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章 嘗試一下毒品

等溫燃逐漸清醒下來，仔細斟酌眼下的情形時，李國強這樣的反應讓她不知如何是好。按照約定，明天就是跟陸禾嶼和曼陀羅會面的日子，不知道他們見不到她會做出怎樣的決定，不知道他們的行蹤是否在李國強的監視內。

也不知道那份蜀葵組織那份配方的取得是否順利。

在踏上這片充滿罪惡的土地時，她的精神就開始莫名地恍忽。

一半是因為傷痛，另一半是因為回憶。彷佛掉進了一條時光隧道回到了過去，她以為可以去彌補些什麼，去爭取些什麼，到了這裡卻發現連靈魂都像是被什麼束縛了起來。

或許是覺得無力吧。兩年前，她以為拼了自己一條命換回的情報，能夠讓這裡的一切不復存在。

當看到那個年輕的警察為了不落到罪犯手裡而選擇自盡時，當發現李國強等人依然無法無天地幹著殺人越貨的勾當時，那種無力的虛脫感幾乎把她打倒。突如其來的厭倦感讓她想放棄，想要回去，徹底擺脫這蔓延著無盡罪惡的蜀葵乾京警局之爭。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陸越在京口問她這句話時的眼神，閃電一樣在她的腦海裡掠過。同時想起來的，還有他們此次行動不被組織承認這個事實。

溫燃想，她找到了真正束縛她的繩索，其實就是這個“不被組織承認"。

上一次，她揹負著光榮的任務和使命，為祖國和人民的安康而戰。

這次，引領她走回來的，是個人的情感，不管結果會怎樣，申請任務的初衷，是要了卻自己的遺憾。

她終於明白師出有名有多麼重要，那是一種無形也無窮的力量。

一旦失去了這種力量，一遇到兇險，意志力就會莫名地薄弱。低頭看了看滿身的繩索，不禁苦笑起來，她沒有時間去整理心緒，她必須獨立面對。

李國強見溫燃默不作聲，從褲袋裡摸出一樣東西，顯然是在警局門口被丟掉的手機，她的心頭又是一沉，這手機有兩個系統。用來和總部聯絡的系統需要密碼才能開啟，當初丟掉它，就是擔心這部手機一旦落入敵人手裡會不安全，誰知他居然檢了回來，

李國強應該不懂怎麼切換系統，但它落入別人手裡，終究還是不踏定。

李國強一邊擺弄著手機，一邊觀察著溫燃的臉色。

溫燃說:“那是我的東西。”

李國強不屑地“哼”了一聲，“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最後問你一次，配方在哪？”

溫燃靈機一動，說:“我給宋警官了。”

李國強意外地一手扶著腰，圍著她慢慢地走了一圈，最後站在她身後說，“看來你非要惹我生氣。”他對站在一旁的手下打了個響指，那人會意地點點頭出了門。李國強說:“溫大小姐，我知道你厲害，不怕疼，所以我打算讓你爽一下，你試試我的配方，試過之後，你作為第一個客戶，一定會想幫我改進的。”

“你什麼意思?”聽李國強的意思是要強迫她吸食毒品了，回想起曾經見過的癮君子的模樣，溫燃不寒而慄。

“你怕了?”李國強睜大了眼睛，似是想在溫燃臉上找到什麼。

“把電話給我。”事已至此，只能試著和宋警官聯絡，把她的現況告訴他，讓他和陸越商議對策。她能忍受痛苦，笑對死亡，唯獨不敢

嘗試對抗毒品，那是一種生不如死、完全喪失尊嚴的煎熬。

李國強看了看手中的電話，說：“不用，你就告訴我你們約好的時間和地點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我自己來辦。”

溫燃看看站在對面得意揚揚的李國強，恨不得衝上去揍他，可眼下她連動一下都難，這時，一人拿著一支感滿液體的注射器走了進來。李國強拿過注射器，張開嘴伸出舌頭，從針管裡推了一點到嘴裡，咂了咂嘴:“真小氣，這麼尊費的客人才給加這麼點料……不過算了，第一次量小點好，不然不健康。”

李國強舉著注射器衝溫燃走了過來，溫燃的心臟隨著他接近的腳步怦怦，呼吸越來越重，她說:“你是想自己知道，還是想整間屋子的人都知道?"

