍南下。何騰蛟一敗湘陰，二敗寧鄉，三敗長沙，短短2天之內我大明就折損了2萬多人馬，總兵曹志建、胡一清等數十名將官戰死。”
“何騰蛟被清軍圍困在湘潭，孔有德假傳何騰蛟的命令，誘騙郝永忠部前往湘潭。郝永忠在中途遭遇清軍埋伏，折損了一萬人馬，目前已經退回了寶慶府。”
馬吉祥此言一出，滿堂震驚。
永曆帝臉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馬吉祥使了一個眼色，戶部尚書吳貞毓說道：“何騰蛟昏聵無能，喪師失地，使得長沙戰局糜爛至此，實在是不能再擔任湖廣總督了。臣請罷免何騰蛟，另擇能臣督戰湖廣戰事。”
瞿式耜說道：“何騰蛟喪師失地理應治罪，只是現在戰事危急，臨陣換將恐怕不妥啊！”
馬吉祥說道：“都這個時候了，瞿閣部還在為何騰蛟開脫，看來你二人還真是私交甚篤啊！何騰蛟就是一頭蠢豬，把一個必勝之仗打成這樣，居然還恬不知恥的佔據湖廣總督之位。臣建議由湖廣巡撫堵胤錫接任湖廣總督，節制湖廣各路明軍，相信堵胤錫一定能夠力挽狂瀾，轉危為安！”
此時錢謙益也說道：“堵胤錫一直在湖廣地區長期堅持抗清，乃是知兵的幹臣，得到了湖廣地區各路人馬的認可。本次他先是聯合馬進忠收復常德，取得了‘麻河大捷’；然後又聯合了川東的忠貞營李過部，接連取得了大捷才有了此前我軍圍攻長沙的態勢。其善於團結我大明的一切力量抗清。”
“而何騰蛟先是挑唆郝永忠內鬥，然後又搶功調走了忠貞營，導致長沙門戶洞開，其二人能力高下立見！臣也建議由湖廣巡撫堵胤錫接任湖廣總督！”
馬吉祥和錢謙益表明了態度後，其他閣臣紛紛附議，要求罷免何騰蛟啟用堵胤錫！
看著群情激奮的眾人，瞿式耜再也不敢為何騰蛟說話了，最後也只得附議，表示支援堵胤錫。
錢謙益繼續補刀說道：“如今戰事吃緊，可以將對郝永忠以及陳友龍的處理大權下放到堵胤錫手裡，讓堵胤錫下令將陳友龍部調往永州。以堵胤錫的手段自然可以拿捏二人，如此一來陳友龍自然對朝廷和堵胤錫感恩戴德；而郝永忠也必然想戴罪立功，不敢對堵胤錫陽奉陰違！”
聽到錢謙益的話後，永曆臉色緩和了不少。他原本就對何騰蛟不怎麼滿意，馬吉祥並沒有罵錯，他不就是一頭蠢豬嗎？
錢謙益對於這次火併事件的處理要比瞿式耜更為妥當，永曆不免對他高看了一眼。
永曆說道：“馬愛卿和錢愛卿所言甚是，朕准奏。”
然後永曆又說道：“瞿愛卿，如今清軍增兵湖南，兵部能否派出援軍支援長沙戰事？”
這可是為難瞿式耜了，如今永曆朝能直接調動的兵馬也就是兩廣，而江西，浙江，福建等地的兵力都掌握在錢默，李成棟等人的手裡，兵部壓根就調不動。
他說道：“桂林還有3000兵馬，可以讓陳友龍一同帶往湖南。”
此時錢謙益又說道：“據微臣所知，越國公同左都督李元胤有數萬兵馬在南昌附近準備策應豫國公，如今既然南昌固若金湯，不妨讓他們入湘先解長沙困局！”
永曆聞後大喜，連說了三個“好”字。
瞿式耜今天則是吃了一個大癟，原本以為是馬吉祥對自己發難，沒想到錢謙益才是最大的受益者，看來薑還是老的辣，還真不能小看了自己這位恩師。
忠貞營從長沙撤退了之後，就攻佔了湘贛交界處的瀏陽。原本長沙的形勢一片大好，如今居然直接反轉，難免讓人一陣唏噓。
高一功說道：“幸虧越國公及時傳來了訊息，我們才得以避開清軍的主力，如今何騰蛟這可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堵胤錫擔憂地說道：“本次孔有德與何洛會率領2萬滿蒙八旗主力南下，其中包括7000滿洲鑲白旗，以我們的力量恐怕難以抗衡啊！”
“如今秋收在即，清軍不惜從南昌前線調兵支援長沙，看來是要趁機搶糧啊！”
此時士兵來報：“不好了，江西方向有數萬騎兵正向瀏陽趕來!”
