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一講你殺夏念瑤的經過吧!”項擎朗的聲音在審訊室裡迴盪,他的目光如炬,緊盯著夏允武。

夏允武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天晚上九點左右,我到了後宮,在洗手間給瑤瑤打電話,告訴她我已經拿到身份證了,讓她去後門等我。接著我就換好預先準備的衣服,假裝成孕婦,跟著她出去了。”

項擎朗微微頷首,示意夏允武繼續。

“她見到我以後很吃驚,我告訴她我剛參加了化妝舞會,她知道我一向喜歡玩,就沒有再追問。”夏允武的聲音漸漸平靜下來,“我開著車,帶她到了護城河下面的橋墩那兒,接著用事先準備好的領帶勒死她……”

孟醒忍不住插話,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為什麼不用刀子?用,用刀不是更方便嗎?”

夏允武一攤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沒錯,是方便!可惜我暈血。”

江守言有氣無力的說,語氣中帶著一絲諷刺:“可真難為你了,膽子不小,毛病不少。又是夜盲,又是暈血,還有哪不舒服?”

夏允武苦笑更甚,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自嘲:“口腔潰瘍,牙齦出血。”

項擎朗突然打斷了對話,他的聲音冷冽:“你殺了瑤瑤以後就開車趕往學校,接著把她的屍體放在樹林裡,那兒沒有路燈,你摸索著走過去,不小心摔倒了,牙磕在瑤瑤腿上,就在那時候沾了點血在她腿上……我沒想到你們能發現,即使想到了也沒辦法,我不能再帶她去洗澡吧?只好就這樣了。”

夏允武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顯然沒料到項擎朗會知道得這麼詳細。

江守言的眉頭緊鎖,他問出了一直以來的一個疑惑:“你為什麼一定要把夏念瑤的屍體放在學校?這也是你報復你哥的一種方式?敗壞學校的聲譽?”

夏允武不屑地笑了笑,“我要不把屍體放到學校,你們什麼時候才能查出來她就是瑤瑤?等我哥死了,你們查出來也沒用。”

項擎朗沒有告訴夏允武,夏念瑤不是夏允文的親生女兒。這個秘密,他選擇保留。他站起身,走到夏允武面前,目光如炬:“你想要的生活就是透過殺戮和欺騙來實現的嗎?夏允武,你已經走得太遠了。”

夏允武避開項擎朗的目光,聲音低沉:“我……我只是不想失去一切。瑤瑤她……她懷孕了,她想要那個孩子,她想要一個家。但我不能讓她破壞我的計劃,我不能讓她的孩子成為我夢想的絆腳石。”

“所以你殺了她?”項擎朗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悲哀。

夏允武沉默了,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審訊室內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夏允武的呼吸聲在空氣中迴盪。江守言和孟醒都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們知道,這個案件的背後隱藏著太多的悲劇和痛苦。

項擎朗重新坐下,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夏允武,你將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們所有的真相,包括你和聶小柔的計劃。”

夏允武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好,我說。我和聶小柔的計劃是……”他開始詳細地講述他和聶小柔之間的交易,以及他們如何計劃殺害夏念瑤和聶小柔的丈夫。

隨著夏允武的講述,案件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面。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他們知道,這個案件將給所有人留下深刻的教訓和思考。

隨著夏允武的敘述,審訊室裡的氣氛愈發沉重。他的聲音逐漸變得沙啞,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他講述了他和聶小柔如何相互勾結,如何精心策劃了這起謀殺案,以及他們各自心中的貪婪和絕望。

項擎朗靜靜地聽著,他的表情沒有太多變化,但內心卻是波濤洶湧。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起簡單的謀殺案,更是一出人性的悲劇。夏允武和聶小柔,他們的行為雖然令人髮指,但他們背後的故事也同樣讓人深思。

終於,夏允武講完了他的故事,審訊室裡再次陷入了沉默。項擎朗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夏允武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審訊室。

法醫科的辦公室裡,魏自超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寫著毛筆字。他的舉手之間頗有些大家風範,但項擎朗一進門就打破了這份寧靜。

項擎朗踹開門進來,魏自超頭也不抬,“別說話。”

“我找你就是說話來的!”項擎朗粗聲粗氣地說,坐在沙發上。

“那就等會說。”魏自超面無表情地說。

項擎朗從沙發上跳起來,大踏步地走到辦公桌前,目瞪口呆地看著魏自超的作品。那字跡橫七豎八,宛如蝌蚪遊行,又宛如青蛇漫步。

“你,你這是什麼體?”項擎朗問。

“魏體。”魏自超回答,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

“你自創的?”項擎朗又問。

魏自超欣慰地說,“你看出來了?”

項擎朗點頭,“我看出來了……你病得不輕。拿驗屍報告練字!你小心你的真跡流傳出去,上頭告你個洩密罪!”

魏自超沒有理他,放下筆,拿起宣紙對著視窗,不住自我陶醉地點點頭。

項擎朗轉身就走,到門口的時候,魏自超背對著他道,“慶功宴就你一個人去了?”

項擎朗停下腳步,沒有說話。

警局重案組有個傳統,每偵破一起大案,都會由隊長組織大家出去“腐敗”一下,獎勵也好,慰勞也好,也算為這麼多天的辛苦找個放鬆的理由。

魏自超把宣紙小心地鋪好在辦公桌上,端起茶杯走過來,“你有沒有想過,讓守言當隊長,你協助他?”

