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禾嶼跟在他身後,暗自活動身體的各個關節,只等稍後發生了什麼狀況,就立刻出手。

曼陀羅走進一家店面,示意他們在門外等,他和陸越立刻在店門口找好合適的角度,各自站在了最佳位置上,確保裡面不管出來幾個人都能把店門封死,一個都跑不掉。

一個女店員滿險是笑地走上前招呼著,曼陀羅點頭微笑,慢慢在衣架上翻看起來。

陸禾嶼輕聲對陸越說:“大隱隱於市,料那幫蜀葵組織成員也想不到這麼重要的一個人物居然藏在這種地方。”

陸越摸著下巴說:“我怎麼覺得不對勁?”

陸禾嶼警惕起來:“怎麼?”趕緊朝店內看去,已經不見了曼陀羅的身影。

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側身對陸越說:“人呢?怎麼不見了”

陸越呆呆地望向店裡,也不答話。

陸禾嶼東張西望一通,再轉回頭時,

見曼陀羅已經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背對著他們站在櫃檯前不知說些什麼。等了一會,走了出來,對他們說:“走吧。”

陸禾嶼趕緊問:“人呢?”

曼陀羅看了他一眼:“什麼人?”

陸禾嶼壓低聲音說:“配方,還有蜀葵組織的成員名單。”

曼陀羅一邊伸手從衣架上拿下一套衣服看著一邊說:“急什麼?再坐七八個小時的大巴就到了。”

陸禾嶼有點不可置信地問:“那我們這是……”

曼陀羅說:“不得換身衣服嗎?我們這一身像什麼樣子?"

陸禾嶼一口氣沒倒上來,噎得半天沒回過神。

陸越摸著下巴晃到曼陀羅身邊也去看衣服,經過陸禾嶼時斜了他一眼,臉上露出鄙夷的笑。

他本想發作,又一想,或許是他太過緊張了。

曼陀羅帶著他和陸越繼續買衣服,連著又進出了好幾家店後,才滿意地朝外擺擺頭,而他幾乎將所有的耐心都耗盡了。

出了商場,他們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大巴站。

往車站大門的路上,曼陀羅說:“等會兒上了車,就沒那麼太平了。有沒有什麼想幹的事?趁現在還有時間,抓緊去辦。”

他和程陸越茫然地對視了一眼,搖搖頭。

他問:“你呢?

“我剛才已經辦完了,逛街嘛。”曼陀羅的目光落在陸越褲腰上的標籤上,皺起眉頭,伸手將那個標籤扯掉,“真丟人,居然跟你一起在街上走了那麼久。”

陸越一頭霧水地看看曼陀羅手裡的標籤,說:“沒留意,不好意思。”

曼陀羅扭頭看陸禾嶼,陸禾嶼下意識地低頭檢查自己的褲腰。

曼陀羅說,“我去買票,你們去買點吃的喝的。”剛要走,又說、“算了,你倆坐那邊等我,別亂跑了。”

曼陀羅朝售票視窗走去。陸禾嶼和陸越面面相覷,儘管覺得彆扭,還是順從地在劉亞男指定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不多時,劉亞男買好了票。

拎著一個裝滿食品、飲料的塑膠袋,站在不遠處的人群中衝他們招手。

一縷陽光透過清亮的玻璃窗正好落在他的臉上。

陸禾嶼不禁眼睛一熱,低下了頭。

低著頭走過去,曼陀羅看出了他的異常,搭著他的肩膀問:“怎

麼了?”

陸禾嶼說:“他想家了。”

轉過頭看他,他忙說:“我也是。”

說著接過曼陀羅手中的袋子問,

“幾點的車?”

曼陀羅將目光從陸禾嶼臉上移開,看了看電子顯示牌上的時間說:“還有十五分鐘,不然應該帶你們正經吃頓飯的,老這麼對付身體怕是要廢了。”

陸禾嶼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車票上目的地的名字,名字有些眼熟,

應該是位於乾京最南端邊境的一個縣城。那裡肯定有邊檢站,這種地方武器和毒品走私必然氾濫,最有可能是蜀葵組織的藏匿地點,檢查一定會仔細,他們身上的那幾把槍就有問題了。

陸禾嶼問道:“這地方會有邊檢,我們身上的武器怎麼辦?”

“留一把,其他的拆散,在到達邊檢站之前分開丟掉。”曼陀羅看了陸越一眼,

問道:“做好計劃中咱倆關係的準備了嗎?”

