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映雪,東方欲曉。
一夜過去。
秦川十六峰的某處的一個冰窟中,冰壁圍繞,積雪覆地。
冰窟深處的一個冰坑。一塊突起的冰石上亂放著不一些破爛不堪禦寒衣物。冰石旁邊本是能深陷膝蓋的雪層上竟出現了一個被冰層隔開的窟窿。
窟窿裡躺著個赤條條的少年,這個少年正是那夜吃了蘑菇,也沒有被毒死的小叫花子張劍懷。
晨日陽光不知以何種角度照射在那個好似冰棺的窟窿裡。透過冰層折射剛好照在張劍懷臉上。
張劍懷緩緩睜眼醒來,驚訝的看著周身形似冰棺將他包裹的冰層。待破去身上冰層的他,起身揉按著被身下冰石擱痛的後背。用僅能露出雪面的腦袋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尤其是頭頂那塊凸出的冰岩。
不等他完全露出腦袋,一個黑影上躥下跳速度極快的來到他的面前。待他看清黑影,正是那黑心老頭王修。
王修飛身至張劍懷身前,來回觀察了許久,從頭到腳到頭髮絲,無一放過,搞的赤條條的張劍懷竟有害羞之意。
王修觀察一遍後,背身思考著,看他糾結表情應該是沒能得出所想。
思考片刻,王修才轉身一改往日神色,對著張劍懷親暱到有點噁心的說道:
“我的好徒兒,你可終於醒了。”
張劍懷不想回答,也不敢回答。
王修也沒在意的隨後說道:
“穿好衣服,來吃點東西!”
說完之後就閃身而去了。
王修走後,張劍懷對著他的祖宗十八代只敢對口型的又問候了一遍!
待他敲開身上冰層,慢慢起身穿好衣物後,此時腹中呼嚕聲聲也隨之湧起。
飢腸轆轆之聲,讓他回想起了那夜黑心老頭逼他吃下那株毒蘑菇。再想起剛才王修說的吃點東西,不覺心裡顫顫又更加怒上心頭!
張劍懷陰曹地府都走了一遭,哪還壓的住火氣。
於是穿好衣物的張劍懷怒髮衝冠,對著冰坑上方怒罵道:
“混賬老賊!”
“小爺我命硬沒被你毒死,還有什麼手段儘管衝小爺來!”
“小爺我若是吭一聲,我是你養的!”
此時管他是什麼凶神惡煞什麼兇惡至極,他張劍懷大不了是一死。被這樣折磨也是一死,那還不如給個痛快!
但剛開口罵完,那個白髮腦袋自上方探出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就開始顫抖了起來。可還沒等他來的及害怕,那老頭忽閃幾個縱身間,就來的他的身旁。採著他的衣領瞬息又飛遁出那個他用盡全力也沒爬出的冰坑。
飛出冰坑。王修將他丟下後,棲身到一塊更高的冰岩上。
張劍懷迅速爬起,支愣起脖頸,一副小爺不怕死,死也要痛痛快快的站著死的樣子。
但他沒等來王修的抱負,卻等來了一條羊腿!一條烤的有些焦糊,但肥油橫流的羊腿。
羊腿到手,那個想要站著死的姿勢瞬間破功!
肉香入鼻,眼睛跟腦袋都跟著花了。
哪還猶豫得了什麼,一個字!
吃!
……
一會兒功夫,整隻羊腿就已下肚。張劍懷摸著肚皮,自言自語。
“好久沒有這種吃撐的感覺了!”
吃飽喝足,王修的身影也才出現。
王修來至,抖擻衣袍後,掉落下十數株之前的蘑菇。
張劍懷驚駭道:
“你要作甚?”
王修一副親暱道:
“明天教你練功,往後一天一株!”
張劍懷苦笑道:
“老頭!我就一個要飯的,真不是那塊料!”
“您行行好放我,成嗎?”
王修指了指著地上蘑菇。
“有了它,你就是了。”
王修說完,撿起一株蘑菇自已嚼了起來。
看著嚼著毒蘑菇的老頭,張劍懷驚訝道:
“這蘑菇不是……有毒嗎?”
王修撲哧一聲嘲笑道:
“誰說的?這火樹銀花可是無數人想吃都吃不上的好東西!”
此時張劍懷才知道,這火紅妖豔的蘑菇叫‘火樹銀花’,而且沒有毒。而之前的一切都是他自已的臆想。
可就算之前錯怪了老頭,但那痛不欲生的灼燒之痛也是因它而起。而且聽老頭說往後要天天吃那玩意兒,那豈不是比死還難受?