“他現在還不行。”項擎朗搖搖頭。

“他不行,難道你行?沒錯,破案你確實有幾下子,但是當隊長!你完全不夠格!”魏自超不客氣地說,“你這樣下去只會讓他們更加心寒……警隊不是一個人的,這裡也不需要個人英雄主義……”

項擎朗沉默了。魏自超說的話他全部都想到了,他也知道自已這麼做的後果。只是人這輩子,總會有幾件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是好是壞留給時間來評判吧。

“你這次的事做得太過了,以前他們有點意見,也不過覺得你是故弄玄虛,可是這次,守言覺得你是害怕他洩密給夏允武所以才瞞著大家。”魏自超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茶才接著說,“有些事不是你藏著掖著就能解決的。”

“他有什麼好怕的?我就怕他說漏嘴。”項擎朗沒好氣地說。

“承認了吧?這麼說你還是不相信他。”魏自超說。

“我不是不相信,我只是……”項擎朗的話被打斷。

魏自超揮一揮手,靠在沙發上閉起眼睛,“當初夏念瑤要是報警不逃跑,你說事情會到這個地步嗎?夏允文要是坦然接受她不是自已親生女兒的事實,或著乾脆和她斷絕關係……這個慘劇還會發生嗎?人總是這樣,拿著抹布,以為擦乾淨了眼前的所有灰塵,卻忘了穿著一雙滿是泥濘的鞋子。”

項擎朗語塞。

魏自超睜開眼睛長嘆一聲,“更不要說,你犯過的錯,憑什麼讓他們和你一起承受?你當初信錯人,害死了自已的好朋友,那是你的問題,你憑什麼覺得守言會和你一樣?”

項擎朗過了很久才慢慢地說,“如果徐悠悠告訴你,我是一個殺人兇手,你信嗎?”

魏自超眼睛瞪得老大,“這是什麼爛比喻?”

“我就問你,信嗎?你知道徐悠悠不會騙人,你也知道我不會殺人……你選擇相信誰?”

魏自超沒有說話。

“這跟信任無關,我只是不想他們牽扯到不必要的麻煩,有些事能不選就不要選。”

魏自超良久才說,“不管你的理由有多冠冕堂皇,如果你仍然堅持這麼做……重案組早晚毀在你手裡。”

項擎朗搖搖頭走了。

江守言率領孟醒小高小毅在酒店的包間裡,幾個人都是一臉肅穆。

“江隊,還吃不吃啊?不吃我們就先走了。”孟醒苦著臉說。

“走什麼走?小高,你再去看看,猩猩搞什麼鬼!”

小高趴在桌子上,“我不去,這叫什麼事啊?!隊長辦的慶功宴你不讓我們去,說是你請又不讓點菜,我出去幾次了,人家服務員一直看我。”

小毅拍一下桌子站起來,“我去吧。”

不一會,小毅回來了,“隊長已經走了。”

“啊?什麼時候?!”江守言大怒,“一點誠意都沒有!等了那麼一會就放棄了?”

孟醒哀嘆,頭支在桌子上,氣若游絲道,“一會?這都兩個多小時了。江隊,你和隊長有什麼恩怨私下解決好不好?幹嘛拿我們的肚子開涮啊?”

小高猛點頭,“就是,這午飯都改晚飯了,我就吃了幾顆花生米……快餓死我了。”

“少廢話!”江守言陰沉著臉,“去把服務員叫來!”

面對著滿是不耐煩的服務員,以及三張嗷嗷待哺的嘴,江守言似模似樣的拿起選單,輕輕咳嗽兩聲,“四碗炸醬麵。”

話音剛落,小高小毅和孟醒從椅子上跳起來,不約而同的走出門。

“省了!”江守言面不改色,對服務員道,“一碗炸醬麵。”

江守言獨自坐在包間內,面對著一碗孤零零的炸醬麵,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他本想借此機會緩解一下隊內緊張的氣氛,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項擎朗的突然離開,讓原本就微妙的團隊關係更加緊張。江守言不禁反思,自已是否也該承擔一部分責任。

他拿起筷子,卻遲遲沒有動作。這時,包間的門被輕輕敲響,一個服務員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

\"江先生,這是我們老闆特意為您準備的。\"服務員微笑著說。

江守言抬頭一看,托盤上是幾道精緻的小菜和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香氣撲鼻。

\"你們老闆是誰?\"江守言有些驚訝。

\"是我們酒店的總經理,他聽說了您的情況,特意吩咐廚房為您準備的。\"服務員解釋道。

江守言心中一暖,他沒想到在這個冷漠的城市中,還能遇到這樣的溫暖。他點了點頭,\"替我謝謝你們老闆。\"

服務員離開後,江守言開始品嚐起這些美食。每一口都讓他感到滿足,彷彿所有的煩惱都隨之消散。

與此同時,項擎朗漫步在夜色中的街道上,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他知道,自已的做法可能讓很多人感到不滿,但他也有自已的苦衷。作為隊長,他需要考慮的不僅僅是案件的偵破,還有整個團隊的穩定和團結。

他想到了魏自超的話,心中不禁有些動搖。或許,他真的應該考慮一下,是否應該讓江守言來擔任隊長,而自已則退居幕後,提供支援和幫助。

但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他知道,如果自已真的這麼做了,可能會讓江守言感到更加不安。而且,他也不認為自已已經做好了退位讓賢的準備。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向夜空。星光閃爍,彷彿在告訴他,無論前路多麼艱難,只要堅持下去,總會找到屬於自已的方向。

第二天,警局裡的氣氛依舊有些沉重。

項擎朗和江守言都儘量避免直接交流,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但他們都清楚,工作還要繼續,不能因為私人的情緒影響到整個團隊。

在一次案件討論會上,項擎朗主動將主導權交給了江守言,讓他來安排接下來的調查工作。江守言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接過了這個重任。

隨著案件的深入,兩人逐漸放下了心中的芥蒂,開始更加默契地配合。他們知道,只有團結一致,才能克服一切困難,揭開案件背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