陸越臉上居然浮起一層紅暈,低著頭小聲說:“沒有。”

曼陀羅好奇地問,“前幾天喝咖啡的時候不是都入戲了,怎麼關鍵時刻掉鏈子了?”

陸越咬著下唇,垂著眼皮說,“房尚,對不起,我覺得我們還是把你當成朋友比較好。”

曼陀羅笑了,轉頭看向陸禾嶼。陸禾嶼忙叫“朋友!”

曼陀羅笑著白了他倆一眼:“朋友就朋友吧。”

聽著廣播通知,幾人朝進站口走去。

剛到大巴車門口準備上車,陸禾嶼同頭在曼陀羅身後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同時也看到了他,稍稍一愣,快步朝他走來。

陸禾嶼努力收起在曼陀羅面前的侷促,叫道“溫燃。”繞開曼陀羅向前迎了幾步。

溫燃隻身一人,戴著一副墨鏡,但那墨鏡再大也遮擋不住她臉上的傷痕,在人群中顯得很扎眼。上前拍拍陸禾嶼的肩膀,陸禾嶼顯得有些驚喜,看了看她身後的陸越和曼陀羅,對她說:“這麼快又見面了。”

陸禾嶼一時無法判斷在這裡遇到她真的是巧合,還是溫燃她一直在跟蹤他,於是說:“你來這裡是……”

溫燃晃了晃手中的車票:“去找茶藤段平遙,遙哥。”

陸禾嶼看了一眼她的車票上目的地的名字,居然和他們的目的地一樣,心頭一緊,忙說:“去看個老朋友。”

溫燃四下看看,壓低聲音說:“你真想回去蜀葵組織?”

陸禾嶼點了點頭:“我本想和曼陀羅合作,不過我看的出來他好像比起合作更願意殺了我,那我只好去找別人了。”

溫燃看了一眼陸禾嶼,不好意思地乾笑了一下,嘆了口氣說:“你們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了,但我真的很想和你做事,跟你做事的感覺我喜歡。”

陸禾嶼笑笑,故意說:“我可是曼陀羅做夢都想殺的人。”

溫燃低下頭,有些無奈地說:“做了蜀葵的傀儡,隨時都會被人出賣,稍不留神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怎麼可能不多疑....對了你...…打算怎麼和他合作?不如告訴我,我回去幫你們探探口風....當然,如

你還信得過我的話。”

正遲疑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時,大巴司機連著按了幾下喇叭。陸禾嶼忙說,“上車再說吧,人家催了。”

陸禾嶼側過身子把曼陀羅和陸越讓進車,陸越經過他面前時,輕輕地點了點頭。

陸禾嶼想這是在示意他,可以對外放出關於他有蜀葵組織成員名單的訊息。轉頭問溫燃:“你的座位在哪?”

溫燃說:“無所謂,等上去找人換一下,

上車找到座位坐好後,陸禾嶼見溫燃的座位在靠前四排的地方。

車緩緩地駛出站臺,乘客不多,空著好些座位,一些空位上堆著大包小盒的行李,他輕聲問陸越:“我覺得她應該不是跟蹤我們來的。”

陸越不動聲色地說:“有人跟蹤她。”

他的語氣果斷得讓陸禾嶼差點開始四下張望,立刻意識到一旦真有人跟蹤她,那他的舉動必然也在那人的視線內,要是露出察覺的舉動定然會引起那人的警覺。

陸禾嶼硬生生地控制住自己的動作說:“那宋警官應該已經來了。”

坐在另一邊的陸越抬起手將手錶湊到他的面前,指了指錶盤,手錶時針指在八點半的方向,而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跟蹤者在他的八點半方向。

那麼那人應該坐在他的左後側,他和前面的溫燃,所有的動作都會被那人盡收眼底。

他只覺得後背起了一股涼氣,就好像有人正用槍對著他,隨時準備扣動扳機,而他之前卻茫然不知。

陸越從袋子裡摸出一個蘋果,手一滑,蘋果掉落到地上,骨碌碌從他腳下向後滾去。

陸禾嶼立刻會意,起身去撿那個蘋果的同時,餘光瞄到了跟蹤者。

他撿起蘋果坐回座位,心裡踏實了許多,只要確定了對方的位置和後面的環境就好,只要他願意,可以在三秒內衝到那人跟前控制住。

眼下這種情況只能先靠近那人,解除他的武裝,把那人換到他的視野內並且是觸手可及的地方。

陸禾嶼輕聲對陸越說:“我去後面。

陸越說:“動作別太大,小心點。”

陸禾嶼在腦中計劃好了全部動作,慢慢地調整著呼吸,集中了所有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