江西方向，難道是南昌的清軍再一次增兵長沙？
幾人不敢懈怠，趕緊命令瀏陽全城戒嚴，立刻登上城頭準備迎戰。
當他們看到蒙古騎兵的時候，更加肯定這是清軍前來襲城，不過很快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只見黃三胖在幾名騎兵的陪同下趕往城下，他高喊道：“堵督師，越國公同左都督李元胤率領3萬大軍前來支援！”
豪格在尼堪陣亡後徹底放棄了進攻，開始集中兵力對南京周邊進行防禦。雖然豪格手下的滿洲八旗損失過半，不過還是有不少綠營的，如今南京周邊尚有10萬清軍。
以南京城防的堅固程度，強攻傷亡實在太大，錢默肯定不會選擇硬打。考慮到很快就要開始秋收了，南昌附近的清軍騎兵一定會趁機槍糧，於是錢默便率領湖州營和蒙古的2萬騎兵匯合李元胤的1萬騎兵，在南昌附近的瑞州和袁州府一帶伏擊搶糧的清軍。
何騰蛟的一通騷操作實在是把錢默和李元胤給驚呆了，二人一經商量與其在江西小打小鬧，還不如來湖南幹一票大的。
所以錢默便率領三萬騎兵來到了瀏陽城。
此時永曆的聖旨還沒有抵達瀏陽，錢默便說道：“陛下已經下旨，撤了何騰蛟的湖廣總督，改由堵兄擔任，本公提前恭喜堵督師了。”
李過等人聽聞這個訊息後也十分高興，他們終於不用再受何騰蛟的鳥氣了！
堵胤錫知道這次能扳倒何騰蛟，這位越國公背後肯定沒有少出力。之前黃三胖說這話的時候，堵胤錫只當是一句戲言，看來還真是小瞧了眼前的這位越國公。
於是抱拳說道：“堵某多謝越國公鼎力相助！”
錢默笑著說道：“這全賴錦衣衛指揮使馬吉祥明察秋毫，永曆陛下聖明，錢默可不敢居功。如今秋收在即，這湖廣可是產糧重地，我們必須儘快消滅孔有德，絕不能讓長沙的糧食落到清軍手裡。”
孔有德此時可謂是意氣奮發，此前忠貞營東出，以及耿仲明的大敗，讓他倍感壓力。好在何騰蛟這個蠢貨在關鍵時刻又幫了自己一把。
此時清軍已經將湘潭團團圍住，破城只在旦夕之間！
如今寶慶的郝搖旗已經被自己殺敗，以何騰蛟的德行，恐怕沒有其他友軍會來救他了。於是孔有德一聲令下，清軍便開始架梯攻城。
湘潭的明軍只剩下5000人了，不過到了這種生死關頭，何騰蛟倒是展現出了自己的氣節，他拒絕了清軍的勸降後，便親自登上城頭指揮作戰。
原本士氣低落的明軍，在何騰蛟的激勵下反而爆發出了驚人的戰力，居然接連兩次擊退了清軍的進攻。
這讓孔有德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了，他手下的漢軍旗也是軍中勁旅，如今居然奈何不了何騰蛟的這些殘兵敗將，豈不是讓何洛會看了自己的笑話。
於是孔有德親自上陣，漢軍旗的火銃手完全壓制了城上的明軍，但城上的明軍抵抗的十分激烈，依然是死戰不退。
最後清軍的紅衣大炮在炮轟了好幾天後，終於轟塌了東城的一段城牆，清軍一擁而入攻入了湘潭。
正當雙方進行巷戰之時，卻傳來了明軍出現在長沙城附近的訊息。孔有德知道這一定是忠貞營回師支援長沙了，於是二人商量之後，決定由何洛會率7000鑲白旗回援長沙，自己的漢軍旗主力則繼續留在湘潭肅清何騰蛟的殘部。
儘管這次何騰蛟率領部下拼死抵抗，不過雙方的戰力和兵力差距較大，孔有德在付出了2000多人的代價後還是徹底佔領了湘潭。
清軍最近半年同明軍交手就沒有幾場能拿的出手的勝利，本次俘獲何騰蛟這種總督級別的高官也算是難得的勝利了。
孔有德親自現身說法對何騰蛟進行勸降，卻不料何騰蛟非但嚴詞拒絕，還對孔有德一頓臭罵，說他：“數典忘祖，不得好死。”