“你猜猜看。”李國強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的胳膊上找血管，都囔著，“沒洗乾淨。”

情急之下，溫燃編了一個地址，把時間往後推遲了一天。這樣即便李國強趕去，陸禾嶼也已經離開了，也為自己爭取了兩天時間，事情到這一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國強扭頭對身後一個手下說:“記住了嗎?”那人點了點頭。李國強蹲下身子，把針頭對準她的血管說:“那就吃了這一頓，要是後天我白跑一趟，再請你吃第二頓。”

針頭刺入了溫燃的靜脈，只覺胳膊一涼，一陣麻癢躥了上來。溫燃掙扎著破口大罵，覺得心臟在劇烈地跳動，越來越快，胸腔像是無法容納那狂跳的心臟，就快要爆炸似的，渾身的肌肉失控地抽搐起來。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剛才喝在肚裡的水一股股地從口中湧出，嗆到了氣管裡。那些綁在身上的繩子像是越收越緊，一根根勒進了肉裡，讓她無法呼吸，更無法咳嗽。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燃身子一挺，將整張椅子掀翻，重重地摔到地上，不省人事。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已是深夜。保持著跌倒時的姿勢，半張臉貼著地面，淌出的口水將臉下的塵土浸溼，變成了黏黏的泥水，壓在身下的胳膊完全沒了知覺。

兩個嘍囉坐在門口的藤椅上，抽著煙正閒聊。溫燃不動聲色地用下巴把最近的一股繩子慢慢地挑了起來，勐地張大嘴將那股繩子咬住，用牙齒慢慢地咬著。她必須自救，不然一定會死在這裡。

李國強這麼對她，是沒打算在她這裡給他自己留一點後路，就算配方真的在她手裡，李國強得到也會毫不猶豫地把她解決掉。李國強比她清楚，一旦她活著離開，她將死無葬身之地。

溫燃把嘴裡繩索脫落的碎末混著牙床和嘴唇磨破流出的血一起咽回肚子裡，只為不留下一點痕跡，不發出一點聲響。她想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如果被他們發現，一定會換另外一種禁錮她的方式，很可能是用藥物，也可能是打斷她的手腳。

不多時就感覺到兩腮的痠痛，畢竟這繩子不是醬肉，溫燃含著繩子，張開嘴休息了一下繼續咬，這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嘴裡的刺痛。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宋有為始終要比李國強稍遜一籌。

宋有為想要的太多，他不想人恨他，他願意讓別人尊敬他、崇拜他，所以，她在宋警官身邊才有生存的空間。以他的身世和所受的教育，有這樣的做派也不足為奇。

而李國強只要人怕他，他根本不在乎別人是不是恨他。只要他覺得誰不對，就會直接解決掉，而不是像宋有為那樣花時間和精力去琢磨。

兩年前，如果她在李國強身邊，恐怕早已被他殺了。乾京警局的人竟然能成為他的心腹，以至於他們死後，李國強歇斯底里地為他們報仇，不遠萬里冒著巨大的風險查她、找她。

當與李國強接觸這短暫的一天多時間後，她更加無法想象乾京警局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在他們曾經戰鬥過的地方想起他，溫燃心中又是一陣痛楚。

突然嘴裡“嘣”的一下，渾身一鬆，她心中一陣狂喜，繩子終於斷了。

她摸著手邊的繩子，挨個揪動，終於揪到一根活動的，慢慢往外抽，剛被她咬斷的繩頭一點點地被揪了下去。溫燃盯著門口的那兩個人，手嘴並用，慢慢將繩索解開，將身體下壓著的那條早已失去知覺的胳膊騰出，瞬間那條胳膊猶如千萬只蟲蟻啃噬一般麻癢難忍，幾乎能聽到血液重新流過每一條毛細血管時發出的嘩嘩聲。

等到她側躺在那裡，將渾身的關節活動開後，門口的那兩個看守懶洋洋地軟在竹椅上打盹。所幸這是深夜，人最犯困的時候，外面除了蟲，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在她聽來，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所發出的聲響，都顯得格外清晰。而這間屋內，只有地上的那把椅子和一堆繩子，沒有任何能讓她拿在手裡防身的東西。屋外是什麼情況現在還不得而知，按照李國強的性格，絕不會在任何時候放鬆警惕。

溫燃蹲在地上，一點點地朝門口挪去。現在的情況對她來說，如果能逃，僥倖逃脫固然好，如果被發現，拼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也是勝利。

那兩個人發出陣陣鼾聲，看來是睡著了。溫燃蹲在身後朝院內張望，每個牆角都有一盞瓦數不低的電燈，從四個角度照射整個院子，算不上燈火通明，但有個風吹草動還是不難看見的。唯獨看不見有站崗的，難道李國強安排的都是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