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深秋的寒意恰似一條條陰冷且詭譎的毒蛇,悄無聲息卻又凌厲無比地絲絲縷縷滲透進骨髓。屋外,往昔那喧鬧得幾近瘋狂的蟬鳴,如今已消匿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悽清的風聲,那嗚嗚咽咽的聲響,如泣如訴,肆意穿梭在皇宮的每一個角落,彷彿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林瑾之等人被安置在了偏殿之中。房間雖說不上簡陋至極,但在這寂寥的夜色籠罩下,仍舊透著幾分荒涼與孤寂。搖曳不定的燭光,給房間內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層柔和而神秘的光輝。床上,那看似熟睡的身影,在燭光的拉扯下,變得如夢似幻,既真實又虛幻。而房間的佈局,竟在這不經意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幾塊原本不存在的石頭,此刻宛如守護神般矗立在四周,它們的表面佈滿歲月的痕跡,古樸而莊重。原本應該靠牆而立的桌子,此刻卻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赫然出現在了房間的正中央。桌上,一支孤零零的蠟燭,火焰在夜風中微微搖曳,其上的符號雖小,卻散發著淡淡的靈光,那便是林瑾之精心佈置的陣法。

若再有人靠近細看,便會發現床上那看似安詳的睡姿,其實不過是林瑾之利用光影與幻象巧妙營造出的假象。真正的他,早已如幽靈般悄然離開了房間,悄無聲息地潛入了皇宮最深處,那個令世人充滿恐懼的天牢之外。

他隱匿在暗處,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緊緊鎖定著天牢門口那些全副武裝的守衛。這些守衛個個身材魁梧,面容嚴峻,手中的長矛在月光下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寒光。林瑾之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守衛們的巡邏規律,每一次換崗、每一道口令的傳遞,都被他牢牢記在心中。他深知,機會稍縱即逝,他必須抓住那短暫的間隙。然而,就在他準備行動之時,一個黑影突然從他身後掠過,這讓他心頭一緊,難道自已的行動已經被發現?但他很快穩住心神,繼續等待時機。

隨著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響起,林瑾之心頭一緊,他知道,換崗的時刻終於來臨。他深吸一口氣,將身體調整至最佳狀態,調動身體中的靈力,讓卦象之力附著四肢,使整個身體變得靈巧無比。只見他身形一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他憑藉著出色的輕功和對皇宮地形的熟悉,巧妙地避開了守衛們的視線,如同一片輕盈的落葉,輕輕落在了天牢的大門前。

天牢之內,昏暗而壓抑的氣氛幾乎讓人窒息。空氣中瀰漫著黴變和絕望的氣息,每一聲微弱的呻吟都像是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與掙扎。然而,林瑾之並不知道關智被關在哪間牢房中,他只能如盲人摸象般慢慢摸索前進。

突然,林瑾之停下了腳步,因為他彷彿聽到了有人在交談。

“哎,聽說前些日子,有人在城外殺了世家子弟啊。”

“誰啊,膽子這麼肥,要知道這京城的世家手段都是十分狠辣,如果被抓到,那後果不敢想象啊。”

“哎,我聽說,咱們旁邊這個關著的好像就是在軍營中惹了世家子弟,才被押入天牢。”

幾名獄卒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著。林瑾之想到早晨幾名世家子弟說的話,心中猜測前面營房中十有八九關著的就是關智。

他從懷裡拿出一包粉末,隨後席地而坐,口中唸唸有詞:“乾坤八卦,無所遁形,象形卜卦,迷幻起。”隨著咒語念動,林瑾之手中的包裹慢慢開啟,包裹中的彩色粉末慢慢融入空氣中。大概過了將近一刻鐘,在酒精的催動和幻術的作用下,幾位獄卒漸漸陷入了沉醉之中,眼神中盡是迷離之色。

林瑾之見狀,眉頭緊皺,試探著佯怒道:“混賬東西,讓你們好好守門,你們竟然喝酒,如若被皇上知道,小心你們的腦袋!”

幾人迷離地看向林瑾之,約莫過了幾息,林瑾之還以為幾人沒中幻術,誰知下一刻幾人立馬起身,哆哆嗦嗦地鞠躬道:“軍長大人,我們不敢了,我們知錯了。”

林瑾之思索片刻,清了清嗓子,從懷中拿出了平時算卦的紙張,然後放到幾人面前,鄭重地說道:“陛下有旨,如今靖國國泰民安,決定即刻大赦天下,一炷香之內開啟所有的牢房,不然等著砍頭吧。”

獄卒們互相看了幾眼,眼中滿是猶豫和恐懼。其中一個膽大些的獄卒小心翼翼地說道:“大人,這旨意來得突然,小的們不敢輕易相信啊。”

林瑾之當場提刀架在一名獄卒脖子上,厲聲說道:“怎麼?想抗旨,你們有幾個腦袋?”

