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後禪院主僕談世家（下）

長安城兄弟相會，京兆府張榜尋牛

飽知離別苦，才得相逢樂。長安高／府，師兄弟二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還是無塵先說道：“要不師弟，你先說？”

高二就開始在無塵面前開始編排起來那些楊妃身邊的老和尚，又說他命苦，娶了個天天藏私房錢的媳婦，胳膊肘往外面拐逼他賣藝寫字。最後又說起太后要他背佛經的事，開始編排起太后，還沒編排幾句，裡面的媳婦走出來了，抓著一個雞毛撣子就要打高二。

“好你個沒良心的，我的那些錢都被你騙光了，你卻還這般說我，我讓你寫字也是為了讓你在太后面前討個歡心，怎麼搞得我成了沒良心的了。”

高二就開始繞著無塵轉，小公主在後面追。一雞毛撣子就抽了過去，高二立馬側身閃到無塵身後，那雞毛撣子就衝著無塵的臉就抽了過去。

無塵可不是柺子，畢竟是有兩千年道行的，腰間抽出拂塵擋住了雞毛撣子。

小公主也是一愣，知道遇到了對手，收了法寶說道：“你個小道士，你誰啊？我打我們家高二你攔著幹嘛？”

無塵從高二口中知道她是高二新娶的媳婦，打了個稽首說道：“師弟媳婦，貧道法號無塵，真是無邊師弟的師兄呢。”

“無邊師弟？高二我還以為你就是個裝瘋賣傻的假道士，原來還是個有號的真道士啊。”

高二瞥了一下這個沒眼力勁的媳婦，開始忽悠：“我高二也是這天上地下有名的得道高人，劍道書法道法都是天地第一。前幾天你們李家的那個老物就被我一劍戳死了，你能有我這麼個老公，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可要好好珍惜啊。”

“拉到吧你，會寫幾個破字罷了，還劍法道法，我都聽說了，道場的族老那天正要砍死你時，天上打了雷，族老手裡拿的劍就引了雷，遇上你這麼個災星也是算他倒黴。”

高二急了，他這前前後後忙活了半天一通操作，怎麼這個人頭還讓雷公給拿去了，連忙向媳婦解釋，小公主只當高二是王八唸經，擺出一副不想理高二的樣子。

幾人在門口站著也不是事，高二就帶師兄到大堂坐下說話，無塵心裡想著青牛的事情，本來是急著和師弟說的，可是看邊上的師弟媳婦渾身沒有一點道氣，確不是修道之人，若是擅自將諸多內情說來，怕是會有麻煩，也就沒開口。

自封神量劫後，天庭便嚴加管理天地各仙，不準隨意在凡人面前施展術法。而西遊劫難時太宗被幾個和尚坑到地府走了一遭，引出了後面中原佛家興盛，道教日衰。道教因為這事幾乎和佛家撕破臉皮，最後又加上了佛家也不許擅自施展術法的補丁。至此人間再難以見到仙人鬥法，只有一些自學了微末道行的小道賣弄，真正修道有成的早被天庭或佛家收納。

當然高二現在還是沒有編制的，天庭管不著他，可是無塵有啊，無塵的天庭戶口還在紫霄宮，常駐工作地在兜率宮，還肩負著補魂丹的天庭重大專案，現在也是奉命出差來下界煉丹。無塵只能問道：“師弟，你剛剛說的我都聽懂了，可卻要我怎麼幫你啊？”

高二一聽師兄答應幫忙了，立馬把那八仙桌擺在無塵面前，高二對師兄和小公主說：“媳婦，你就把那要寫的幾個字給我師兄講講，我師兄的字雖然不如我，排個天地第二還是可以的。”

小公主拿著那些宣紙和筆給了無塵。嘀咕道：“我就不明白你了，你字寫得那麼好，幹什麼不寫啊，偏要麻煩你師兄來寫。”

這高二哪能讓媳婦知道他只認識三個字啊，開始忽悠：“你個便宜貨，沒見識，知不知道價值規律啊？”

“啊，啥價值規律？”

“就是物以稀為貴，我是天地第一書聖，我的字自然價值不菲，但若是寫的多了，那單個字的價值就下來了，那之前寫的三個字不就貶值了麼？”

