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出來。”林瑾之衝著高塔放聲大喊。此聲一出,直接把旁邊的林黯給看懵了。

林瑾之口中的“剎”,正是幽影堂的堂主。對於這位神秘堂主,林黯在幽影堂時只是有所耳聞,卻從未得見。

傳聞“剎”實力高深莫測,能以一敵千,其樣貌更是隱秘。也唯有幽影堂的三大分堂堂主曾見過“剎”。然而,林瑾之竟就這樣毫無顧忌地喊出了其名。

“哥,這樣行嗎?”林黯吞了一下口水。林瑾之剛欲張嘴,突然,高塔每層的大門依次開啟,數十道身影飛身而出,立於高塔之上。

“哪裡來的毛小子,難不成你肉吃膩了,酒喝慣了,年紀輕輕就想去見祖宗?”林瑾之抬頭望去,只見高塔第三層外,一個紅毛小子,手持一把彎刀,單手抓著門窗將自已吊在半空中。其言一出,幽影堂的各層高塔中皆傳來戲謔的笑聲。

“要事論輩分,你們得叫我伯伯,告訴王笑笑,就說他林哥來了。”林瑾之望著面前眾人,毫無懼色。身旁的林黯已不知該說些什麼,面前這些人皆是幽影堂實力深不可測的分堂堂主和各層塔主。

林瑾之話音剛落,幽影堂頂層的門被推開,一道身影極速來到林瑾之面前。數十丈的高度,瞬間落地,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當林黯回過神來,發現近在咫尺的幽影堂堂主,身材纖細,宛如女子。

站在各層的幽影塔眾人,見閉關的堂主只因這一句話便出關,皆震驚不已。方才那紅毛以為林瑾之的話觸怒了堂主,衝著林瑾之大罵:“小子,你想死嗎,叫誰笑......”那個字尚未出口,幽影堂堂主隔空一掌,直接將紅毛抽飛,落入水中。周圍之人皆大氣不敢出,屏息凝神。

林黯目睹此景,彷彿過往歲月皆白活,世界觀已然崩塌。

由於臉上戴著面具,眾人無法看清幽影堂堂主的表情,只見其眼睛直直地盯著林瑾之,問道:“你是誰?為何知曉那個名字。”

“換個地方說話,此處人多,我怕你的秘密被他們聽了去。”林瑾之笑著看向面前之人。

兩人就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進了幽影堂。

“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言罷,眾人紛紛關閉各層的塔門,在門外靜靜等候。

林瑾之和堂主相對而坐。林瑾之眼中毫無戒備,而對面的堂主看著這陌生的面孔和熟悉的眼神,滿是疑惑。

“說說吧,你是誰,為何知曉這些。”

林瑾之聽著面前之人的疑問,搖搖頭,苦笑道:“笑笑,今日前來是為多年前之事致歉。當年我身為靖國國師,說你不務正業,勸你早些收手,可你不聽,自此我們斷了往來。當初你給我的幽影帖我也未收下,如今想來,是我見識短淺了。”

林瑾之話音剛落,堂主便從腰間抽出刀,架在其脖子上,林瑾之未發一言,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許久,堂主開口道:“少扯這些無用之話,這些事你如何知曉,他人呢。”

“死了。”話剛出口,堂堂幽影堂堂主眼眶泛紅。

“話還未完,未完全死,老國師曾教過你測算命格。”林瑾之將懷中的龜甲取出,手指劃過脖子上的刀劍,嫣紅的血液滴在龜甲上,推向堂主。堂主放下手中的刀,看向這熟悉的龜甲。此龜甲正是當年她從北冥殺死的玄龜身上取下,亦是送給林瑾之的生辰禮物。可她仍難以相信失蹤許久的靖國國師,竟以這般模樣出現在面前,在她的印象中,林瑾之已過三十有餘。

