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把我吵醒,診金翻倍。”

楚毓暴躁地把藥箱一扔,“砰”一聲,嚇得周忍冬眨眨眼,滿臉驚恐。

他從沒跟人正常相處過,但每次有人這麼暴躁,被拿來當出氣筒的總會是他。

傅羿岑冷冷掃了楚毓一眼,將周忍冬護在懷裡:“輕一點,嚇到冬兒了。”

楚毓像聽到什麼笑話:“我看嚇他最多的,就是你。”

傅羿岑不跟他鬥嘴,幾句話將情況一說,楚毓翻了翻白眼,給周忍冬號脈。

“常年忍受飢餓,他的胃口小得跟麻雀一樣,你一口氣喂那麼多,不吐才怪。”

這句話如一顆大石頭,砸得傅羿岑心痛不已。

這傻瓜……到底受了多少苦?

周家並沒善待他,他卻甘願代妹出嫁,替周家揹負仇怨,讓自已恨了這麼久!

當年,他的養父臨終前,將傅如裳託付給自已。

傅如裳生得美豔,慣會撒嬌,他向來寵她,便想著娶回家照顧一輩子也無妨。

誰知,周丞相陰了他一把,害他跟傅如裳走散。

他找了幾年,最終得到傅如裳被害死的訊息。

他與周丞相的深仇大恨就此無可挽回。

為了替傅如裳報仇,他向當時還未退位的老皇帝求娶丞相千金,想要周丞相嚐嚐,失去愛女的痛苦。

誰曾想,大婚當日掀開蓋頭,底下居然是一個男人。

周忍冬見了他,好似見到熟人,眼裡亮晶晶的,對他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他卻怒火中燒,掐著他的下巴:“竟然敢耍本將軍。”

周忍冬似乎聽不懂他的話,搖頭解釋。

傅羿岑一句都聽不下去,直接撕爛他的新衣。

那一晚,他毫不憐惜地將人折騰得大出血,直接扔到下人房。

而傅如裳,在他大婚後的第三日,突然回了將軍府。

她頂著一張毀了的容顏,哭訴被周丞相如何迫害,她又如何死裡逃生。

傅羿岑把將軍府後院的事,都交與她掌管,並允諾等他將周丞相拉下馬,定然休了周忍冬,還她將軍夫人的位置。

上一世的自已何其該死!

但凡查一查,都能知道周忍冬是不受寵的庶子,甚至活得不如下人。

由一個從未受過周家恩惠的人,替周家擔了罪孽,簡直荒唐至極。

即便如此,周忍冬還是心甘情願為他赴死。

傅羿岑的心軟成一灘水,深呼吸一口氣,緊緊把周忍冬抱在懷裡。

這一世,他再也不會讓周忍冬受半點苦。

周忍冬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緒,乖乖地任由他抱著,蝶翼般的睫毛顫了顫,小心翼翼伸出手,拍了拍傅羿岑的後背。

他每次很難過很難過的時候,都希望有人可以抱抱他,拍拍他的後背。

這樣做,傅羿岑應該會好過一點點吧?

他......不想看傅羿岑難過的。

就算他很害怕,也不希望傅羿岑傷心。

\"行了行了。”楚毓見況,剜了傅羿岑一眼,“他的身體太虛弱了,你悠著點,別把人吃了。”

“嗯。”傅羿岑應了一聲,從過往的情緒中抽身,態度是從未有過的謙卑和認真,“幫他好好調養,需要任何貴重的藥材,儘管用。”

周忍冬受寵若驚,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傅羿岑怎麼了?

他是真心對自已好的嗎?