想到之後,張劍懷一改之前的唯唯諾諾硬氣道:
“我不練,我也不吃,趕緊放我走!”
王修因張劍懷之前抵抗火樹銀花葯力的表現,對他現在稀罕的不得了,又豈會放他走。
火樹銀花。是一種罕見的稀世珍寶。武道之人求之不得。其有著祛溼,除潰,開拓經絡,充盈氣海,延年等顯著功效,也帶有強烈的致幻作用。
火樹銀花食之入口冰涼,待功效發揮,去除體內溼氣,灼盡體內潰物,是煉體除潰不可多得的稀世好物。
平常若得此神物,都是謹慎取下一點,研磨成藥粉慢慢食之。像張劍懷這種生吃還是一大顆全吞的,不是找死,就是得有高人在旁看護。
因為火樹銀花帶來的灼痛,是基於其除潰和開拓經絡及充盈氣海時藥力發揮。體機先天條件越差,火樹銀花葯性對身體改造越兇,烈焰灼燒之感也就越勝,如刮骨之刀,常人難以抵抗。
這也是王修把小叫花子張劍懷當成寶的原因。當然他不知道一個小叫花子雖然根骨欠佳,先天體機卻如此之好是什麼原因。但,這可意味著他的氣海,他的經絡更能承受強大的氣機運轉。
根骨欠佳可以後天補救,跟能先天具有強大氣機運轉比,那就是芝麻跟西瓜!
所以這個徒弟打死他都不會放過,無非就是多施點子熬鷹手段,將其馴服。
王修看著此時一臉硬氣的小叫花子,勸慰著:
“安心跟我練劍,保你天天吃上羊腿!”
張劍懷一聽羊腿興奮的重複。
“羊腿?”
可話剛說出,便衝著冰窟外飛奔而去,身後還留下一句。
“小爺我不稀罕!再見了您嘞!”
只留身後王修,先是一愣,卻笑而不追。
衝向冰窟洞口,張劍懷卻見身後王修並沒追。那還管他的,趕緊加速飛奔。
可哪知跑出冰窟他才發現,冰窟是在一座雪脈之上,雪脈延綿至眼極之處,除了雪山跟雪花,不見一草一木。
既掙脫囚籠他不敢耽擱。以前有個老頭跟他說過,車到山前必有路。雪脈在大,定也有盡頭。心生打算便趟著積雪向著一個方向跑去。
飛雪纏身,踏雪而行。
不知跑了多久。那個冰窟終於被他趟著雪跑的看不見蹤影。寒風灌口,累的張劍懷氣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雪裡。
剛要欣喜脫困,卻不知怎的,天上竟傳來那個老頭聲音。
“這就累了?你這怎麼可能逃得掉嗎?”
聽到此聲,張劍懷汗毛直豎,哪還敢休息,爬起來繼續逃命。
他跑呀跑,拼命的跑,又是不知跑了多少時候。也都記不清趟過多少個雪包了,終是累的跑不動的停歇下來。他回頭看了眼身後,心想這下總該追不上了吧,剛一想完就累譚再雪裡。
可怎料,剛出舒緩一口氣,天空再次傳來老頭之聲。
“要不?還是回來吧。我烤羊腿等著你。”
張劍懷對著天咒罵一聲,再次起身……
就這樣,張劍懷一直跑一直跑。從跑不動到走,從走不動到爬。但只要他稍一停下,背後就會傳來黑心老頭追攆聲音。
連續幾次之後,張劍懷終於累脫到不行了的躺在雪裡。對著天上的聲音,擺著手。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跑……跑不動了。”
王修身影也瞬間出現在張劍懷身旁。
“那咱回去?”
張劍懷欲哭無淚。被王修夾在肋間,一瞬就消失在雪原上。
……
回到冰窟。
王修不知從哪搞來的木柴,早已升起篝火。
篝火之上真的架著兩隻羊腿。
王修丟來一株火樹銀花。生無可戀的張劍懷沒有牴觸的跟吃燒餅一樣撕扯一口。心成想,吃唄,反正又吃不死人,死了倒好!免遭罪。
一邊烤著羊腿的王修卻挖苦起了張劍懷。
“才跑多遠啊?吃也是浪費東西!”
張劍懷,不想看他,扭頭別坐一邊。
心中暗想著:你要是個神仙千萬別睡!今天應該是跑的方向不對,夜裡起來往相反方向試一下!