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鈞語氣恭敬,但實際上卻沒有多少的敬意,女子只覺得手上的涼度直接到了心裡,拔涼拔涼的。

“先生就不怕我將此事告知先生的宗門嗎?”女子顫音道,強忍著保持著自己一國公主的威儀,腿軟地過分,現在她不過是一口氣強撐著罷了。

“一個時辰後解。”白鈞沒有回答女子的問題,留下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

白鈞走後女子再也堅持不住癱在了地上,女子的侍女在白鈞走後進來,看見女子的樣子大驚失色,“殿下!”

女子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

姜妍在凡界的茶樓聽書,正磕著瓜子呢眼前一暗,白鈞自然地往前面放了一盤糕點,“我剛剛順便買的。”

姜妍眼前一亮,“謝謝師兄!”

偶然看見了那個當地知府,姜妍瞬間沒有了胃口,“師兄,那個姓周的還沒有被抓啊。”

白鈞點頭,“大理寺卿得需要一點時間調查,周知府做的可不是隻有這麼一件事。”

姜妍知道所有的事都查清後周知府肯定是要被砍頭的,現在抓他只會打草驚蛇,但知道是一回事,心裡想的卻又是另外一件事,心裡總是感覺有些鬱悶。

“喏。”白鈞從袖子裡拿出來一個手編的兔子,“這個是買點心送的,給你吧。”

姜妍看著這個兔子,噗嗤笑了,又看了看兔子,又看了看白鈞,突然覺得這個兔子好像白鈞。

但姜妍很聰明地沒有說出來。

白鈞看到姜妍的笑容恍惚了一下,突然想到了那些年前,在玉清殿內烤肉的身影。

姜妍突然不笑了,整個人怔在那裡。

原來大師姐和二師姐有很大的區別,前世她是大師姐,是掌門首徒,肩負著很大的責任,宗門的興衰、師長們的期待、師弟師妹們的敬重,她不敢行差踏錯一步,怕辱沒了師門,沒有給師弟師妹們做好榜樣,受委屈了也不知道該找誰傾訴。

但這世她是二師姐,不必管理宗門庶務,師長們對她的期望好像沒有那麼重,宗門的興衰也不再是扛在她一個人身上,也不用時時刻刻怕給天玄宗丟臉。

她好像感受到了前世從沒感受過的,這種感覺讓她很是喜歡。

她心裡是非常感謝白鈞的,這一世如果不是他,她恐怕還是那個一步也不敢行之踏錯的大師姐,就算是重生而來,怕是也只會圍著宗門轉。

“師兄,謝謝你。”姜妍衷心地向白鈞道了聲謝。

白鈞愣了一下,然後給姜妍倒了茶,“行了行了,知道了,我給你滿上。”

姜妍一怔,隨後也笑了。

“這宋國呢有個讀書人叫陳世美,陳世美他自小家境貧寒,但他讀書好啊,一朝進京趕考中了狀元……”

說書人繪聲繪色地講著故事,姜妍聽著也十分有趣,“沒想到凡界的話本子還有這等薄情書生,不應該是書生中舉後拒絕了公主,開心地和狐妖成親嗎?”

白鈞失笑,“沒想到你喜歡這樣的話本。”

姜妍搖了搖頭,“其實我喜歡的不是看這樣的話本。”

白鈞疑惑:“那你怎麼……”

“我喜歡的是看見作惡的人受到應有的懲戒,就如陳世美,雖然尚了公主,成了駙馬,算是皇族中人。但宋國卻有律法懲戒他犯下的錯誤,有包公這樣的人敢當著皇帝太后和公主的面斬了駙馬,你不覺得這樣看得有一種大快人心的感覺嗎?”

