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幼時便跟小公爺越清寒感情甚篤,這次越清淺跟家裡鬧翻,國公爺便一病不起,青團還好,畢竟是大夫人孃家的家生子,賣身契在小姐手裡。

她則不同,賣身契被楊氏拿捏著,楊氏平日裡一副賢惠持家的模樣,等小姐一走,便露出獠牙,對青鳶閣的侍女們大洗牌。

或找藉口貶斥,或者直接發賣。

紅袖身為越清淺的貼身大丫鬟更是逃不脫楊氏的針對,要將她拖出去發賣。

幸好這檔口,越清寒回來了,他二話不說先把那些欺辱紅袖的婆子重重打了一頓,而後梗著脖子問楊氏為何欺負紅袖。

楊氏和越清寒向來不對付,但又不好頂撞嫡子,只能忍氣吞聲,任由越清寒拿了紅袖身契將人救走。

紅袖便將小姐脫離家族之事告訴了越清寒,並來了帶他來了鏡園。

來到鏡園後,紅袖頗為驚喜,她就知道小姐會住在這裡,於是興高采烈的帶著越清寒往裡面走。

越清寒一身月白的錦袍,束著白玉冠,他長得很好看,與越清淺一般有一雙靈動的桃花眼,才十四歲的年紀就有了六尺身高,身姿挺拔如松,氣質也很出眾。

“京城原來還有這般雅緻的園子。”

越清寒看著不遠處的桃花林,調侃道:

“原以為大姐姐此番離家要吃些苦,卻沒想到更滋潤了,這裡哪是那青鳶閣一方小院落可比的?”

紅袖露出自豪的表情,笑道:

“我們小姐自是不可能吃苦的,她有的是本事,小公爺,您待會見了小姐肯定會嚇一跳……”

她輕快的說著,卻沒聽到越清寒的任何回應,不由得感到奇怪,回頭一望,卻見越清寒駐足望著桃花林深處。

紅袖疑惑皺眉,也順著他的目光往桃花林中望去。

卻見一女子,著粉紅衣裙,梳著靈蛇髻,雪白的脖領如天鵝一般,長得蛾眉螓首,正抬著頭含笑賞花,嬌俏而美麗。

紅袖這才知道越清寒在看什麼。

這位小公爺看許久,眼睛都快直了。

“小公爺?”

她嘗試輕喚他一聲,可他毫無反應,她不由得撅起嘴,心中湧出一股酸澀意味。

“小公爺,再不走小姐該等急了。”

越清寒聞言這才回過神來,他朝著紅袖走了幾步,而後又看向那女子,不禁指著她問紅袖:

“那女子是誰?”

紅袖搖頭說:

“很是眼生,不過看打扮應是個宮娥。”

“哦。”

越清寒答應一聲,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跟著紅袖一起尋找越清淺去了。

走過雅緻的胡桃木行廊,越清寒遠遠便看越清淺在棚內煮茶,與一男子相談甚歡。

越清寒聽紅袖說過,越清淺與太子決裂,轉而大皇子交情甚篤,想必那男子便是最近炙手可熱的大皇子殿下,君安。

於是他吩咐紅袖先稍等片刻,自已整理了一下儀容,來到兩人近前,先是對君安見禮:

“明國公之子,越清寒見過大皇子殿下。”

聽聞越清淺還有個小弟,今日一見年紀輕輕卻穩重老成,看來明國公後繼有人。

君安微笑點頭:

“小公爺不必多禮。”

而後越清寒便將目光轉向越清淺,若不是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眸,越清寒便不敢相信這是自已的姐姐。

“大姐姐,你為何瘦成這樣了?可是在雲州吃了什麼苦?”

說著他殷勤的湊了上來,越清淺沒想到這便宜老弟如此熱情下意識一個戰術後仰。

誰知越清寒看她對自已如此疏離像陌生人一般,便紅了眼眶帶著哭腔問道:

“大姐姐這是連小弟都不要了嗎?”