幾人見狀,立馬慌張地從腰間掏出鑰匙,一間一間地開了起來。

“就從這一件開始。”林瑾之指著關押關智的房間。

幾人匆匆忙忙地開啟了房門,林瑾之走了進去,看著靠在角落的關智,說道:“關智是嗎?十萬火急,跟我走。”

“別費勁了,老子早就做好面對死亡的準備了。”關智不屑地說道,眼神中滿是絕望與決絕,臉上的胡茬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更加凌亂。

下一秒,林瑾之湊近關智的耳邊,輕輕吐出一個名字,關智猛地起身,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跟著林瑾之走了出去。

林瑾之帶著關智,躲過外圍巡邏的官兵,將他帶入皇宮一角,從懷裡拿出一封信說道:“關智,我長話短說,李擎蒼會在葉家等你,等他們發現獄中亂套,就出不來了。待會我會利用一些秘法提升你的輕功,屆時你逃出皇宮,將這封信交予李擎蒼,你們帶著我弟還有鐵牛幾位家丁速速前往江南。”

“可是,你怎麼辦。”關智擔憂地看著林瑾之,眉頭緊緊皺起,額頭上的皺紋如同刀刻一般。

林瑾之一邊拉著關智一邊說道:“我留在皇城有重要的事,他們查不出來的,你的傷沒問題吧。”

關智咬了咬牙,說道:“這點傷不算什麼,倒是你,千萬小心。”

兩人來到了城牆邊,關智看著高聳如雲的城牆,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說道:“你在開玩笑嗎,這麼高除非我會飛。”

林瑾之雙手展開,起卦,瞬間風沙走石,狂風席捲,林瑾之喊道:“就是現在,走!”隨後關智藉助強勁的颶風,在城牆上快速踩踏,直至城牆之上,隨後關智轉身看了一眼林瑾之,留下了一句:“小心行事。”

林瑾之迅速隱匿身形,謹慎的向偏殿摸去。

也正是這時,皇宮中突然燈火通明,亂成一片。天牢裡面幾乎全是重刑犯,他們手上的人命數不勝數。這些重刑犯們趁著混亂,開始肆意破壞,妄圖尋找逃生的機會。皇城中出動了大批的禁軍去鎮壓這群重刑犯,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這些刑犯怎麼逃出牢房。

林瑾之此時也來到了自已的房間,迅速脫下衣服躺在床上,突然房門敲響了,林瑾之並沒有作答,待房門再次敲響,林瑾之才裝作睡眼惺忪地說道:“誰啊?”然後開啟了房門,房門外站滿了士兵,領頭的行禮過後說道:“先生,如今皇城中出了些許事情,有幾個重刑犯溜了出去,為了保證皇城中安全,我們需要檢查一下房間,還望理解。”

林瑾之驚訝地說道:“啊,重刑犯,怎麼會這樣,那,那你們搜查吧。”說罷,側開身子,領頭的軍官揮了揮手,隨從幾人在房間之中仔細搜查,可惜並未有所發現。

“打擾了,先生早些休息。”領頭的說完,林瑾之回禮之後便關上房門回到了屋子中。

他坐在床上,咬破手指,手中靈氣引血而出,在手掌中寫出‘成功’二字,手中並沒有出現血跡。

再觀另一方,林黯與李擎蒼正在坐在葉家的房頂,兩人沒有絲毫睡意。他們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無需過多的言語交流,只是默默地望著夜空,心中各有所思。突然陣法中的巨石上亮起了藍色的光芒,赫然出現了‘成功’二字,二人對視一眼之後,起身躍下,隨後不約而同地走向葉府門口,在門口等候。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有道黑影來到了葉府門口,輕聲的發出鳥鳴,李擎蒼聽到立馬探身回應,這是他在營中之時,傳授關智的暗號。關智來到門前,見到李擎蒼,兩人如同久別重逢的兄弟一般緊緊抱在一起。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哥林瑾之呢?”林黯急切地問道。關智站定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將信封拿出來,說道:“你說的應該是救我出來的那位青年,師傅,他讓我將此信封交給您,讓您帶著他的兄弟以及鐵牛的幾位家丁速速前往江南。”

李擎蒼拿過信封,林黯也靠了過來看向信封的內容:李大哥,若你們已經會和,那麼接下來京城就會大亂,屆時,京城之內隨時可能封城,你們帶好包裹,速速前往江南,到時找到墨家,你可以提我的名字,到時自然有人安排,記得到時將信封中的名字交給我爹葉敬城,這些是我在京城算卦收集的人脈,在江南會有幫助,不用擔心我,我暫時不會有危險,我還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做。順便考慮一下,選擇市井苟且偷生,還是堂堂正正重獲一世。切記摧毀我設立在葉家的陣法之後,速速啟程。”

隨後李擎蒼說道:“林黯兄弟,叫上那幾位家丁,將瑾之說的陣法摧毀,我們儘快出城。”

於是幾人迅速將法陣摧毀,並且收拾好了包裹,在京城的小巷中穿梭。他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清晰,隨後幾人輕鬆越過矮牆,來到了一片樹林中。穿過樹林,眼前正是提前準備好的小舟,幾人一路乘船而下,向著江南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