小公主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道理，就把要寫的字講給無塵聽。

無塵自小在聖人身邊，見識了不少聖人墨跡，之後又在兜率宮煉丹，平時少不了抄寫丹方，這幾年更是長期擔任丹道協會評級論文的槍手，那也是槍手榜上有名的。

須臾間，無塵將那幾個字都寫就了，無塵笑著說：“最近幫人抄論文寫多了，手臂痠麻，寫得不好，師弟媳婦，你看看這些可以嗎？”

小公主是見過名家真跡的人，見無塵寫字時就覺得他氣度不凡，看了那幾個字更加歡喜，連忙道：“可以的，寫的太好了，多謝無塵師兄。”

高二也過來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只覺得看到幾團黑墨水堆在一起。高二說道：“嗯，不錯，師兄你的字又有進步了，快趕上我三歲的水準了，繼續加油。”

小公主本來是想教訓兩句這個便宜老公的，你師兄大老遠跑來給你寫字，你不感謝請人喝茶也就算了，還在這陰陽怪氣，瞥了一眼高二。但公主拿了墨寶也是高興，就讓瓶兒過來拿那些字去裱了。

高二又拿出那基本佛經給師兄：“師兄，那個老太太還讓我去給他背佛經呢，你知道我的，我不愛念佛經，你可要幫幫我啊。”

無塵是知道這個師弟不認識字的，但在人媳婦面前也是沒揭穿他，說道：“師弟，這字我還能代你寫，這背佛經怎麼幫，我總不能說我是駙馬，跑到那太后跟前幫你背吧。”

“怎麼不行呢。那太后又沒見過你⋯⋯”

高二還沒說完就被媳婦打斷了：“拉倒吧你，你真以為念佛經是太后和你在那一對一呢？父皇和楊妃以及滿朝文武、王子公主都看著呢，還想著調包，真當我父皇眼睛瞎啊。”

高二聽了也是洩了氣，坐在那聳著腦袋。

無塵見師弟這副摸樣也是著急，說道：“實在不行師弟你就背一段，師兄我給你念一段聽，你記下來到太后面前也能交差了。”

高二聽了眼睛一亮，他是不認識字，可是能聽懂那些音啊，就把這佛經當成兒歌，讓師兄在他面前念一遍，他記下來，到了太后面前再唱出來不就完事了麼。

“好師兄，你可是幫了我哩，你就把這幾本佛經，從頭到尾讀一遍，我就都記下來會背了。”

小公主在一邊聽了也是腹誹，你有這功夫自已看著背不好麼，還要你師兄讀給你聽了，你才背，你當是奶媽給小孩教兒歌呢。小公主開啟嘲諷模式：“哎呦喂，我早聽過三國的張松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不想我這老公更加厲害，有過耳不忘的本事，你要是能把這五本經都一下子背下來，姑奶奶我把我放瓶兒那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倒貼給你！”

高二一聽也是急了，好呀媳婦，你還有貨藏著，還藏瓶兒那裡，難怪我高二找不到，算你厲害。高二也是盤算著一定要從媳婦那把那點壓箱底的東西搞過來，就說到：“這算啥，這正著背佛經沒什麼挑戰，師兄，咱們這樣，你從後面開始倒著讀，師弟給他們來個倒背佛經，讓他們開開眼。”

“好，那師兄開始讀了，你且準備好。”

小公主也是聽麻了，這《心經》百餘字，會背不算稀奇，《金剛經》數千字稍難，《圓覺經》萬餘字，《楞嚴經》、《法華經》都有六萬多字。這五本經加起來十餘萬字，還要倒著背，這怕是佛祖來了也夠嗆吧。小公主也是沒當一回事，只當他們在吹噓。聽了無塵在那一陣嘰裡咕嚕，小公主也是困了，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小公主起來了，到大堂裡一看，嘿，這兩師兄弟還在這背呢。

這時那負責養驢的小廝正在門口，有事想向高二稟告，見高二在那忙活，也不能打斷，就在那乾著急。小公主在那聽了一陣只覺得腦袋嗡嗡的，就走出來，看見這個小廝，問道：“你不去幹活，在這幹什麼呢？”

小廝連忙行禮道：“公主，駙馬不是讓我負責養驢麼，可現在養驢遇到點問題……”