說著他豆大的眼淚掉了下來。

越清淺傻眼,沒想到看起來挺大個少年人是說哭就哭。

她嫌棄的遞過去一個帕子說道:

“趕緊把你那眼淚鼻涕擦一擦!”

越清寒也不客氣,結果那天青色的絲絹手帕抹眼淚一邊還不忘吩咐身後隨從:

“快,給大姐姐醬豬肘,吃兩口補補。”

越清淺眼睜睜的看著越清寒的隨從將一個香噴噴的醬豬肘拆開擺到她眼前。

已經吃素三個多月的她真是口水都快掉出來了,但如今越清淺是吃不了一點,易胖體質的人沒資格吃這些,只能惹著心裡的痛說道:

“拿回去吧,大姐姐吃不了。”

剛說罷,君安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小匕首來,招呼越清寒道:

“既如此,小公爺,我們便一起吃了吧。”

說著他削下一塊來用匕首一插遞給越清寒。

越清寒立刻破涕為笑,毫不客氣的接過匕首上的肉,吃了起來,一邊還不忘跟君安道謝。

這沒心沒肺的樣子,倒是像極了越清淺前世那個弟弟,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弟弟有良心一些,來看她還不空著手。

而君安看起來也十分喜愛越清寒,一向清冷少話的他跟竟跟越清寒拉起了家常。

話題就圍繞著,劉夫子與月昭谷展開。

越清寒滔滔不絕的說起在月昭谷求學的日子。

越清淺便興致勃勃的聽著越清寒的求學趣事。

“在學堂我與一個黃頭髮藍眼睛的公子相處十分融洽,但他不是很通我龍澤語,有事需要以手勢交流,這次跟著他一塊進京了,在永和客棧下榻,改天帶來給大姐姐和大皇子殿下看個新鮮。”

君安聽後笑了笑,便說看向越清淺說道:

“這黃頭髮藍眼睛之人,來自蒼茫大海的另一端,是另一個族群的人,龍澤人稱之為西洋人。”

說著他頓了頓,見越清淺姐弟倆都十分感興趣,便接著說:

“據說西洋那邊有很多國家,其中麥哈德王朝最為神秘強大,麥哈德十三世是個英明的國主,跟我們的陛下長期書信來往,故而我們兩國有些交情,在龍澤看到黃頭髮藍眼睛之人,不稀奇。”

越清淺這才恍然大悟,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歪果仁,越清寒也點點頭:

“正是如此,他也跟我說過他經常聽到國王稱讚龍澤的文化和底蘊。”

君安聞言挑了挑眉,便問:

“你這位朋友叫什麼名字。”

“他就叫威廉。”

君安笑了笑說道:

“你可以問問他的姓氏,能經常見到國王的豈是泛泛之輩。”

說到這裡,君安頗有興趣的道:

“三個月前就聽說麥哈德王朝的著名航海家坎貝爾公爵帶領著他的家族往龍澤而來,算算時間也快要到了,就在這幾天了。”

越清寒眼睛一亮,一拍手說:

“那豈不是又要熱鬧起來了?”

君安含笑點頭,越清淺見話題告一段落,便給越清寒倒了一杯茶推過來:

“你去看過父親了嗎?”

越清寒撓了撓頭,一口飲盡茶杯裡的茶水有些失落的說:

“還未見過父親,我一回來父親就生病了,我便去探望,父親也不見我。”

越清淺聽後,有些失神得點了點頭。

想起那天越松雲頻頻站立不住,她便想盡快知道越松雲的身體狀況。

君安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便說道:

“北洛來信說現在他正在離京不遠的涼州,明日回京,想來小公爺介紹國手之徒給公國爺看病,公爺不會拒絕。”

聽了這話,越清淺不禁感激的看向君安,她覺得君安總是懂她的,而後便看向越清寒:

“給父親看病之事你便上點心。”

越清寒乖巧點頭,剛要說話,這時青團帶著姚雨燕娉婷歸來,越清寒的視線便再次黏在姚雨燕身上,要說什麼話也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