希望這不是在做夢,也不是傅羿岑的心血來潮。

只要傅羿岑多看自已一眼就好了,他不敢奢求太多的。

正想著,侍衛的一聲稟告,便打碎他可笑的幻想。

“稟告將軍,傅小姐求見。”

周忍冬垂下眼眸,蝶翼般的睫毛顫了顫,抿著唇,掙扎著從傅羿岑懷裡起來。

傅羿岑皺眉,用力按住他的腰,聲音冷了幾分:“別亂動。”

周忍冬偷瞄他,見他臉色陰沉,咬著牙,暗暗嘆了一口氣,僵硬著身體不敢動了。

看來,將軍確實跟傅小姐鬧彆扭了。

這兩天對他種種好,不過是用來矇蔽傅小姐的假象。

假裝對他好,傅小姐信了,心裡著急,就會主動找將軍服軟。

待他們和好,自已…….又會被扔回下人房。

這種情況,之前也發生過。

那會兒,自已尚且天真,以為傅羿岑記起往事,真的要履行承諾,對他好了。

他高興了許久,沒兩天就被打回原形。

他怎麼這麼傻,總是記不住教訓。

不能有任何希望的,這樣…….過兩天再被丟掉,他也不會難過。

見懷裡的小人兒偷偷抹淚,傅羿岑一愣,意識到方才的語氣太過了,頓時放輕了聲音,握住他纖細的手指。

“對不起,剛才失態了。”

他對傅如裳恨得牙癢癢,暫時卻還不能戳穿她的真面目,難免煩躁了些。

“讓她去書房候著。”他嘆了一聲,揮揮手,讓侍衛去打發她。

說話間,楚毓已經開好藥方,交到傅羿岑手上。

“按照這個方子,先服用七日藥膳,少吃多餐,慢慢養一陣子。”

傅羿岑細細看了藥方,見藥材都不是難找的,便交給下人準備。

\"多謝了。\"

楚毓搖搖頭,筆一丟,囑咐道:“這具身體千瘡百孔,想要活命,就少折騰,包括…..咳!”

他故意咳了一聲,聰明如傅羿岑,自然明白他所指何事。

如今,他寶貝著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逼迫周忍冬行房事?

“我不是禽獸。”

“呵,之前也差不多。”楚毓賞他個白眼,揮揮手,“行了,哄著吧。”

說罷,他揹著手,像悠閒的老頭走了。

正巧侍女過來稟告,說是裡間的床臥已收拾妥當,公子隨時可以回去歇息。

傅羿岑準備把人抱回床上休息,周忍冬卻拽了拽他的衣袖,一臉為難。

“怎麼了?”

周忍冬嚥了咽口水,潤了潤乾燥的喉嚨,聲音小得可憐:“我、我可以回去嗎?”

“回哪兒去?”傅羿岑眉頭一皺,周忍冬便怕了,連忙把手縮回來,咬著唇不語。

傅羿岑只得自個兒猜:“回下人房?”

周忍冬細如蚊吶“嗯”一聲。

在這兒,他睡得不安穩的。

等會傅羿岑見完傅如裳回來,定會把他趕走,他不如識相一些。

“不回去了。”傅羿岑替他擦去眼角的溼潤,“過幾日得空,我隨你一同過去,將東西搬過來,以後住這兒。

“啊?”

周忍冬瞪大雙眸,傻愣愣盯著他看了片刻,見他沒有玩笑的神色,一時拿不準他的心思。

“別胡思亂想了。”傅羿岑對他展現出超乎尋常的耐心,給他腰下墊了軟墊,讓他躺得更舒服一些。

“好好睡一覺,等會我喚你起來用膳。”

周忍冬揪著被子,神色複雜,見他如此態度,卻是不敢再提。

被窩柔軟溫暖,傅羿岑輕輕拍著他的胸口,他又實在困頓,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傅羿岑見他睡著了仍皺著眉頭,長長的睫毛顫動著,紅唇微微張開,似乎做著噩夢。

\"冬兒,別怕。”

又哄了好一會兒,聽他的呼吸逐漸平穩,傅羿岑起身吩咐侍女點燃安神香,寸步不離守著。

慢吞吞做完這一切,他才換了一套乾淨的衣裳,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還未踏進書房,便聽到裡面一陣“琅琅”鐵器碰撞的聲音。

他抬眼看去,只見傅如裳拿起兩把小刀,揮舞著,玩得很開心。

書房本是隱私之地,裡面存放許多調兵遣將相關的物件,外人不可隨意出入。

上一世,他對經常在書房動手動腳的傅如裳沒有絲毫懷疑,只當她活潑好動,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當所謂的“罪證”擺在面前時,他才知道這些年傅如裳在書房盜用他的軍印,做了多少偽證!