小廝將那驢子和張柺子住一起的事和公主說了，公主聽明白了，想著之前自已也是誤會了這老柺子，就讓小廝把驢遷到馬廄去養。

公主又吃完了早點，這兩兄弟可算是背完了。無塵也是覺得口中乾澀，連忙討了一杯茶水。

無塵又對高二說：“師弟，你知道我兼著煉丹的差事，之前你讓那個藍仙人去幫我找能提升丹藥效果的仙藥，可如今魏州淪陷，藍仙人就是找到了仙藥回去也找不到咱們啊。”

“師兄你放心，我當上駙馬和我爹死了的訊息天下早傳遍了，藍仙人一貫喜歡探查訊息，到時他自然回來京城找我的。

無塵聽了才放心，這時高二才想起自已的老爹的事，無塵也是想起天上還丟了個人，兩人到僻靜處，無塵才和師弟講了他老爹的情況，又說了丟了青牛的事情。

高二聽了說：“師兄，我爹雖然在天上沒編制，但王母看師父面子應該也不會虧待了他，就讓他先待著吧，至於這牛卻是不好找，你就先把這牛的樣子畫下來，咱們去報個案，讓那些官差先去找，你且放寬心，現在我這安頓下來，等我糊弄了那太后再和你一起找。”

高二讓無塵安頓在了東廂房的一處房子，又把連著的另一個房間給他煉丹，正好靠著灶房和天井。無塵把丹爐材料和丹書拿出擺好，忙活了一上午，又畫了老牛的畫像拿給門房管事。

之前府裡的管事位置空了一天，後來張柺子回來了，就又讓他當，柺子這屁股還沒長好，正趴在那，之前無塵和柺子在魏州也是見過面的，無塵說明了來意，柺子就讓人拿了去給京兆府了。

卻說天庭的天牢裡，高天養每天也沒事幹，也沒人來管他，只是每天按時有些當差的來給他飯吃，他剛一吃了這飯就覺得不對，一股氣在身體裡翻江倒海，立馬覺得這飯裡有毒。後來實在餓得不行，也想著就餓死鬼不如飽死鬼，不過吃完了也沒覺得又什麼事，也就不管了，只時每日沒事閒的慌。

外面當值的兩個天兵指著裡面高天養小聲討論著：“這以往送來的囚犯，不多時就有人來領了去審問判罰，怎麼這個扔這裡就沒人管了？”

“看他的樣子沒一點法力，也看不出跟腳，每日在這白吃白喝，盡說些胡話。反正是王母那邊送來的，王母沒話那咱們就養著他行了。”

這天上坐牢的日子還湊合，地上住牛棚的可就過的不舒坦了。青牛被人抓了後就關起來一頓亂打，牛牛是皮糙肉厚打不死，可是還是知道痛的，牛牛每天一大早就要起來拉貨，拉完了草料又拉木材，拉完了貨剛休息喝了口水，又要去耕田。這日上三竿，太陽正毒，牛牛曬著太陽拉著犁，全身是汗，稍微慢點後面就是一鞭子。田邊的樹蔭下，兩個農民正在聊天。

“嘿，你看這牛還真不錯，每天吃的少喝的少，還吃了不少鞭子，這尋常牛早害病了，這青牛還這麼有勁，真是好牛。”

“正好這邊田耕完了，山後面那邊還有塊硬地要開荒，讓它去把那塊地也犁了。”

“那塊地可是硬得很，裡面全是石子，去年就連著耕壞了好幾頭牛，可別把它也累死了。”

“反正這牛咱們也是撿來的，累死了正好吃牛肉，哈哈哈。”

一時間樹蔭下瀰漫著歡快的氣息。

這牛可就心裡苦了，它現在是隻會牛叫了，可人話還是聽的懂的，但除了心裡苦也沒有他法，只能盼著無塵能早日來救他脫離苦海。

京兆府那邊拿了駙馬府裡送來信也是納悶，這駙馬府裡怎麼還養了牛。但也是不敢怠慢，自從上次京兆尹手下打了高二，京兆府上下就把駙馬府列為天字第一號使用者，一接了案子立馬行動，印刷紙張，張貼告示，幾隊伍差役也拿著畫像往長安郊區巡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