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房的冷氣讓項擎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他面對著那對滿臉焦慮的夫婦,手指輕輕揭開了覆蓋在屍體上的白布。
“哇……”老太太的哭聲突然爆發,撕心裂肺,“閨女啊……”
她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靠在老伴的身上。老伴的臉上同樣寫滿了悲痛,他不住地伸出袖子擦拭眼角。
“老太太,你確定嗎?”項擎朗愣住了,死者的面目並不清晰,這麼快就能認出來?
老太太抽泣著,“沒錯,是俺閨女。她小時候摔過,胳膊和腿上都骨折過……”
項擎朗心中生疑,正要開口,卻被一聲清脆的話語打斷。
“阿姨,你真的看清楚了嗎?”門口傳來詢問,一位女民警抱著檔案站在門口。
項擎朗轉頭一看,是徐悠悠,他立刻認出了她,“是你!”
徐悠悠也認出了項擎朗,微笑著打招呼,“你好。”
“好什麼好!你來這裡幹什麼?”項擎朗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
“是我讓她來的!”魏自超的聲音從徐悠悠身後傳來,他的身影突然出現。
“魏叔叔,你要的資料我給你帶過來了。”徐悠悠甜甜一笑。
魏自超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嗯,你先去我辦公室,這邊忙完了我就過去。櫃子裡有你最愛吃的草莓蛋糕。”
項擎朗覺得自已的眼睛一定是出了問題,他竟然在魏自超這個冰山臉上看到了寵愛的笑容。
“謝謝魏叔叔!”徐悠悠歡快地回應。
“你什麼時候來的?”項擎朗壓制住內心的驚訝。
“我來的時候你正忙著。”徐悠悠回答。
“好了,好了,去我辦公室等我。”魏自超擺了擺手,示意徐悠悠先離開。
項擎朗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轉頭對那對老夫婦說,“你們確定這是你們的女兒嗎?”
“那還能有假?俺閨女就是化成灰俺也認得!”老太太的話語堅定。
項擎朗皺眉,這種表達方式讓他感到不適。
“阿姨,你再仔細看看,真的是你女兒嗎?”徐悠悠插話道。
“當然是!”老太太的回答毫不猶豫。
項擎朗忍無可忍,“你,該幹嘛幹嘛去!這有你什麼事!”他對徐悠悠說。
“可是……”徐悠悠還想說什麼,卻被魏自超制止,“悠悠,乖,去辦公室等我。”
項擎朗的吼聲讓徐悠悠下意識地敬了個禮,“是!”
等到項擎朗和老夫婦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徐悠悠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什麼時候得罪他了?”魏自超笑著問。
徐悠悠搖頭,“我沒得罪過他,我都不認識他。”
“不可能吧?”魏自超推開辦公室的門,“重案組的項擎朗你都沒聽過?”
徐悠悠一怔,“聽過,沒見過。不對,見過,但是不知道是誰……”
魏自超遞給她一張紙巾,示意她慢慢吃蛋糕,“下次他再欺負你,我幫你收拾他。”
徐悠悠笑著,滿嘴蛋糕地說,“我不能再吃了,他們都說我又胖了。”
魏自超忍俊不禁,“胖了才好,瘦的乾巴巴的,看著都不可愛。”
徐悠悠吃得急了,噎得直翻白眼。魏自超急忙去給她倒水。
“不用了,魏叔叔,我走了。”徐悠悠拍拍胸口。
“走吧!走吧!每次都這樣,說不了兩句話就走!”魏自超佯怒道,“成天都說工作忙,工作忙!你一個小民警能有多少工作!”
“魏叔叔……”徐悠悠低下頭。
魏自超一看,心軟了,“好了,好了,你去工作吧!這兩天抽空去看看你阿姨,她最近天天在我面前唸叨你。”
“嗯,那我先走了。”徐悠悠轉身離開。
“等等!你給我說說,剛才你怎麼看出來認屍那對夫婦有問題的?”魏自超好奇地問。
“我只是看那個阿姨站得離死者好遠,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但那不是她們的女兒嗎?”徐悠悠解釋道。
“嗯,觀察得不錯!”魏自超點點頭。
徐悠悠笑笑,“謝謝魏叔叔,我走了。”
項擎朗餘怒未消地瞪著眼前的老夫婦。他們在他灼人的目光下,顯得手足無措。
“你女兒叫什麼名字?”項擎朗問。
“沈紅。”老頭回答。
“多大了?”
