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院長的臉色蒼白，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焦急，“兩位警官，你們真的誤會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江守言剛要開口，項擎朗卻向他使了個眼色，轉而問何院長，“夏董事很少來學校嗎？”
何院長楞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也不算很少，一個星期總要來上一兩回。不過最近幾天倒是天天在。”
突然，隔壁房間傳來一聲重重的關門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夏董事回來了。”何院長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安，“最近他心情不太好。”
“為什麼？”項擎朗追問。
“還不是為了那個女屍的事。這幾天我連大氣都不敢喘。”何院長的眉頭緊鎖。
“你先忙著，我們有點事問問夏董事，回頭再找你。”項擎朗的聲音平靜，但眼神中透露出堅定。
項擎朗和江守言走到董事長室門口，剛敲了一下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怒吼，“滾！老子煩著呢！”緊接著是什麼東西砸到門上的聲音。
“夏董事嗎？我們是警察，想找你瞭解點情況。”江守言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進去。
門很快被開啟，夏允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身材頎長，長相俊秀，這倒是出乎項擎朗和江守言的意料。只是現在的樣子有些狼狽，頭髮凌亂，雙眼佈滿血絲，顯然心情確實不好。
“警官，有什麼事嗎？”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但笑容裡帶著一絲勉強。
項擎朗掃了一眼房間，只見整個房間一片狼藉，好像被打劫過一樣。桌子上的水杯、筆架、資料還有幾個藥瓶扔了一地。
夏允武似乎並不在意房間的混亂，轉身撿起地上的東西，“兩位請坐。”
“夏董事，關於你們學校發現的一具無名女屍的事，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江守言開門見山。
“是，我知道了。”夏允武坐在辦公椅上，語氣漫不經心。
“有沒有什麼想補充的？”江守言追問。
夏允武聳了聳肩，“我能有什麼補充的？大家都知道，我很少來學校，具體情況你還是問老何吧。”
“這麼說你不認識死者？”江守言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懷疑。
“當然。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夏允武的回答迅速而直接。
“那你怎麼知道，死者的胳膊和小腿都骨折過？”江守言的問題直擊要害。
夏允武沒有遲疑，“我不懂你的意思。”他的神態太過自若，要不是江守言之前做過功課，他真的會信以為真，懷疑那一對老夫婦撒謊了。
“你侄女失蹤了也有一年多吧？”項擎朗突然插話。
夏允武的臉上閃過一絲慌張，“這又不是了不起的秘密，你怕什麼？”
夏允武站起身，開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最後好像終於下了很大的決心，“這都是我哥的意思。我也沒辦法。”
“你是說你哥讓你找人冒領他女兒的屍體？”項擎朗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冷意。
夏允武嘆了口氣，“唉！你們不知道，我哥一向不喜歡瑤瑤。瑤瑤那孩子也犟的要命，前年，大概十一月吧，她離家出走了。不瞞你們說，當初為了找這孩子我真是跑斷腿了。誰知道她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一點蹤跡都沒留下。這日子一長，我們也就不想這事了。誰知道前兩天我來學校，老何說在樹林裡發現一具女屍，還把照片給我看了。我當時都驚了，這不就是瑤瑤嗎？我心慌意亂就趕快去找我哥。我哥，我哥也挺難過的……但是，唉，你們也知道，我哥是學校的董事長，這事要是傳出去，以後誰還敢來我們學校上學？所以，所以我就出了個餿主意……”
“這主意是你出的？”江守言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訝。
“咳，我，都怪我一時糊塗。”夏允武的聲音低沉，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悔意。
“如果我們沒發現有問題，屍體被你找的人冒領走了，你們準備怎麼辦？”項擎朗追問。
“我哥的意思是，屍體領回來你們就管不著了，到時候是誰負責辦理後事，那也是我們的事。”夏允武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剛才生氣，是因為你知道你找的人沒有辦成這事，是嗎？”項擎朗的目光銳利。
“也不全是。其實，我出完那主意就有些後悔了。我也知道你們警察個個都是火眼金睛，這點小伎倆怎麼能騙過你們呢……你看，這真是僥倖心理要不得啊！”夏允武打著哈哈道，看見項擎朗的臉色鐵青，適時噤聲，“主要是剛才，又捱了我哥一通罵，心裡有點……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給你們發脾氣……”
項擎朗已經沒有辦法用語言表達自已的憤怒了。浪費了警力，延誤了破案，這些都是小事。問題是怎麼會有人薄情寡義到這個地步？自已的親生女兒還在停屍房躺著，他居然想要其他人來冒領屍體，就是因為害怕這件事影響自已的生意。
“你哥人呢？叫他過來。”項擎朗壓著怒火說道。
“這……有什麼情況你們還是問我吧……我，我都知道。”夏允武為難的說。
“叫他過來！”項擎朗忍無可忍大吼一聲。
“好，好！馬上，馬上。”夏允武被嚇得一哆嗦，急忙衝到電話前。
撥號，背對著項擎朗他們小聲說了幾句。
“他一會就到。”結束通話電話。
項擎朗一句話都不想說了。瞪一眼江守言。江守言嘆氣站起身。
“夏先生的辦公室挺氣派的嘛……”江守言忽略身後兩道利劍似的視線，裝作很熱絡的對夏允武說。
“呵呵，還行吧。”夏允武很明顯也沒什麼心情討論裝修的問題。
“呦，這是怎麼了？”江守言好像發現新大陸，走到辦公桌前指指桌上的一排瓶瓶罐罐，“夏先生哪裡不舒服嗎？”
“哦，你說這個，都是補藥。”
江守言打眼一看，市面上可以網羅到的健腦益智補鐵補鋅的產品基本全包括了，腦白金，腦黃金，花旗參，維生素ABCDE……
“你這個吃法，不會吃出毛病吧？”江守言很真誠的問道。
“哪能啊。這東西都是騙人的。我吃了這麼長時間，也沒見什麼效果。”
“你想要什麼效果？”江守言問。
“嗨。”夏允武嘆口氣，“我從小身體就不好，那時候家裡也窮，買不起什麼補品。長大以後還是三天兩頭的生病，去醫院查，人家說底子不好，身體素質太差。醫生就給開了一堆這東西……”
話題就這樣跑遠……
到夏允文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夏允武和江守言已經熟絡的無話不談，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
夏允文和弟弟一樣，長得都很俊秀。但是沒有夏允武平易近人。可能因為長年不苟言笑，嘴角上有兩條深深的法令紋，看起來就是很厲害的角色。
“你好。夏董事長。”項擎朗的眼睛好像發現獵物的老鷹，死死的鎖定夏允文。
夏允文的目光與項擎朗對視，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慌亂，“警官，找我有什麼事？”
項擎朗站起身，聲音冷冽，“夏董事長，我們需要你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弟弟會讓人冒領你女兒的屍體。”
夏允文的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我弟弟做事一向魯莽，這次也是他自作主張。”
“自作主張？”江守言插話，“夏董事長，你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夏允文沉默了片刻，然後說，“我知道他去找了人，但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項擎朗冷笑一聲，“夏董事長，你不覺得這種行為很不負責任嗎？你女兒的屍體還在停屍房，你們卻在這裡想著怎麼掩蓋真相。”
夏允文的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他的聲音低沉，“我知道我做錯了，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江守言看了項擎朗一眼，兩人都意識到，這個案件的真相可能比他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夏家兄弟的行為背後，可能隱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