\"岑哥哥,你來啦!”

她回頭一見傅羿岑,扔下兩把小刀,張開手朝他奔來。

傅羿岑攥緊拳頭,咬著後槽牙,忍住胃裡湧上來的噁心,伸手假裝不在意將她推開。

“我還有許多事要忙。”

傅如裳一癟嘴,扭著手帕,又蹭了過去:“我聽聞皇上讓哥哥歇一陣,你上回說帶我出去玩幾日,這不就有時間了嘛....\"

“你如何知道朝堂的事?”

“我………我聽下人說的。”傅如裳隨口應道,反正她說什麼,傅羿岑這個蠢貨都會信。

她得趁機央他帶自已出去玩幾天,給皇上爭取架空他的時間。

傅羿岑點點頭,沒再多問,隨意抽出一本書,翻了起來。

“近期邊疆又頻頻發生騷亂,我得想應對之策,你若無事可做,便出去聽聽戲,喝喝茶。”

傅如裳搶過他的書,氣哼哼:“哼,你就是不願意陪我!是不是因為那個賤·貨?\"

傅羿岑忍不住拍一下桌子,怒道:“放肆!”

傅如裳委屈地努努嘴,眼裡擠滿淚水:“你兇我做什麼?若不是你捨不得割皮,我的臉已經好了。”

傅羿岑看她哭得醜陋的面目,頭疼得嗡嗡響。

上一世的自已眼瞎成什麼樣,竟將這些惺惺作態的作妖歸於“可愛”?

“若不是周家,我的臉也不會毀了,我……我也不會被搶了將軍夫人的名分……你對得起我爹爹嗎?”

她哭得抽抽搭搭,傅羿岑在心中冷笑,臉上卻不得不收起方才忍不住露出的怒氣。

“莫要胡思亂想。”傅羿岑道,“你可知皇上一直在追尋翡國的寶藏和礦山?”

聞言,傅如裳止住淚水,疑惑道:“這與此事何關?”

周丞相或許知道寶藏的下落。”

臨死前,狗皇帝確實告訴他,周忍冬交出寶藏和礦山。

二十多年前,翡國被大楚滅了國,搜遍一整片國土,仍不知道翡國國主藏了幾輩子的寶藏和鐵礦山究竟在何處。

如今新皇登基短短三年,虧空了國庫,便開始打這筆寶藏的主意。

上一世直到入獄前,周忍冬都未曾提及寶藏一事,極有可能是他入獄後,周忍冬為了救他,費力尋到的。

此時他故意說周丞相知道,一來可以解釋他突然救回周忍冬之事,避免傅如裳找他麻煩,二來可以挑撥周丞相與狗皇帝的關係,且讓他們去互相試探。

至於這個訊息,說給傅如裳,不出今晚,必定就會傳到皇帝耳朵裡。

“此事還沒查到證據,我尚未與皇上提。”傅羿岑假意道,“我這陣子對周忍冬好些,過些日子帶他進宮參加宴會,方能哄他去問他的父親。”

傅如裳果然被他這套說辭唬住了,佯裝委屈道:“那……那這事完了,你要馬上割他的皮。”

“好。”

傅羿岑皮笑肉不笑,又差一點裝不下去。

\"我還要讓他伺候我幾天。”傅如裳挑挑眉,“讓他給我當馬騎,好好出一口氣……”

“行。”

