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只有埋在梧桐樹下,才能代表我對你最忠貞的情意。”

沈世子坦然的說出這句話,好似在說一件平常的事情。

“夫君說什麼傻話,念念現在還不滿三個月,你是念唸的父親,你還要陪著他長大呢。”

陳如月俏笑,沈世子也跟著他笑。

是啊,他們還有一個孩子,他還要陪著他長大。

晚上,沈世子喂她喝了一盞茶,她沉沉睡去後,他緊緊抱著她,這是他最後一次陪她一起入睡。

次日醒來,陳如月一頭霧水。

“這是哪裡?我怎麼睡在這兒?”

這時,外面走來了一個下人,對她恭敬行禮:“小姐,您醒了?”

陳如月抬眼看去,是小童!

“小姐,您發燒好幾天,一直在昏迷,恰逢越國戰亂,老爺連夜收拾細軟,帶我們出來避難。”

陳如月深信不疑。

“那好,我去見見父親。”

陳如月想要起身,小童一把按住了她,眼裡是看不清的情緒。

“老爺吩咐,要小姐好好休息,他晚會來看你。”

陳如月只好作罷。

晚上,陳父如約來看她,臉上是看不清的滄桑感。

“父親,您怎麼突然老了?”

陳如月很是驚訝。

陳父想要說什麼……卻還是止了下去,他轉開話題:“月兒,你現在感覺如何?”

陳如月淺笑:“父親別擔心,我現在好多了………”

只是總感覺心裡少了什麼。

陳父點點頭,嘆了一口氣:“你,好好休息吧。”

陳父走後,陳如月一夜無眠。

她總是覺得她身側應該有個人,可她看清床榻,卻什麼都沒有……

陳如月大好後,第一次下了樓。

陳父正在和一個白衣青年男子下棋。

“你小子,又輸了!”陳父笑哈哈。

“是大人棋藝高超,晚輩深感佩服!”

白衣男子謙虛恭維。

陳如月走過去,白衣男子抬眼看她。

眼裡是激動,欣喜,又有幾分剋制,最後,卻是失落……

“這位是?”

陳如月開口問他。

“在下李長玉,見過陳姑娘。”

李長玉起身對她拱手行禮。

陳如月看著眼前的男子,總覺得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陳父見狀,連忙介紹道:“這是我新結識的青年才俊,李長玉。此次多虧了他,我們才能安全抵達此處。”

李長玉微笑著說道:“陳姑娘,好久不見。”陳如月聽了更加疑惑,問道:“我們之前見過嗎?”

李長玉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隨即笑道:“可能是我認錯人了,陳姑娘容貌出眾,讓人過目難忘。”

陳父趕緊打圓場,說道:“好了好了,你們年輕人聊聊天,我去準備晚飯。”說完便離開了。

陳如月和李長玉聊了幾句,發現他知識淵博,談吐不凡。

心中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李長玉也對陳如月一直照顧有加,兩人之間的氣氛漸漸變得融洽起來。

“陳姑娘,聽陳父說你忘記一段過往,你可曾……聽過………沈懷瑾?”

李長玉試探她。

陳如月仔細想了想,搖頭:“沒有任何印象。”

“怎麼了?你認識他?”

李長玉緊緊抓住自已的衣袍,語氣盡量顯得平靜:“沒什麼,一個故人而已。”

又過了三個月,越國安穩了下來。

李長玉和陳如月逐漸熟絡起來,兩人無話不談。

陳父在外格外想家,打算啟程歸家,以解思鄉之情。

李長玉和他們一路。

到了故土,街上熱鬧十分。

沈世子驍勇善戰,一舉拿下敵國首領。

被聖上親贊第二個沈如風。

有關烏國的歷史記載,只有沈如風,沒有沈懷瑾。

“聽說沒,沈世子的夫人死在了那場大火中,可惜是個短命的。要是在世的話,沈世子又立下這麼大功勞………這不是妥妥的誥命夫人吶!”

“自古以來紅顏多薄命!”

陳父帶著陳如月路過這裡,聽到路人的議論,連忙把陳如月拉回了家。

“父親,怎麼了?”

陳如月發現他的不對勁。

“沒事,這幾日……你不要出門。我此次回來,想見的人也見過了,我們把宅子賣了,重新去尋個好住處吧!”

陳父突然的決定,讓陳如月摸不著頭腦。

“李長玉那個小子我看是真心對你的,你怎麼看他?”

陳父認真的問她。

“我也不知道,但,他事事以我為先,是個不可多得的好郎君。”

陳如月發自內心的說。

陳父心中有數,便不再言語。

在一個夜晚,陳父舊疾復發,已經無力迴天。

陳如月懷著悲痛的心情,給陳父好生安葬。

李長玉站在她身後,隨著她一起鞠躬。

原來,那日陳父問他李公子如何,是想到了臨終託孤。

他早就預感自已時日無多,所以才想著回鄉看看故土,便是落葉歸根……

十五年後

李長玉並沒有和陳如月成婚,而是一直和她相敬如賓的生活。

他們不是夫妻,卻勝似夫妻。

他們住在一個院子,卻從不睡一間廂房。

這日,陳如月緊緊的盯著自已手腕上的疤痕發呆。

李長玉察覺到她的目光,輕聲問她:“怎麼了?”

“我總記不得一些事……就好像這個疤痕,我怎麼也想不起來,我是不是忘了……一個人?”

陳如月舉起手腕,給他看手腕上的傷疤。

李長玉眸色晦暗,按住她抬起的手腕,安慰她:“忘記的,未必是不好的事,我們活著要向前看,不要糾結過去。”

陳如月輕輕點頭,既然忘了,就忘了吧。

或許,忘記才是最好的結果。

沈懷瑾之子沈念,和他父親如出一轍,年紀輕輕,便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立下赫赫戰功。

沈念也已經成年,說親的人快要踏破門檻。

只因沈念和他父親一樣驍勇善戰,長的一副好皮囊,卻對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這日,沈念再次問沈懷瑾:“我的母親究竟是誰?別人都說她死了,我不信!”

沈念執著的樣子,像極了他父親年少的模樣。

沈懷瑾輕輕嘆息,卻從不回答他的話。

我只要她安好,不相見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