姜妍眼睛發亮,看得出來是真的喜歡。

白鈞恍惚了下,“嗯,我也喜歡。”

可這萬界秩序雖一直維護,但卻總有那肖小之人違背各界律法,凡界是,修仙界是,上界是,就連他,也違背了萬界秩序。

兩人回了酒店,剛一坐下就感覺不對,“有人來過。”

姜妍摸了摸窗戶,上面還有殘留的妖氣,目光冷沉,“是妖界的人。”

白鈞給整個房間施了個清潔訣,“正常,現在魔界有人現世,莫說妖界,就是鬼界也有人蠢蠢欲動,不過是鬼王實力強橫,能夠壓得住他們罷了。”

“師兄,那你說魔界少主既然現身,但是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有做,總感覺哪裡不對,就說這次,有人說是魔界所為,但實際上卻是凡界的人做的。”總覺得魔界和傳說中的不太一樣。

白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熟悉的也就是姜燼,現在的重燼雖然是姜燼的神識所化,但卻不是他認識的姜燼,現在的重燼他也看不清。

“天泠宗首座大弟子邀我們去喝他孩子的滿月酒,等聽完書咱們就過去吧。”白鈞又拿出來了一些硬殼果子,邊給姜妍剝邊道。

姜妍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師兄,你今天心情很好嗎?”

白鈞點頭,“那自然。”

“因為滿月酒?”姜妍試探性地問,不然她實在是想不到白鈞為什麼會突然給她剝這種果子,太反常了。

白鈞:“……不是……”

姜妍猜不出來,索性也就不猜了,繼續聽書。

一縷妖氣突然出現,姜妍一頓,立刻就要追去,白鈞攔住她,“莫急莫急。”

姜妍給白鈞傳音,“師兄,這是妖氣!”

白鈞點頭,示意知道,指了指說書人,示意她繼續聽。

姜妍哪裡還有心情聽下去?但她還是做了下來,想著白鈞的用意。

妖界自來謹慎,尤其是他們剛剛殺了海棠樹妖,看那海棠妖的妖齡怎麼著也得在樹妖一族中地位是極為靠前的。

妖族損了一員大將也定然不會輕易饒過她和白鈞,但妖界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輕舉妄動?

說書人和其他看客一切如常,沒有什麼不同,角落裡,一個穿著非常可愛的矮小女子輕輕撓了撓自己的下巴,看著姜妍的方向兩眼冒綠光。

“沒想到運氣這麼好,不過是來了一趟凡界,竟然遇到了這樣的極品!煉成丹藥、喵~一定會非常美味吧?”

這個矮小女子面如稚童,但她實際上是貓族的公主歲涵,如今已經一萬零三千五百三十三歲了,妖力雄厚,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妖。

貓族公主歲涵,最喜煉丹,尤其是以修仙者為材,手法殘忍,但動的都是一些不受小宗門重視的弟子。

因其所煉丹藥可助妖界之人突破境界,故而妖界也幫歲涵瞞著。

歲涵看了看姜妍,知道像姜妍這樣的極品肯定是宗門重點保護物件,尤其是身邊還有一個修為深不可測的人守著,歲涵並沒有輕取妄動。

歲涵邁著貓步妖嬈地走到茶樓的最頂層,也是茶樓主人的地方……

每個人的腳步聲不同,頻率也不同,尤其是姜妍經白鈞提點後一直在聽,所以歲涵走的貓步聲音在姜妍的耳朵裡很顯眼。

姜妍怕是聽錯了,沒敢確認,又仔細聽,但門開了,門上有禁制阻擋了姜妍的神識。

白鈞拍了拍姜妍的肩,姜妍回神,“有貓?”

白鈞點點頭,“不過那隻貓現在還算安分,咱們貿然動手站不住腳。”

姜妍托腮,“要不,我們誘敵深入?”

白鈞搖了搖頭,“然後呢?一網打盡?妖界是的妖何其多,走了這隻貓還會有下只貓,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弄清楚他們要做什麼,我們也好有個防範。”

“現在我們恐怕不能先管那隻貓了。”姜妍說著搖了搖扇子,茶樓內突然闖進來了兩列的官兵,帶隊之人穿著大內侍衛統領的衣服,迅速左右檢視了一下,很快就鎖定了白鈞他們的位置。

說書的早就停下了,周圍的平民百姓也不敢再說笑,有人穿著一身錦衣陪笑地走到了大內侍衛統領的跟前。

“喲,這不是龔統領嗎?怎麼有空來茶樓裡歇著?”說話是是跟著大理寺卿從京城下來查案的官員,他的官不大,但他的身份不普通,當今皇帝最寵愛的良嬪的胞弟。

大內侍衛統領龔開祥鐵面無私,直隸於皇帝,便是一品大臣都要給龔開祥幾分薄面。

龔開祥連笑都沒有笑,“張大人,本官現在在辦案,沒時間和張大人玩。”

良嬪的弟弟張透擺擺手,“什麼差這麼多人呢,不差這一會兩會的,要不咱們先去整點?”張透給了龔開祥使了一個眼色。

龔開祥憋著氣,摸了摸腰間配劍,“張大人,本官還有公務在身,沒時間和您在這兒玩,本官奉的可是陛下的聖旨!”