傅羿岑咬牙,尋了個理由,將她打發出去。

再聽她多說幾句,他就演不下去了。

傅如裳出門招來貼身侍女,換了一副冷冷的嘴臉:“進宮。”

……

周忍冬睡了不到半個時辰,是被噩夢驚醒的。

他捂住胸口,呼吸沉重,顫抖著身體,心中的恐慌被夢境無限放大,下意識想躲回自認為安全的地方。

那個破敗的下人房。

那兒才是他該待的地方,從小到大都一樣。

那兒的痛苦是已知的,不就是吃不飽,穿不暖,有幹不完的活兒,還會受管事嬤嬤打幾鞭子.…....

這裡的環境固然舒適,卻藏著他分辨不出的危險,他被這種未知折磨得萬分煎熬,只想快速逃離。

腳剛沾了地,那個照顧他的侍女便跑進來。

“你幹什麼?”她的聲音尖銳,還故意提高了點,顯得兇巴巴的。

周忍冬一愣,害怕得縮了縮脖子。

她一早拿了傅如裳貼身侍女的“好處”,說將軍不過是利用這位男夫人,讓她儘管“照顧”。

周忍冬嫁入將軍府三年有餘,活得還不如下人,將軍對他的厭惡有目共睹,對傅如裳的寵愛也是人盡皆知。

她不是傻子,自當懂得要巴結傅小姐,日後才有好日子過。

於是趁將軍沒來,給周忍冬擺臉色。

“真是難伺候。”她尖酸刻薄道,“我是倒了八輩子黴,才要來伺候你。”

周忍冬喃喃道:“我不需要伺候的。”

“呸!”那侍女瞪他一眼,雙手叉腰,“那您就好好待著,別到處亂跑給我惹麻煩。”

周忍冬低下頭,聲音小小的:“對不起。”

“哼。”她仰起頭,用鼻孔看人,“再亂跑,我就告訴將軍去!”

說完,她樂呵呵跑了,顯然很享受這種趾高氣揚的感覺。

反正下人對他怎麼不好,周忍冬也沒膽量給將軍告狀!

周忍冬嘆了一聲,抱住自已的膝蓋,蜷縮在床上,腦海紛亂,再沒半分睡意......

傅羿岑如今的謀劃,不可再耽誤一分一秒,打發走了傅如裳,便找來幾位忠心耿耿的下屬討論。

忙到回神時,已經到了午膳時間。

他連忙回到寢室,想把周忍冬喊醒用膳。

一踏進裡屋,見他穿著單薄的裡衣縮成一團,腦袋埋在膝蓋裡,小小一隻坐在床角,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一旁。

傅羿岑皺眉走近,正要伸手推推他。

一靠近,周忍冬如同夢中驚醒,猛地抬起頭,哭得紅腫的眼睛眨了眨,一臉驚恐,下意識用胳膊擋住腦袋,做出防禦的動作。

傅羿岑動作一頓,柔聲安撫:“是我,別怕。”

周忍冬逐漸回了神,這才記起這不是在下人房裡。

以前,他經常幹活幹到凌晨,睡不到兩個時辰,又要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有時候精神不濟,貪睡了會兒,管事嬤嬤便踹開他的房門,用鞭子叫他起床。

久而久之,他每次發呆發愣,聽到聲響,都會嚇一大跳,首先護住腦袋,別被打壞了。

他本來就不聰明,做不到討人喜歡,倘若腦袋壞了,一定.....更惹人討厭。

“對不起。”他眼睛轉了轉,遲緩片刻,才習慣性道歉。

傅羿岑在床邊坐下,輕輕把他拉到懷裡:“做噩夢了?”

周忍冬點點頭,怕傅羿岑覺得敷衍,又應了一聲:“是。”

“以後噩夢驚醒就來找我,我保護你,好不好?”

周忍冬疑惑地眨眼,一臉懵愣。

他連這間屋子都走不出去,怎麼找他?

