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忽然被禁足永樂宮一事傳的沸沸揚揚,連帶著鎮國公府也變了天,孫浩然孫子胥為殺君安製造雪崩一事,引起了朝野震動。

以定北侯為首的武將一派對鎮國公的彈劾滿天飛,與鎮國公敵對很久的明國公也是在推波助瀾。

最後,雍景帝停了孫修的所有職務,只留了個鎮國公的頭銜讓其在家中養老,而他手中的二十萬軍權卻落在定北侯手中,張家正式進入政治第一梯隊。

但孫家其他人仍然在官場任職,孫家大公子孫瑾然居然還被提拔成了龍城司馬,掌京城的禁衛軍。

由此一直默默無聞的這個孫家庶長子,進入了大眾的視野之中。

*

時間來到了二月二十,冰雪消融,萬物滋長。

太子君禾帶著表哥孫瑾然前往迎接將要回京的沐陽縣主張雪喬。

他們這次的目標是給張雪喬留個好印象,讓她不再拒婚,這樣太子便可以順利迎娶這個張家嫡女,從而在這動盪的局勢之中保住地位。

而令孫瑾然十分不解的是,君禾居然帶著他的兩個愛妾一起來了,其中一個還小腹微微隆起,彷彿是來遊春踏青的。

“太子殿下,您這次不是來接張家嫡女的?”

“聽聞張雪喬就是個男人婆,而且還跟君安有過一段,本宮憑什麼非娶她不可?”

太子君禾傲慢的說著,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這令孫瑾然更加無語,他哭笑不得道:

“那殿下為何還同意來此地接她?”

“外公都要上吊了我能不來嗎?”

君禾說著白了孫瑾然一眼,而後盤著手中的山核桃我悠然道:

“本宮知道,如今母后被禁足,外公被削了軍權,便擔心本宮的太子之位受到威脅,可張家算是什麼東西?就是父皇身邊呢一條狗罷了,論底蘊不及明國公越家,論實力又不及咱們鎮國公孫家,如今只不過是一時得意,遲早還不是得滾回燕州戍邊去。”

孫瑾然聽後對君禾挑了挑眉,懷疑這個太子的腦子裡裝的只有粑粑,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爺爺為何一定要讓他迎娶張雪喬的原因,便好心告訴了他:

“我聽說,君安這次回來要封王了,禮部參贊魏大人是我的總角,他告訴我,君安的封號擬定為了一個‘燕’字。”

“什麼?”

君禾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是說?父皇提拔張家是在給君安鋪路?”

孫瑾然不置可否,他嘴角微微翹起,一雙精明的小眼睛不屑斜睨君禾一眼:

“殿下跟越家嫡女解除了婚約,已經和明國公府勢成水火,如今再不搶奪張家嫡女,那張家就和未來的燕王殿下徹底綁在一起了,那我孫家,也不如嫁個女兒去當燕王側妃算了,畢竟他也是咱們鎮國公府的外孫。”

孫瑾然陰陽怪氣的說著,這讓君禾無比憤怒。

所幸此時的君禾終於意識到雍景帝對君安的看重。

為了他,雍景帝不惜徹底打壓鎮國公府一派也要給君安造個強硬後臺出來。

*

自從進入到京城地界,越清淺明顯感覺到了春天的氣息。

一路上草長鶯飛,氣候溫暖和雲州天差地別,要知道那邊還下著雪呢。

君安是個很安靜的人,喜歡看書,一看一個不吱聲。

而越清淺不同,她坐久了就感覺渾身不舒服,她挑開馬車簾子看外面,驚喜的發現了漫山遍野的山茶花。

白的,紅的,黃的,粉的花團錦簇在春日的微風中搖曳著。

“好漂亮!”

越清淺不由自主的讚歎道。

君安聞言放下書本,也朝馬車外看了過去。

“山茶花都開了,咱們這一路走了很久啊。”

說著君安對越清淺露出個和煦笑意:

“你若喜歡,咱們便賞了花兒再走也無妨。”

“停車!”

越清淺一雙水靈的桃花眸眯成月牙,笑的十分甜美,她迫不及待的叫停馬車,從上面跳了下來。

早春微涼的空氣中夾雜著花香,越清淺伸了個懶腰,卻見一隻大手攬住自已的腰肢。

君安先是望著遠處的山茶花叢扶了扶眼鏡,對她神秘一笑說道:

“走吧帶你去尋寶。”

“尋寶?”

越清淺眼睛一亮興趣大增,便親暱的抱著君安的胳膊,兩人一同進入了山茶花海。

一進去,君安就熟稔的帶她進入一片園林,從一片雪白的山茶花園裡,挖出了一罈子酒來。

“你居然在這裡埋了酒?”

君安搖了搖頭笑道:

“這不是我埋的,我皇祖母太后娘娘實則釀的一手好酒,這裡曾是她未沒出嫁時的舊居,原是一個釀酒作坊,後來我皇祖父便將這裡重新修繕,種了漫山遍野的山茶花,來博皇祖母一笑。”

“啊?”

越清淺瞪大眼睛,接過君安手裡的酒罈子,又看了看周圍,只見亭臺樓閣,雕樑畫柱,這才恍然大悟:

“這裡居然是皇家園林?”

“算是吧。”

君安環顧此地一週,目光悠遠,似是陷入了回憶:

“我八歲失明那年,皇祖母便帶我來此養病,那時候我鬱鬱寡歡常常睡不著覺,在一天夜裡,我認識了一個叫作老瞎子的朋友,他說是他也祖母的朋友,來這裡挖罈子茶花酒來喝,不想碰到個小瞎子。”

“老瞎子?茶花酒?”

越清淺饒有興趣的看著手中的茶花酒,這還是第一次聽君安講他小時候的事。

“嗯,老瞎子,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師父,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包括我的一身功夫,而且老瞎子告訴我,讓我別喝酒,自已確實嗜酒如命,我已經很久都沒見過他,不知又迷上了何處美酒。”

君安說著指了指前面:

“前幾年我在那樹下也埋了酒,不知道是否被老瞎子悄悄挖走了,走吧,咱們過去看看。”

說著君安拉著越清淺的手往前走,越清淺深感有趣腳步輕快,不多時來到樹下,越清淺便抱著手裡的酒,一邊看著君安從樹下挖出一個小酒罈子來。

“你素愛喝酒,便嚐嚐我釀的酒與祖母釀的有何不同?”

說著君安將手中罈子遞給越清淺,她伸手接過,先是聞了聞,只覺得酒香濃郁,醉人心脾,便忍不住淺嘗一口。

“好喝,米酒香和茶花香奇妙碰撞的口感帶著絲絲甘甜,而且這個茶花的香味剛剛好,也不會太沖鼻子,這酒有市場啊。”

君安笑道:

“又想到賺錢上去了?這酒釀造成本可不低啊。”

“我再嚐嚐太后娘娘親釀之酒。”

說罷越清淺迫不及待的開啟了太后所釀的茶花酒。

一經開塞,酒香四溢,瞬間蓋過了君安那罈子酒的香味,越清淺嘗了一口,覺得這個酒很有故事,一口下去辛辣入喉花香瀰漫在唇齒之間,入腹還是滾燙的,後勁特別足。

“這才是酒。”

越清淺十分客觀的評價道:

“喝了這個酒才知道,你釀的就是飲料。”

君安意外的瞪大眼睛,有些不服氣的說:

“只是埋的時間比我久一些而已,你等著我還有小時候埋的,現在就為你挖出來,你再品鑑看看。”

說著他頭也不回的朝著一所宮殿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