張透有些不高興,覺得龔開祥是不給她的面子,但龔開祥都把陛下搬出來了,他自然也是不能再攔著。

“那龔大人您忙、我繼續聽書。”張透覺得沒趣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龔開祥帶著人直接到了白鈞和姜妍的面前。

“白大人,下官奉陛下之命來請大人和白夫人前去敘舊。”雖然是在請人,但龔開祥的樣子卻更像是來帶犯人。

白鈞挑眉,“哦?陛下也來了?沒想到陛下對柳家的事還挺在意的。”

“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白鈞雖然是在問姜妍,但是那表情卻是“你要是不來試試。”

姜妍給白鈞傳音,“你還玩上癮了是吧?”

白鈞咳了咳,給姜妍傳音道:“這可不是我,這是那個公主,要不你還是去一趟吧,不然我怕回來後清白也沒了。”

姜妍心裡呵呵,看她信嗎?

龔開祥是不想看兩人的眉眼官司了,“白大人,白夫人,請吧?”

“龔大人,走吧,你帶路,不過就我一個人去也就行了。”白鈞搖著扇子,和善地笑著,彷彿沒什麼架子。

龔大人皺眉,“陛下邀請了您和您夫人兩個人。”

白鈞噗嗤笑了,“行吧,那你親自請吧,但是她去不去我就不知道了。但醜話我先說在前頭,她要是不想去,你們來一百個一千個人也沒用。”

龔開祥不笨,也很清楚白鈞也是修行之人,但聽白鈞的意思,那位白夫人大概也是修行之人。

若真是修行之人,他確實也勉強不了。

“那白大人,這邊請。”龔開祥緩了神色,恭敬地給白鈞開路。

白鈞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在笑誰。

姜妍繼續坐在那裡聽書,像是對說書先生說的書很感興趣,但她卻一點點地操控靈力在動樓上的那道禁制。

她現在已經是金丹,但她操控起來也極為費勁,看得出來下這個禁制的人的修為一定高於她。

但,姜妍嘴唇微勾,修為高於她,但神識未必,精神力未必。

姜妍放出神識,強大的神識並不會因受到阻擋而就此放棄,姜妍放出越來越大的神識,精神力附著在神識上面,裡面的人很快就發現了異常。

屋內歲涵享受地躺在床上,而一個只穿著中衣的男子著迷地親吻著歲涵的腳,“主人,外面是不是有人?”

歲涵滿不在意,“哪裡有人?”歲涵勾了勾男子的脖頸,“你這個小妖精啊,真是哪哪都讓本公主喜歡”說著翻身壓過了男子。

男子很是欣喜,但下一秒男子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下一秒就沒有了生息。

“就你,也配上本公主的床榻?”歲涵拍了拍手,似是剛剛接觸了什麼髒東西一般。

到鏡子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沒有問題後才開啟門邁著貓步出去。

姜妍不動聲色地收回來神識和精神力,喝著面前的茶沉浸地聽著說書先生說書。

歲涵走之前看了一眼姜妍的方向,只有她一個人,一小股妖力偷偷地靠近姜妍,姜妍不經意地躲了一下,妖力直接落在了桌子上,桌子很快就龜裂,散架。

歲涵有些惱火,怎麼就給偏偏讓她給躲了?

姜妍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其他人,茶樓夥計著急地趕過來,“這位小姐,您沒事吧?”

姜妍在桌子散架的那一刻就躲開了,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這個桌子……”

夥計一直守在周圍,自然知道這桌子是自己裂的,和姜妍無關,只不過這桌子的事到底不是他一個夥計說得算的。

掌櫃的很快就到,“哎呀,這桌子怎麼成這個樣子了?阿山,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