傅羿岑揉揉他散亂的頭髮,柔聲道:“先用膳,吃完再給你換藥。”

“換藥?”周忍冬緊張地扣著手指,垂眸道,“我、我沒銀子的。”

他看過醫書,採藥並不簡單,藥賣得貴,他身無分文付不起銀子的。

\"不用銀子,傻瓜。”傅羿岑無奈一笑,抬起他的下巴,食指輕輕觸碰他的眼尾,“又胡思亂想了吧?”

說話間,方才那個侍女已經把藥膳端了進來。

周忍冬一見到她,立馬縮了縮脖子,渾身僵硬,別過眼不敢與她對視。

傅羿岑立馬察覺異常,他冷眼一抬,掃了侍女一眼。

侍女雙腿一軟,本能地跪了下去。

“將軍饒命.…”

“她對你做了什麼?”傅羿岑沒讓她起來,也沒問她,兀自舀了一勺藥膳,吹涼了遞給周忍冬。

周忍冬含著一口粥搖頭,臉頰鼓鼓的,像啃食的松鼠,可愛極了。

見周忍冬不說,還時不時分心瞥她一眼,傅羿岑冷聲道:“去外頭跪著。”

\"不要硬撐,飽了便說。”擔心早上的悲劇重演,傅羿岑特地囑咐。

結果吃了不到半碗,周忍冬就乖乖說:“我飽了。”

傅羿岑見剩下的大半碗,皺了皺眉。

周忍冬連忙道:“我……我不會浪費的,吃不完明天可以吃….…”

傅羿岑把碗放下,幫他擦嘴,耐心說:“三餐要吃新鮮的食物,放到明天餿了,不能吃。”

周忍冬抬起臉,抿著唇,乖乖讓他擦,沒有反駁他。

他幹完活,管事嬤嬤賞給他的食物,都是別人吃剩的,餿得不嚴重的,他都當成美味了。

傅羿岑也曾說過,他不配吃將軍府的糧食,就算拿去餵狗,也好過養他這個仇人之子。

現在說這些,又有幾分真假呢?

傅羿岑不知他心中所想,拿來楚毓留下的傷藥,小心翼翼給他換好藥。

周忍冬氣喘吁吁,靠在傅羿岑懷裡,吸吸鼻子,眼尾泛紅,乖巧的模樣像極了慵懶的小貓。

“陪我歇一會,好嗎?”傅羿岑順著周忍冬的頭髮,把人抱在懷裡躺下。

周忍冬不敢說不,心裡想著,只要聽話,至少不會捱打捱罵。

他讓自已睡,那就乖乖睡吧。

傅羿岑重生回來後,心頭一直壓著一座大山,處理許多看似繁瑣,實際處處殺機的小事後,此刻擁著安靜的小人兒,難得平靜了幾分。

哄著懷裡人沉睡,他自已卻撐著不入眠。

待周忍冬縮成一團睡熟了,他方才輕手輕腳起身,到了外頭。

那侍女跪在門口,額頭抵在地上,瑟瑟發抖,見傅羿岑出來,連聲求饒。

傅羿岑讓侍衛將人拉到刑房,與已經受了一輪酷刑的管事嬤嬤關在一起,開始盤問。

兩人對收了傅如裳好處的事供認不諱,也將周忍冬三年來受的苦,仔仔細細說了出來。

他每日除了洗不完的衣服,還要早起負責給大木桶裝滿水,偶爾還得幫忙倒泔水,幹不完便要捱打捱餓。

穿的衣裳是下人穿破了不要的粗布麻衣,吃的東西是別人吃剩的糟糠,生了病受了傷也沒得休息,好幾回累得暈過去。

傅羿岑背對著她們,深邃的目光中滿是悔恨。

他冷冷道:\"處死。”

這些惡毒的下人可以處死,傅如裳、狗皇帝和周家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呢?

他欠周忍冬的債,要如何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