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越清淺尚在睡夢之中就被強行叫醒,梳妝打扮,一路夢遊到了明輝堂門口,卻聽得裡面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

這才明瞭,楊氏與越清瀾應是早就來了,她面色複雜的看了看剛剛露出半張臉的朝陽,不禁懷疑這母女倆,昨天晚上就在這等著了。

“呦,大小姐這是才起啊,自從嫁了趟東宮,身子骨就越發金貴了。”

越清淺剛進去就聽到楊氏陰陽怪氣的的聲音傳來。

她對楊氏笑了笑,認真點頭道:

“稍微金貴一點點,吃不了你們在這裡打地鋪的苦。”

楊氏面色一黑,剛想說什麼,卻聽得老太太和顏悅色的說:

“前些日子淺兒大病了一場,今日起晚了不怪她。”

說著老太太一臉慈祥的指了指靠近身邊的位置。

“來,淺兒啊,這邊來坐。”

越清淺一臉古怪的看著老太太,懷疑她被人魂穿了,她記憶裡這老太太可從沒給過自已好臉色。

事出反常必有妖,越清淺沒給老太太面子,一臉戒備的坐在最靠近門口的位置。

“不用,我坐這裡就好了,今天祖母專門叫我來是有什麼要事嗎?”

沒想到越清淺如此開門見山,老太太,楊氏,越清瀾三人面面相覷,還是楊氏先乾笑開口:

“你妹妹和太子的日子定下來了,就在臘月裡,你還不知道吧?”

越清淺點了點頭:

“嗯,現在知道了。”

簡短的一句話,再沒了下文,氣氛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這時老太太便先開口打破沉默:

“你也知道,你楊姨娘家雖是名門望族,但如今已然沒落拿不出什麼像樣的嫁妝,想問問你可願替瀾兒添妝。”

越清瀾悄悄的看了眼越清淺本以為她肯定不願為自已添妝定要和祖母對上,誰知她聽後居然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越清淺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添個妝而已,撇開以往恩怨不談,她做姐姐的應該為妹妹添妝。

她當即痛快答道:

“沒問題,到時候讓瀾兒妹妹到我青鳶閣隨意挑選幾件首飾頭面就好。”

此言一出,老太太和楊氏忽然就不高興了。

越清瀾也是用手帕捂住嘴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心裡卻樂開了花,這次越清淺定是要被祖母好好訓斥一頓,她先出了昨日畫舫上受的氣再說。

“幾件首飾,你就想把你妹妹打發了?”

果然老太太氣的重重一哼,指著越清淺,語氣尖銳的指責道。

這時楊氏連忙打圓場:

“老太太別生氣,許是淺兒她也挺困難的,您別怪她?”

“困難?”

老太太冷笑反問。

“她那個當商賈的娘留給她的遺產無數,永和商會又那般賺錢,即便大部分產業還在她父親手中,她前段時間也接管了不少產業,紅利一人獨吞!如今讓她添妝,卻只給瀾兒幾件首飾!真是吝嗇!”

楊氏聽了老太太的話,故作驚訝的捂住嘴,而越清瀾則看起來更加委屈了。

越清淺背靠太師椅,嘴角微微上揚,靜靜的看著戲,見她們已經表演的差不多了,便笑問:

“對,我是很有錢,多的花不完,但這跟給妹妹添妝有何關係?”

老太太白了眼越清淺。覺得現在這個孫女越發蠢笨了。

“當然是讓你多給你妹妹添妝,她雖是妾室,但也是太子的妾室,受太子殿下偏愛,母家不給她撐起腰桿子,你讓她在東宮如何自處啊?”

越清淺聽得連連點頭,臉上卻笑意更濃,便問老太太:

“那祖母覺得該添多少?”

老太太聽了這話臉色才微微緩和,隨意說道:

“我看你給你妹妹都添成現錢,就添紋銀三萬兩。”

楊氏面露狂喜,越清瀾雖面色不動,實則心花怒放,若是她能拿到這筆錢,不僅會讓越清淺氣死,她也能風光出嫁在東宮佔有一席之地。

而越清淺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手捂臉諷刺道:

“您可嚇死我了,您怎麼不說讓我把我孃的遺產全給越清瀾當嫁妝?”

“你平時花錢如流水,一出手就是好幾千兩,如今讓給你妹妹添個妝就要個幾萬兩,你這都不肯給?”

老太太疾言厲色,她似乎對越清淺失去耐心了。

越清淺更加無語,這老太太總欺負原主孝順,每次問她伸手都是千兩打底,還一邊看不起原主的商賈母親。

而這次更是過分,要她三萬兩給越清瀾添妝,也不想想她跟越清瀾目前的關係?願意給越清瀾幾件首飾都是大度了,何況是這筆鉅款?

所以今天,她決定要好好糾正下這個不正之風。

“祖母,三萬兩白銀我有,但那也是我娘辛辛苦苦賺來的,跟瀾兒有什麼關係?我不給,您又能把我怎麼樣?”

越清淺掛著玩味的笑意,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老太太眼一瞪,想指摘越清淺一番,卻發現自已還真不能拿越清淺怎麼樣,錢是人家的,她也不能去搶吧。

於是她放軟語氣:

“我知道你對瀾兒有怨氣,但你鬧也鬧過了,瀾兒還差點被沉塘,如今她嫁入東宮已成定局,你就大度點,念在你們從小的情分上,給她點傍身銀子,三萬兩白銀而已,這對你來說又不疼不癢的。”

越清淺苦笑搖頭說道:

“祖母,您知道三萬兩白銀有多難賺嗎?就說我們那染布坊的夥計,從早到晚搬運、調色、染布、曬布、裁布、打包,除了吃飯睡覺,一刻都不能停,一個月才二兩多一點紋銀,這是京城的平均工資。您倒好,一張口就是人家這輩子都賺不到的三萬兩白銀?您還真是不食人間煙火。”

“你……”

老太太啞口無言,她確實對錢沒什麼概念,她也不需要去賺錢,她只需要拿就好了,如今被越清淺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她也覺得自已這三萬兩要的有些離譜。

眼看著老太太即將被越清淺KO,楊氏立馬接過話茬,笑著說道:

“淺兒啊。”

越清淺一雙凌厲的眼睛朝她看來,冷聲說:

“淺兒也是你叫的?一個填房的一點規矩都沒有,喊大小姐!”

楊氏一噎,臉色變成青黑色,但想起她的目的,還是扯著乾笑叫了聲:

“大小姐,我們知道你孃的商會賺錢不易,但瀾兒確實嫁妝單薄,如今也不問你添妝了,你將這三萬兩白銀借給我們,等瀾兒過了門,我們再還給你不就可以了。”

她一邊說一邊盯著越清淺的臉色,只要越清淺肯借,錢到了他們手裡那就可由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