“二十。”
“失蹤多久了?”
“半年。”
“報案了嗎?”項擎朗提高音量。
“沒有。”老夫婦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為什麼不報案?”項擎朗追問。
“俺閨女每次走都半年多才回來,俺們就沒往心裡去……”老頭囁嚅道。
“那這次怎麼就往心裡去了?”項擎朗繼續追問。
老太太用胳膊肘搗了一下老頭,“俺閨女以前都會打電話回來。”
“這次多久沒打電話?”
“半年。”
“那怎麼不報警?”項擎朗的語氣中帶著責備。
老夫婦完全被繞糊塗了。
“算了,不說這個了。”項擎朗揮了揮手,“你們記不記得你女兒身上還有什麼其他特徵?”
“特徵?”老夫婦顯得迷惑。
“傷疤,胎記,刺青什麼的!”項擎朗解釋。
“哦,腿和胳膊都骨折過!”
“我不是說那個!還有其他的嗎?”項擎朗有些不耐煩。
老兩口面面相覷。
項擎朗漫不經心地低頭記錄,“她後背是不是有一塊胎記?”
老頭如夢初醒,“對,有一塊!”
“多大?什麼形狀的?”項擎朗問。
“這麼大……”老頭比劃著。
“圓形?”
“對,圓的,跟銅錢似的!”老頭回答。
項擎朗點點頭,走出辦公室,對一直坐在一旁的江守言說,“交給你了!”
江守言擠出個笑容,走過來,“兩位……是想公了呢,還是私了?”
江守言的問題像一顆重磅炸彈,在老夫婦之間爆炸。兩位老人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困惑和恐懼。
“俺們……俺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老頭的聲音顫抖,他的眼神躲閃著,不敢直視江守言。
江守言微微一笑,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沈紅是你們的女兒,對吧?她失蹤半年,你們從未報過案,現在卻突然出現在停屍房,立刻就認出了她。你們不覺得這很可疑嗎?”
老太太的眼淚再次湧出,她的聲音哽咽,“俺們……俺們只是太想她了。”
“想她?”項擎朗走進來,他的臉色陰沉,“如果你們真的想她,為什麼不在她失蹤時就報警?為什麼要等到她死了才出現?”
老夫婦無言以對,他們的沉默像是預設了所有的懷疑。
項擎朗轉向江守言,“去查一下他們的背景,看看他們和沈紅之間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江守言點頭,立即著手調查。而項擎朗則繼續審問老夫婦,試圖從他們口中得到更多線索。
幾個小時後,江守言帶著調查結果回來。老夫婦的背景並不複雜,但他們的經濟狀況卻異常拮据。最近幾個月,他們突然有了一筆不小的收入,來源不明。
“這筆錢是從哪裡來的?”項擎朗質問老夫婦。
老頭低下頭,聲音幾乎聽不見,“是……是俺們借的。”
“借的?誰借給你們的?”項擎朗追問。
老太太突然插話,“是紅紅的朋友,她……她借給我們的。”
“朋友?沈紅的朋友為什麼會借給你們這麼大一筆錢?”項擎朗的語氣中充滿了懷疑。
老夫婦無法回答,他們的沉默像是在隱瞞著什麼。
項擎朗和江守言對視一眼,他們知道這起案件背後隱藏的真相遠比看上去的要複雜。沈紅的死可能只是一個開始,而老夫婦的突然出現,或許只是冰山一角。
“把他們帶回去,繼續審問。”項擎朗命令道。
老夫婦被帶走後,項擎朗和江守言開始分析案件的所有線索,試圖找出沈紅死亡的真正原因。
“沈紅的死可能和這筆錢有關。”江守言推測。
項擎朗點頭,“沒錯,我們需要找到這筆錢的來源,以及沈紅的那個朋友。”
兩人開始分頭行動,項擎朗去調查沈紅的銀行記錄和通訊記錄,而江守言則去追查老夫婦的經濟來源和他們的社會關係。
經過一番調查,項擎朗發現了沈紅和一個名叫陳浩的人有頻繁的聯絡。陳浩是一名小額貸款公司的老闆,他的公司最近因為非法放貸被警方調查。
“這個陳浩很可能就是借錢給老夫婦的人。”項擎朗對江守言說。
江守言也帶來了新的發現,“老夫婦最近和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有過接觸,他們可能是陳浩的手下。”
兩人決定立即行動,對陳浩和他的手下進行調查。他們知道,這場與時間賽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而沈紅的真相也漸漸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