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夢吉很懵逼。
走出縣衙，還看著吳桂花之前送他的玉佩發呆。
不知道是被吳桂花洗腦了，還是被吳桂花繞進去了。
趙夢吉竟然答應了吳桂花所謂的一年之約。
何汝大祖籍順天府，出身書香門第。
祖上曾做過洪武朝的吏部左侍郎。
自古以來，文臣和錦衣衛就不和。
雙方都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
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嫁給錦衣衛做側妻，這對何家而言，就是莫大的羞辱。
但如果在鎮撫司位居高位，和京城的官老爺們平起平坐那就不同了。
一年之後，如果趙夢吉覺得時機成熟，可去順天府何家提親。
所謂的時機成熟，就是出息了。
出息的界定也很簡單。
趙夢吉對自已滿意就好；
如若對自已不滿意，那就是沒出息。
迷迷糊糊，稀裡糊塗的，趙夢吉竟然答應下來了。
耳邊，還回蕩著吳桂花的話：賢侄，一年之期誰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你可要抓緊時間，不要讓伯父和伯母失望呀。
臨近傍晚，縣衙所有人齊聚狀元閣。
趙夢吉不差錢，果真定了狀元閣最大的包廂。
吳桂花母女沒來，趙夢吉急忙讓掌櫃的準備十菜一湯，送去縣衙。
他和縣令何汝大、撫寧衛千戶孟鰲、錦衣衛千戶李猛、百戶朱昉、師爺徐文清、縣丞黃文舉、學政謝大紳、縣尉曹公明，齊聚一堂。
六房典吏不入品，不能坐他們做一桌。
他們和其餘的小吏、三班衙役全部安置在狀元閣的大堂。
陸幼安給眾人分發了紅包，武都頭、燕小六活躍氣氛，大家全都是酒意酣暢。
官場的這一套，趙夢吉門清。
從古至今，講究的都是一個傳承。
何汝大三人作為他的舉薦人，自然要坐在主位。
徐文清野心很大，有他的輔佐，何汝大絕不會止步七品，將來畢竟入京，步步高昇。
趙夢吉清楚，一個政績免審的縣令，絕不是上面有人罩著這麼簡單。
從吳桂花的話語中也不難判斷，何家祖上出過吏部左侍郎。
能避開洪武幾樁大案安全著陸，很可能是朱元璋的嫡系。
徐文清也不是什麼狗頭軍師，他有姚廣孝之志。
在場的這些人，以後沒準兒會被徐文清成發展成一個小班底，一個制霸京津的北方朋黨。
人到齊了，酒宴卻沒著急開。
直到一名紅衣男子出現，宴會才算正式開始。
經過介紹，趙夢吉得知此人是宦官，名叫費青，現任東廠掌刑百戶。
他還有一個身份，是大太監王嶽的乾兒子。
來永平府，就是為了鍍金，順便分一份軍功的。
作戰計劃早就擬定好了，蒙毅也和倭寇接上頭。
十天後會颳起季風，倭寇會順勢登陸。
他們會先佔領海防營，補充武器彈藥。
隨後聯合建文遺族，攻打撫寧縣城，並把這裡作為叛亂的根據地。
此事若成，倭國會派遣一支三百艘戰船組成的水師，分別在天津衛、撫寧衛登陸，幫助建文遺族攻打順天府。
建文遺族承諾，事後會敞開山海關，把建奴所在的北方之地，全部送給倭人。
永平府這邊也是準備充足，佈下一個口袋陣，關門打狗。
海防營作為主力軍團，後撤十里，正面抗敵。
撫寧衛、錦衣衛駐守西側，山海衛駐守東側。
倭寇登陸之後，海防營先給他們幾輪火炮覆蓋。
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打空所有炮彈，爭取炮擊之後就幹掉三分之一的倭寇。
趙夢吉很奇怪，“諸位大人，沒有督戰隊嗎？”
費青神秘一笑，從懷裡拿出一張任命公文，遞到趙夢吉的手中。
“趙大人，由你挑選百人，擔任此次戰役的督戰官。”費青言語意味深長，“上面說，錦衣衛、東廠以及永平府三大軍衛所，趙大人人選。”
趙夢吉一怔，他是知道督戰隊的。
在殺敵過程中，不僅要做好戰鬥記錄，還要手持大刀督戰。
遇到那些怯戰的逃兵，不用說什麼廢話，一刀撂倒，穩定軍心。
他萬萬沒想到，督戰這個髒活兒，竟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尤其是費青後面的話，明顯是在暗示他什麼。
孟鰲等人期待的目光，也全都落在趙夢吉身上。
很明顯，這也是一次考校。
趙夢吉的答案正確與否，直接關係到他的前程。
“上面信任，讓夢吉受寵若驚。”略微沉思，趙夢吉找到了答案，“既然讓我自行挑選，那就從東廠、錦衣衛各挑選四十人，開平中屯衛挑選二十人。諸位覺得如何？”
“咱家先行謝過趙大人。”費青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替開平指揮使司吳功明將軍，謝過賢侄。”孟鰲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很明顯，趙夢吉的答案，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
哪怕開平中屯衛沒有參與此次戰鬥，但也同樣得到了實惠。
首級、軍功這東西，在明朝就是多寫幾筆的事情。
酩酊大醉，趙夢吉被燕小六揹回了家。
次日醒來，趙夢吉把朱暉的案子重新梳理一番。
確定無誤之後，這才把卷宗交給陸幼安。
很快，朱昉就來了。
趙夢吉換上了飛魚符，跟著朱昉前往錦衣衛千戶所。
這算是他新官上任，也算是拜門，混個臉熟。
理論上講，他是撫寧錦衣衛千戶所的上級。
因為牟斌給他定的官職，是北鎮撫司衙門百戶。
古代的城池有方向之分，不管是京城、州府，還是縣城，東城都是富人區，也是錦衣衛所的辦公地。
剛進入城東，朱昉就帶他繞了一個圈，來到一條巷子前。
著重介紹，這條衚衕是撫寧縣的不夜街，這裡的青樓全都是納稅大戶。
伶人名妓，都是教坊司出來的，個個都是國色天香。
趙夢吉穿越至今，還沒逛過青樓，內心也是有些小期待。
來到了千戶所，趙夢吉震驚了，嚴重懷疑自已來錯地方了。
大門上的紅漆掉落，牆壁上長滿了青苔。
懸掛的門額滿是裂痕，似乎一陣大風就能把它颳得粉碎。
裡面更是能用滿目蕭索，殘垣斷壁來形容。
趙夢吉萬萬沒想到，撫寧縣的千戶所會如此破敗。
趙夢吉眉頭緊鎖，“兄長，咱們千戶所，被土匪打劫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