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扒皮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既然趙夢吉不仁，那就別怪他不義。
頓時讓人聯絡了順天府的知名鐵嘴：訟棍張唐鏡。
原本張唐鏡不打算蹚渾水，可王扒皮給得實在太多了。
瞭解了案件的始末，張唐鏡底氣十足。
趙夢吉啊趙夢吉，你這是賭上職業生涯給我張唐鏡造勢啊。
“王掌櫃，趙夢吉不足為慮。”
“他這是想用最極端的方式，譁眾取寵啊。”
張唐鏡面露不屑，“案件已經定性，裴翼德在劫難逃。”
“你確定能打贏這場官司？”王扒皮憂心忡忡，“對方可是順天府第一訟棍趙夢吉啊，至今保持著一百零八場的不敗紀錄。”
“王掌櫃，現在的情況和勝訴無關。”
張唐鏡信心滿滿，“咱們該考慮的是，如何贏得漂亮，不僅要重判裴翼德，還要爭取把趙夢吉也扔進去。”
“人證物證俱在，趙夢吉想翻供也是不可能的。”王扒皮意味深長點點頭，“那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造勢。”張唐鏡擲地有聲，“利用輿論壓力，把錢莊塑造成弱勢群體。”
很快，趙夢吉為裴翼德做無罪辯護的事情，便在坊間傳開。
各大茶館、酒肆，乃至青樓，都在談論這件事。
大部分人還是比較支援裴翼德的。
“錢莊是弱勢群體，這不開玩笑嘛？”
“存錢的時候他們像孫子一樣，可取錢的時候，我們卻他媽變成孫子了。”
“老子借貸那會兒，他們算利息、催債倒是蠻積極的。”
“要不是錢莊要這要那，耽誤了取錢，裴翼德老母親的病早特麼治好了。”
“沒辦法，你看之前跑路的幾個錢莊，每次出現重大事故，都說是剛來的夥計乾的。”
輿論一邊倒地指向永興商號，力挺他的人很少。
王扒皮氣得一陣腎疼，強烈要求張唐鏡必須打贏這場官司。
要是做不到的話，就把他徹底趕出順天府。
聽著外面議論紛紛，趙夢吉心裡美滋滋。
王扒皮你找誰打官司不夠好，你找張唐鏡這個豬隊友。
他有幾斤幾兩，別人不知道，我趙夢吉還不清楚？
打贏這場官司，就能開啟洗白之路了。
如果輸了這場官司，大不了明鏡堂除名，老子去參加科考。
“兒啊，這事情鬧得這麼大，萬一不好收場怎麼辦？”
甄氏憂心忡忡，“外面都說，都說……”
“娘啊，這事兒您老還得幫我一下。”
“怎麼幫？”
“這裡有一份名單，都是永興錢莊的受害者。”
說到這，趙夢吉滿臉尷尬，“他們基本都是被我迫害的，我去見他們容易被亂棍打死。我想讓您老出面，請他們做證人。順帶著，我也給他們討回公道。”
“中。”甄氏重重地點點頭，“等兒媳婦從裴家回來，我就帶她去找人。”
陸幼安瞪大眼，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滿是驚訝。
這怎麼和先生平時教我的不一樣？
也和書裡面教得不一樣？
看上去很不正規，但卻很有效的樣子。
“先生，我也跟師孃、阿奶一起去。”
“好。”趙夢吉拍拍陸幼安的肩膀，“有長進！”
甄氏和魏嬋二人也不負眾望。
把該聯絡的人，全都聯絡上了。
他們也全都答應甄氏，到時候會出庭作證。
趙夢吉雖然作惡多端，但掙來的錢財卻不少。
住的是兩進出的大宅子，六七個丫鬟僕人，生活條件十分優越。
晚飯的時候，專門讓人宰了一隻羊。
四人落座，趙夢吉給老孃和媳婦盛了飯。
趙夢吉聲音真切，“我發誓，從現在開始，做一個好人，做一個為民做主的好狀師。”
“我兒懂事了，娘高興。”
看兒子現在孝順又聽話，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甄氏就忍不住開始抹眼淚。
如果兒子以後堂堂正正地做人，那真的太好了。
魏嬋嫁給趙夢吉好幾年，生活過得好，可心情卻很差。
趙夢吉每天應酬不斷，終日流連青樓，從來沒給過她什麼好臉色。
可被人敲了悶棍之後，突然變得體貼了，這讓魏嬋十分驚喜。
“娘，我和相公結婚多年，還沒個孩子。”
“藥吃了無數不說，該去拜的神佛也全都拜了一個遍，肚子就是沒動靜。”
“要是不能留個後，下去了我也無顏面對趙家列祖列宗。”
“咱們家宅子夠大，也不缺錢，等官司打贏了，就給夫君納個妾，傳宗接代吧。”
魏嬋一臉正色地看著甄氏，“要不，周圍的鄰居們，該說我不懂事了。”
納妾？
趙夢吉全身一顫，想想上輩子電視劇裡面小妾乖巧的模樣和床上的火辣，就覺得心潮澎湃。
“之前去道觀算過，說是被詛咒了，只要多做好事就會懷上的。”
甄氏拒絕後，嘆了一口氣，“你們要是真想要孩子，就先讓族裡的人過繼一個。”
“……”趙夢吉先是一怔，但很快就明白老孃的真正用意了。
古代的人婦，到了一定年齡還沒有子嗣，就會主動讓男人納妾。
男人會裝作一副很忙的樣子，說什麼要養家餬口，哪有空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於是，做媳婦的就會懇請男人，男人繼續搪塞。
如此反覆三次，做足了禮數，給足了大婦面子，雙方才皆大歡喜。
誠如趙夢吉所想，甄氏和魏嬋，就是在搞三請三送的戲碼。
“娘，您忘了去年清明，咱們給公公上香，我對老太公說的話了嗎？”
魏嬋有些心急，“如果不給趙家留後，我就不進趙家的祠堂。”
“嬋兒啊，沒那麼嚴重，哪有逼自已生兒子的道理？娘還很年輕，不著急抱孫子。”
甄氏假裝憤憤，心中卻高興得要死，一個勁兒地誇兒媳婦懂事。
“娘，我已經在官媒那打聽過了，也相中了幾個。都是那種屁股大能生兒子的……您老也要體諒一下兒媳，不能讓外人說我不懂事啊。”
“這……”甄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表情十分為難，“閨女啊，那你就看著辦吧。”
“娘，那就這麼愉快決定了。能給趙家留後，我也有臉面對過世的公公了。”魏嬋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
看著婆媳倆演雙簧，趙夢吉內心也感慨萬分：多麼優秀的傳統文化！多麼好的三從四德！只可惜，到了當代，全特麼的弄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