氣得孔有德大發雷霆，當場就想砍了何騰蛟！
說實話，就這樣殺了何騰蛟，他還真有些捨不得。這個蠢貨之前就把湖南拱手相送，這次又將長沙的忠貞營調走。何騰蛟一人的戰績，就不下於上萬精兵啊！
於是孔有德強壓住自己的怒火，把何騰蛟先押下去收監了。
處理完這些事後，孔有德剛想巡視下城防，便聽到城上的警鐘響起，一個清軍高喊道：“敵襲，大批明軍開始圍城了。”
聽到報警後，孔有德趕緊來到了東城，這裡的城牆剛被自己炸開一道大口子，明軍若是想要攻城，必然是選擇這裡。
登上東城後，孔有德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城外足有數萬大軍，甚至還有不少蒙古騎兵。根據之前的情報，科爾沁蒙古的上萬騎兵投靠了錢默，蒙古騎兵居然出現在了這裡，難道說浙軍已經進入湖南了？
李過興奮地說道：“清軍已經替我們炸開了城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很快忠貞營的5000步兵手持著盾牌就朝著城東攻去。他們的身後無數蒙古輕騎利用弓箭為他們提供火力支援。
“砰、砰、砰”
城上的清軍開始用鳥銃進行還擊。
孔有德部的漢軍旗是以火器見長的，他們也裝備了許多製作儘量的鳥銃，射程足有60步。雖然還不如蒙古人的70步的弓箭，但是密集的火力還是給衝鋒的忠貞營造成了很大的傷亡。
清軍的鳥銃直接擊穿明軍的盾牌，將不少明軍擊斃。
不過很快蒙古人的箭雨就對清軍進行了反制，不少清軍直接被羽箭射中。
不一會明軍就衝到了城牆的缺口出同清軍進行了短兵相接。
雖然神機營並沒有前來，不過湖州營的騎兵還是配備了2000杆魯密銃的，很快王再興就指揮騎兵利用魯密銃射擊城上的清軍。
魯密銃再加上蒙古人的弓箭，城上的清軍徹底被打的抬不起頭來了。
儘管孔有德拼命的指揮一批又一批的清軍試圖堵住缺口，可明軍的火力實在兇猛，蒙古人的箭雨更是一波接一波的射入城內。
清軍支撐了約2柱香的時間，終於頂不住了，很快明軍就殺入了湘潭城。
漢軍旗雖然在城東損失了3000人，可此時城內仍有7000之眾。他們利用街道和城牆同明軍進行著巷戰。
一時間“砰、砰、砰”的火銃聲響徹了整個湘潭城！戰鬥從足足進行了3個時辰，從白天打到了黑夜。
清軍佔據的區域越來越小，最後僅剩下數百人困守在湘潭縣衙。
看到灰頭土臉的孔有德，何騰蛟哈哈大笑，說道：“恭順王，看來留給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孔有德本來就無處發洩，何騰蛟這一番嘲諷，更是讓他直接發飆了。於是手起刀落，對著何騰蛟的脖子就是一刀，還惡狠狠地說道：“就算是死，老子也要先拉你墊背！”
何騰蛟的笑聲戛然而止，鮮血不斷從脖頸出滲出，他心有不甘的倒了下去。
孔有德狠踹了一腳何騰蛟的屍體後，明白自己已經到了最後時刻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一個人靜靜的走進了縣衙大堂，回憶起了自己這一生，最後大喊一聲：“老子這一輩子，值了！”
隨後屋外的親兵點燃了大堂裡的柴火。
永曆二年（1648年）9月28日，這個作惡多端的大漢奸，滿清的恭順王孔有德於湖南湘潭引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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