堂主凝視著滴有林瑾之鮮血的龜甲,雙手依著曾經老國師傳授的卜算之法,緩緩變動著指法,口中唸唸有詞。周圍的空氣彷彿也隨其動作變得凝重起來。

隨著堂主的卜算,龜甲上的血跡開始散發出奇異的光芒,光芒中隱隱浮現出神秘的符號和圖案。堂主的眉頭越皺越緊,額頭上逐漸滲出細密的汗珠。

片刻之後,堂主猛地睜開雙眼,眼中滿是震驚與疑惑。

“這……這怎會如此,你的命格,你是他?”堂主聲音顫抖地說道。

林瑾之說道:“還記得那枚玉佩嗎,老頭給我的那枚,不過如今已裂了。”

“林瑾之,你可知我這些年是如何度過的?你可知我尋了你多久?他們說你失蹤,可我不信,我創立幽影堂不就是為了助你。”面前的幽影堂堂主此刻哭得如同小姑娘,或者說,“他”本就是個姑娘,只不過天下之人皆被其表象所迷惑。她的拳頭一拳拳砸在林瑾之身上,皆是這些年的苦楚。林瑾之任由她靠在自已胸前哭泣,溫柔地揉著她的腦袋,任由她發洩。

幽影堂堂主,以“剎”為號示於天下眾人。眾人皆知“剎”殺伐果斷,武功高深,然而只有林瑾之知曉,她不過是曾經跟在自已身後的小姑娘,自已的師傅,也是前朝的國師,曾將她撿來。他們親如兄妹,卻因些許嫌隙,多年未見。

抽泣聲漸弱,王笑笑取下那似如魔鬼的面具,通紅的眼睛看向林瑾之,小聲說道:“你為何變成這般模樣,按理來說,你不應已如老者,怎看著與我年紀相仿?”

“說來話長,當初應聽你的,不做那靖國國師。雖為繼承師傅衣缽,卻遭人陷害。若不是師傅的玉佩,恐怕你連屍體都尋不到。如今前來尋你,既是向你致歉,也是為了報仇,不知你是否會原諒我這不成器的兄長。”林瑾之一臉愧疚地看著王笑笑。

王笑笑看著面前的林瑾之,此時就像個孩子般端坐在面前,臉上浮現出一陣笑容,隨後又是一抹冷色:“幽影堂的創立本就是為助你實現宏願,扶危救困。之所以給那些高官富商發幽影帖,也只是利用他們,並未行傷天害理之事。既然有人敢對你出手,那就準備迎接幽影堂的怒火。”

“我的仇人是王鶴。”林瑾之看向王笑笑。

“我不管是誰,哪怕是當今皇帝,我也願幫你將他的頭擰下。”此時的王笑笑還是當年林瑾之熟悉的小姑娘,不過如今有了實力,亦有了魄力。

“借我些人,幫我辦些事。”林瑾之告知王笑笑蜀中之事,不久,兩人從幽影堂的高塔走出。眾人見林瑾之毫髮無傷,幽影堂堂主如小姑娘般蹦蹦跳跳地跟在林瑾之身後,無論是剛從湖中爬出的紅毛,還是其他人,皆目瞪口呆。

“紅鬼,有任務,派些人去趟蜀中,把彭縣的縣衙給我換一換。”王笑笑從一副乖巧之態又恢復往日的“生人莫近”。

“是,堂主。”紅鬼雖覺委屈,卻不敢多言。

林瑾之看向王笑笑,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就多謝‘剎’堂主。”說完,還不忘偷偷補上一句:“等我從蜀中回來,好好與你聊聊。”

王笑笑面具下露出溫柔的笑容,三大堂主難以置信地透過面具看到那微小的眼眸。

待林瑾之等人離去,路上林黯不禁問道:“哥,你們很熟嗎?不是說幽影堂堂主如冰山嗎?”

“故人罷了。”林瑾之眼神複雜,看向遠方:“記得給蜀中回信,告知他們先守住你的族人。”

“好,我這就飛書。”說罷,幾人向蜀地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